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左邊是專心看電影的聞紫慧，而右邊這個人正在耍流氓。

公共場合公然說話。

還是這麼自作多的話。

林語驚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麼這麼說，有點慶幸電影院裡線昏暗，又被巨大的3D眼睛遮住了大半張臉，看起來應該是面無表的。

所以淡定說：「你想得。」

沈倦一副完全沒被的平靜表象迷的樣子，聲音裡聽得出笑意：「耳朵是不是又紅了？」

「……」

這就像是某種暗示什麼的，他這句話說完，林語驚覺耳朵真的有點兒熱。

沈倦又往前湊了湊：「過來，我燙不燙。」

「……」

林語驚往旁邊躲了躲，忍不住急道：「你閉。」

這句聲音稍微有點大，聞紫慧轉過頭來，往這邊靠了靠腦袋：「你說什麼？」

林語驚電似的猛地轉過來，把被沈倦勾下來的眼鏡往上抬了抬：「沒什麼，我說鋼鐵俠好帥。」

沈倦小臂還撐在座位靠背上，面對著這邊。

好在電影屏幕此時暗下來，隔著一個人，聞紫慧大概是沒看清，毫無反應地重新轉過去：「你喜歡鋼鐵俠啊，我覺得隊長帥一點兒啊，我比較喜歡這種，一本正經的男人。」

林語驚「啊」了一聲。

黑暗裡，沈倦子一點、一點往左靠，兩個人肩膀再次撞到一起。

隔著兩層服的布料能到年的溫和一點點力，林語驚抿了抿，若無其事看著電影屏幕，出一食指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往旁邊推了推。

沈倦勾，笑得無聲。

他抬手，食指勾著細細的手指往下拉，拽下來以後在手裡把玩。

年的手有點兒涼，著的食指溫地描繪，從指到關節再到指腹，最後了指尖。

黑暗裡覺顯得更為敏銳，林語驚手指被他著撥得渾不對勁兒，下意識了肩膀，有點兒坐不住了。

大庭廣眾之下做著如此茍且之事，甚至還有種莫名又刺激的，讓人覺得有些恥。

恥之餘，竟然還覺得帶勁兒的。

林語驚，你還能不能矜持一點兒了？！

林語驚覺得自己越來越墮落了，剛想手，聞紫慧在旁邊拍了拍的胳膊：「你家鋼鐵俠！快看！」

在那句「你家鋼鐵俠」出口的下一秒，覺到自己指尖被狠狠掐了一下。

林語驚條件反：「啊！」

沈倦還是控制著力度的，倒也不是說有多痛，就是忽然一下，那種尖銳的輕微痛突如其來。

聞紫慧又轉過頭來：「怎麼了？」

「沒怎麼，」林語驚咬牙，一邊手，「好帥。」

沈倦死死拽著手指，不讓，聽到那一聲「好帥」的時候，又掐了一下指尖。

我！日！

沈倦你不要太過分了！

林語驚轉過頭去，怒視著他，怕再驚旁邊的聞同學，聲音特別特別小：「撒手。」

沈倦偏不，著指尖輕輕了，像是在安，作很溫。

側過來，小心翼翼湊到他耳邊，聲音更低：「你能不能注意點兒，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說的「他們」，指的是李林聞紫慧他們三個。

沈倦聞言，抬了抬眼，側頭，往李林他們那邊看了一眼。

三顆帶著黑3D大眼鏡的腦袋排一橫排排坐，整整齊齊地呈四十五度角傾斜過來，看著他們的方向。

看到他抬頭看過來，這三顆腦袋又整整齊齊地「唰」地一下，全轉回去了，淡定地繼續看著前面的電影屏幕。

大家當做無事發生過。

而側背對著他們的林語驚對這一切毫不知。

沈倦收回視線，面不改道：「他們沒發現。」

整場電影兩個多小時看下來，林語驚都不知道這電影講了什麼，完全沉浸在和沈倦的大業之中。

說是，其實也就只是手指尖兒，剛開始林語驚還不太想理他，結果這人大有越玩越起勁兒的趨勢，也不過分，就懶洋洋癱在座位裡，著的指尖緩緩慢慢地蹭蹭。

最後，林語驚被逗得惱了，實在忍不住，手指出，反手抓住他的手。

男生的手和生的手差別太大，他的手比大了一圈兒，能到大概的骨骼的廓，也不，起來的。

林語驚抓著他的手拉過來，湊到邊，洩憤似的咬了一口他的中指。

瓣，溫溫的，小門牙咬上去，似的磨了磨，舌尖不經意掃過他的指尖，漉漉，麻麻的。

沈倦僵了僵，連呼吸都屏了一秒，接著氣息有點兒。

林語驚叼著他的指尖，牙齒輕輕磨了下，然後彷彿大仇得報，冷酷無地丟開了他的手。

這招取得了驚人的奇效。

沈倦竟然就真的這麼一直安靜下去了，直到電影結束，這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連晚飯都沒跟他們一起吃。

休息的日子總是比上學的時過得快，一個雙休日眨眼就過去了，週日晚上，林語驚接到了林芷的電話，明天早上到，讓中午一起吃個飯。

林語驚應下。

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林芷對績的重視多多讓產生了一些力，當天晚上就做了個噩夢。

夢裡林芷和沈倦流出鏡，故事背景回到了幾個月前的第一次月考，沈倦拿著的績單，一臉拽酷的冷漠：「你才考這麼點兒分？」

林芷表淡淡：「你反思一下你為什麼到八中來反而只能考個年級第二，我看第三名也就比你低了一兩分。」

沈倦接道：「學習是真不行。」

第二天林語驚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學校，李林多看了他好幾眼：「林妹，沒睡好啊？」

