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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夢我》 第52章

第52章

第一次和異擁抱是什麼覺。

是有點兒難覺。

林語驚蹲在沈倦面前,他抬手一攬,往前扎,整個人重心全都靠在他上了,堪堪保持平衡,說實話,不是特別舒服。

偏偏這個人還不讓

直到林語驚覺得自己好像筋兒了,沈倦都沒放開

林語驚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沈倦。」

沈倦腦袋埋在頸間,輕輕晃了一下。

林語驚「唰」地一下就麻了。

你剛剛是蹭了一下嗎?

是不是蹭了一下?

是不是!

林語驚覺得有點兒撐不下去,清了清嗓子:「你抱好了嗎?」

沈倦悶悶地笑了一聲:「我以為你一直不問了。」

「……我不問你就一直抱下去嗎?」

「嗯, 」沈倦鬆了手臂放開,抬起頭來,子往後靠了靠, 「你不問我就一直這麼抱下去。」沈倦頓了頓:「畢竟機會只有一次。」

林語驚不知道說什麼好,腳已經麻了,一屁坐在地板上。

沈倦抬手從沙發上拽了個抱枕丟過來:「地上涼。」

接過來,墊在屁底下,曲著,悄悄腳踝。

沈倦注意到的小作:「怎麼了?」

「您剛剛的姿勢可真是好有創意, 」林語驚翻了個白眼,「我腳麻了。」

沈倦愣了愣,癱在那裡笑:「我幫你?」

林語驚腳,趕拒絕了:「歇著吧您,我緩緩。」

「那你緩, 」沈倦抓了把頭髮,他上全是菸酒味兒混在一起,不是特別好聞,他長屈起,手撐著地板站起來,「我去洗個澡,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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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同桌關係已經不是那麼純潔了,導致這個臺詞讓林語驚有一瞬間的想非非。

沈倦起進了臥室,幾分鐘後,裡面約約傳出水聲,嘩啦啦響。

秋天夜裡冷風灌進來,屋子裡煙放得差不多,林語驚等了一會兒,腳麻的勁兒過去了,將那一堆煙頭空酒瓶之類的垃圾收拾進塑料袋裡,丟在門口,關上了門。

垃圾丟完,沙發上還七八糟散著一堆東西,嘆了口氣,彎腰整理。

一邊整理一邊忍不住開始誇獎自己。

林語驚,你可太賢惠了。

沈倦是上輩子拯救宇宙了吧,居然能見你這麼好的……同桌。

把沒喝的酒摞在一起,扭頭看見旁邊還攤著一本薄薄的相冊。

林語驚頓了頓,視線落在剛翻開的那頁上面。

沈倦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喜歡拍照回憶過去的人,這個相冊應該也不是他的,攤開的那頁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堆小朋友的合影,大概是秋遊什麼的,每個小朋友頭上都戴著一頂黃的小草帽,最後一排老師舉著個牌子——一年級二班。

林語驚一眼就看見當年的小沈倦,最可的那個,這小朋友呼呼的小手裡拿著把小彈弓站在第一排最邊上一個,個子意外的很矮。

下面那張是兩個人的合影,沈倦還是秋遊的那套服,戴著黃的小帽子,他旁邊蹲著一個男人,看起來英俊而溫

照片角落天空的地方寫了一行字:阿倦第一次秋遊。

六歲的小沈倦臉上還帶著嬰兒,眼睛黑漆漆的,眼型和現在不太一樣,圓溜溜,眼尾倒是始終挑著。

他抿著紅紅的,一臉面無表的厭世倦,稚的小臉兒上寫滿了「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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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驚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沈倦小學一年級,六歲。

心算很快,照片上都有年月日,剛剛隨意掃了一眼,就很自然的算出來了,也沒怎麼意識到這個。

還記得沈倦之前小姑娘,跟說自己大了兩年。

休學一年去掉,還有一年林語驚本來以為是因為他七歲讀小學,比晚一年讀書,就剛好大兩歲,結果不是,他也是六歲讀書的。

那他中間空掉的那一年,去哪裡了?