林語驚做了一晚上夢，現在腦子裡全都是沈倦兩次大考全比高兩分，還說就考那麼點兒分，學習是真不行。

麻木地坐在座位上，喃喃道：「沈倦這個王八蛋……」

李林：「……」

王八蛋沈倦在第三節課姍姍來遲，打著哈欠進了教室，手裡拎著一盒手工糖，放在林語驚桌上：「早，朋友。」

林語驚沒睡好，人還是有點兒沒神，不過經過了三節課的洗禮，已經從夢境中清醒過來了，「哎，」了一聲，低聲道：「我第三次提醒你啊，你注意點兒。」

沈倦揚眉：「注意什麼。」

「沈同學，早是很嚴重的節，」林語驚說，「所以你平時不要這麼囂張，這種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們要稍微注意一點，不要讓班裡的同學看出來。」

沈倦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麼提醒，現在才開始注意好像有點兒晚。

林語驚以為他沒說話是不太開心了：「你想被劉福江去談話嗎？」

沈倦思考了一下劉福江解決方式的思路。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們，平時學習力太大，談談也很正常，你們倆這節早自習也別上了，哪兒都別去，就坐我辦公室裡談。

妙哉。

他點點頭，配合地說：「行，那這盒糖給你帶的也不太合適——」他說著就要把桌上的糖拿回來。

林語驚在他手之前飛速將糖拿過來，抱在懷裡：「同桌之間帶個零食問題還是不大的，」鄭重道，「咱們倆今天保持距離，就表現出努力維持著這一盒糖的同桌誼這個樣子。」

沈倦看著像護著自己兒子似的抱著那盒糖，眼神戒備地看著他，好像他下一秒就會撲上去搶似的樣子，靠在牆上笑得說不出來話。

怎麼就能這麼可的。

林語驚說到做到，他倆今天保持距離，距離生，距離產生，他們只是普通而低調的、只有一盒糖誼的廉價同桌關係。

這麼單薄的關係，怎麼能一起吃午飯，不合適，所以中午最後一節課下課放學，下課鈴一響，沈倦就跟著何松南他們走了。

林語驚嘆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一出教學樓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林芷。

林芷和孟偉國離婚後林語驚沒再見過，人穿一條黑羊長，妝容緻，五其實是溫淡和的，氣質卻有些冷。

比起孟偉國，林語驚眉眼更像林芷，從小到大不知道收到了多「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評價，還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每次有人這麼說，其實都會開心很久。

那時候林芷還是的偶像。

那時候可以跟班級裡的小朋友驕傲地說「我的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厲害的人」。

那時候是多年以前了？

林語驚早就不記得了。

太久沒見，有些尷尬，和相比林芷簡直若無其事，吃飯的時候不怎麼喜歡說話，兩個人沉默地吃了個午飯，林芷放下筷子。

林語驚腦子裡有一神經瞬間繃起來。

其實一直沒怎麼弄懂，林芷特地來找吃個飯到底是想幹什麼。

「我今天來，見了一下你們班主任，了解了一下你現在的學習況，」林芷終於開口道，「你們學校年級第一也是你們班的，是嗎？」

林語驚著盤子裡的食，「嗯」了一聲。

林芷問：「他比你高多？」

林語驚嘆了口氣：「……兩分。」

「月考，期中考，第一次我可以理解為你狀態不太好，連著兩次，」林芷平靜道，「我覺得你不應該是這個水平。」

林語驚沒說話。

開始覺得有點兒煩。

「還是上次電話裡和你提的那個問題，我和你爸爸的事，我不希影響到你，你自己心態要調整好，你突然換了一個新的生活環境——」

林語驚忽然抬起頭來，看著：「你算過嗎？」

「什麼？」

林語驚平靜說：「你有多久沒有跟我說過這麼多話了？」

林芷愣了愣。

「媽，我下午還有課，午休時間沒多，」林語驚垂眼，淡淡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教室裡，中午午休時間。

李林宋志明和聞紫慧幾個人在角落裡竊竊私語。

他們覺得事有些不太對勁兒。

他們班那對每天相親相得像是連人一樣的學霸同桌，今天有些不太一樣了。

沈老闆一直以來對林語驚那種，無微不至的關懷，突然就消失不見了，一上午下來，甚至話都沒怎麼跟說。

林語驚更不用說，連瞧都不瞧沈倦一眼了。

倆人中午還沒一起吃飯。

「咋回事兒啊，」聞紫慧費解，「他們倆是不是吵架了。」

「等等，我確定一下，」宋志明舉起一隻手來，「他們倆是在談沒錯吧。」

聞紫慧能理解：「那小嘛，平時小打小鬧吵吵架什麼的，還正常的。」

「小打小鬧吵吵架是正常的，但是我覺得這事兒放在沈老闆上不正常，」宋志明說，「他對林妹，我真的，他倆能吵得起來？沈老闆真能跟林妹生得起氣來啊？」

聞紫慧腦補了一下沈倦生氣的時候的場景。

方圓百里，橫遍野，一片海，寸草不生，沒有一個活。

聞紫慧打了個哆嗦，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只有李林始終保持著沉默，沒說話。

他想起林語驚今天早上那句，帶著刻骨仇恨的「沈倦王八蛋。」

他當時沒多想什麼，現在結合林語驚今天的反應想想看，他覺得這句話可太有深意了。

李林瘋狂腦補了三百部言小說電影三角的劇，最終靠著經驗得出了一個最有可能的結論。

「我覺得，」李林凝重地說，「沈老闆可能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