十分鐘後,沈倦從臥室裡出來,他換了套服,頭髮半乾不乾,腦袋上還頂著塊巾。

屋裡燈都開著,足,林語驚盤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他。

沈倦被盯得有點發,抓著腦袋的手頓了頓:「怎麼了?」

林語驚幽幽地說:「你真是個神的沈同學。」

沈倦:「……」

的沈同學有些茫然,沒說話,走過來拉了把椅子坐下。

房子林語驚已經整理乾淨了,酒瓶一排排擺在牆邊兒,煙灰缸裡乾乾淨淨,沙發靠墊整整齊齊擺在沙發上。

沈倦視線落在茶幾上的相冊上,停了一瞬。

林語驚本來是帶了酒來的,主要是怕自己問不出口,或者氣氛尷尬,打探別人的什麼的,特別不拿手,也不多管閒事,誰都有點兒不願意說的事兒。

但是沈倦這個白月確實放不太下。

倒不是因為什麼他喜歡的人就醒不過來這種智障發言,林語驚不在意這個,主要還是上一個喜歡的人本

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椅子上,都安靜了一會兒沒說話。

林語驚把自己買的那袋子零食拽過來:「你晚飯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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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倦將了的巾搭在椅子上,撥弄著半乾的頭髮:「吃了。」

他看起來沒什麼異常,恢復到了平時散漫冷淡的老子無敵,十幾分鐘前頹著求抱抱的樣子半點兒都不見,林語驚都不知道是不是要誇獎他一句恢復能力好強。

仰頭,看了眼明亮的頂燈:「那要關燈嗎?就開個地燈吧,暗一點兒。」

沈倦撥弄頭髮的作一頓,手指在髮裡,掀起眼皮子看著,忽然勾:「關燈幹什麼,我沒醉,也不是那種人。」

林語驚:「……」

「不過如果你意願很強烈,我也可以配合。」沈倦說。

「沈倦,第一百次提醒你,做個人,」林語驚說,「我只是想製造一點兒講故事的氣氛。」

沈倦垂頭笑了一聲,站起來走到門口,「啪」一下把頂燈關了。

屋子裡瞬間陷一片昏暗,林語驚看見他黑漆漆一條人影走過來,走到沙發前,再到面前。

然後單手撐著沙發靠背,俯,垂頭,靠近。

林語驚:……?

坐在沙發上,他站在面前,手臂穿過耳邊抵在沙發上,距離很近,半的髮梢掃過來,上帶著剛沐浴過的味道。

林語驚急之下,窘迫地問了一個非常二百五的問題:「你要幹什麼。」

你別過來!!

你再過來我要了!!

說完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咬掉,覺得自己就是二百五本二。

沈倦著聲,氣息細細縷縷包裹過來,他頭偏了偏,鼻尖臉側過去:「我要……」

黑暗裡,一切覺和聽覺都變得敏,林語驚覺到他另一隻手從自己腰側過去,著沙發靠背向下探進去,帶起布料輕響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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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下,能覺到他掌心的溫度比平時稍微高。

我?

日?

我還是太低估你的畜生程度了嗎……?

林語驚如遭雷擊,渾

就在林語驚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直接把這人掀翻過去的時候,沈倦手,手指指節腰窩從了個東西出來,同時地燈昏黃的線亮起。

沈倦直起,手裡拿著個小遙控,居高臨下看著,揚眉:「拿個遙控。」

林語驚:「……」

「你以為我要幹什麼?」他坐回到椅子笑,「耳朵又紅了。」

「……」

林語驚不知道別的流氓是不是也有他這種,拿個遙控也非得一下,搞得像是要幹點兒什麼似的技能,因為這種程度的流氓,還沒接過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

什麼樣的在沈倦面前都黯然失

學霸的技能點點的實在是太全了。

沈倦見好就收,靠進椅子裡,長,手臂搭在扶手上:「你想聽什麼。」

他忽然進正題,林語驚頓了下:「啊,我,不知道從哪裡問起……」

不知道直接問會不會太敏直接,可是現在擺在面前的疑問,好像也沒有不直接敏的問題。

林語驚心一橫,直接問道:「你那個白月,不是,上一個喜歡的人,是男的的?」

「男的,」沈倦看著的眼神有點奇異,「也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語驚有一瞬間的心虛:「我想的哪樣……」。

「是我舅舅。」沈倦說。

林語驚愣了下,想起寧遠的話:「因為……」說不出來了。

「嗯,」沈倦知道想問什麼,沉默了幾秒,「因為我。」

「我小時候父母工作忙,六歲的時候我舅舅從香港回來,我算是他手把手帶大的,這個工作室,」他指尖輕輕敲了敲扶手,「是他的。」

「我畫畫什麼的都是他教的,」他抬眼,「你第一次來問我的那個畫,是我小時候畫的,第一張。」

「我其實覺得你畫得好的,有點兒像那個,哆啦。」林語驚趕說。

沈倦笑了一下,手指把玩著遙控:「我舅舅是個,好人,那時候隔壁有個小孩,天天被他爸打,經常到這兒來,他就幫他理傷,也教他紋什麼的,收他做了徒弟,那小孩家裡沒錢,我舅資助他讀書。」

「那小孩聶星河,就是你之前街上見過的那個。」

「我不記得我那時候多大了,反正從那以後就是我上哪個學校他就上哪個,我們倆一直一個班,一起上學,放學就一起回工作室。」

「不過那時候我就已經開始不太喜歡他了,年紀小,說不清為什麼,但是也不至於討厭,因為我舅舅喜歡他,他們倆名字很像,都有個河字,發音也像。」

「我舅舅沒朋友,他是不準備談結婚生子的,他想以後把這個工作室給我,但是我……那時候擊隊到我們那個初中去選人,我就同意去了。」

沈倦側了側頭,視線落在牆上掛著的那個黑鏢盤上 :「我從小就對這方面的東西比較興趣,也有點兒小天分。」

林語驚沒說話,心想他把這個稱為有點兒小天分實在是謙虛。

「他應該不太高興,但是沒說,他說我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在校一年,要住宿,就不怎麼回來了,他就每天都和聶星河待在一起。」

「後來就越來越不對,聶星河就是個瘋子。」

「他從小被他爸待,心裡已經不太正常了,他藏得很好。」

「但是這種不正常會傳染,他自己不正常,也想不讓別人好。我走了,他沒了顧慮,他可以無所顧忌。」

林語驚覺得有點發冷,忽然不太想聽下去了。

不想,或者不敢。

「等我回來意識到的時候我舅舅已經不太對了,他開始焦慮,厭世,我後來才知道,他在香港的時候曾經有過抑鬱癥病史,看過一段時間心理醫生。」

沈倦當時幾乎沒往這方面想過,那麼溫和又細膩的一個人,他的神經是不是也是纖細脆弱的。

「我不知道的事,聶星河卻知道,他勾出了他所有的,極端的一面,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他就是……代替我陪著他。」

「我媽後來幫我舅舅找了個心理醫生,他去看了幾次。」

「後來,我不知道聶星河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不肯再去了,除非我回來。」

「他想要我回來,和他一起在這裡,他不想讓我再回校了,我就邊哄著他看醫生邊訓練,就這麼斷斷續續堅持了一年,省隊教練來找我。」

「我……」沈倦閉了閉眼睛,「我不可能拒絕。」

「我們一直是瞞著他的,他還是知道了,他不同意,他覺得我之前都是在騙他,我背叛他了,他大概把我當……希寄託或者夢想的延續什麼的。」

「我進省隊前一天他來找我,想帶我回去,我沒答應,」沈倦垂著眼,「回去以後,他自殺了。」

林語驚腦子空白了好幾秒,寒意順著脊椎骨一路往上竄:「 麼……?」

「他自殺了,」沈倦平淡地重複道,「這樣我就走不掉了,我一輩子都得在這兒。」

「沈倦……」林語驚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的這些話,還是他說著這話時那種平靜到寂靜的語氣。

「他沒死,到現在就這麼躺著,」沈倦繼續說,「我回來重新讀書,上了八中,過了很久,我才意識到聶星河在這中間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他很得意,他藏不住了。」

聶星河這人擁有一切讓人相信他的特質,弱小溫和,靦腆無害。

沈倦後來找到他,問他為什麼。

聶星河說他嫉妒。

為了讓清河滿意,他努力做好一切事了,他生在一個畸形的家庭,清河是第一個讓他覺到溫暖的人。

清河生病是他照顧,他開心難過,他都是第一個察覺的。

他把所有的對父親的,家人的傾注在清河上,他甚至覺得清河就是他父親,他們倆才應該是世界上最親的人。

但是清河心裡想著的永遠都是沈倦,他把自己所擁有的都留給沈倦了,即使沈倦後來幾個月都不出現一次,即使沈倦本不會要這個工作室了,清河依然想留給他。

「明明我就站在他旁邊,他看不見我,他背叛我了,他對我好,然後又不要我。」

「我也想讓他嚐嚐,被最疼的外甥背叛是什麼滋味,他現在醒不過來了也沒關係,我也會一直照顧他的,他終於看不到你了。」

幽暗深長的小巷子裡,瘦小的年被他抵在牆上,笑著輕聲說:「沈倦,你後不後悔,這一切都是你造的,全都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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