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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夢我》 第60章

第60章

林芷這個論點打得很偏,並且非常不符合一貫的強勢風格。

開始走懷路線了,出其不意,搞得林語驚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其實不是很想聽林芷說和孟偉國的史,什麼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穿什麼服說什麼話,就算聽起來再好,到現在也已經全是破敗。

那些回憶放在現在講,聽起來像是稽的笑話。

在這個想法出現的一瞬間,沒由來地慌了一下。

「你是你,我是我,」林語驚說, 「你自己的經歷不太愉快,這能說明什麼問題?這個也傳嗎?」

「這跟我自己的經歷沒有關係,你這個年紀的,你自以為的、所謂的就是很難會有結果,我這個例子只是想告訴你,當斷則斷,不然拖到最後會有多面目全非。」

林語驚沒說話,沉默地看著,眼裡全是不服。

「你們沒有以後,明白我的意思嗎?」林芷說,「你現在的堅持,你的付出完全是在浪費時間,沒有結果。」

林語驚:「很多事決定做之前都不會知道結果,你做生意沒有風險嗎,買支票還會跌。」

「我當然會把風險控制到最底,」林芷皺眉,打斷,「如果我最開始就知道這支票會跌停,那我為什麼要買?」

林語驚想都沒想:「你怎麼知道就一定會跌?你眼如果真那麼好,當初怎麼就挑中了孟偉國這支破爛。」

林芷厲聲道:「林語驚!」

林語驚抿了抿,垂下頭去「對不起。」

林芷深吸口氣,人迅速冷靜下來:「好,我換一種說法,」的聲音重新恢復平靜,「你現在假如是大二不是高二,是十八歲十九歲,不是十六歲,我都不會管你,但是現在不是讓你談的時候,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你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應該明白什麼時間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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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覺得我懂事,只是因為我沒有不懂事的機會,」林語驚輕聲說,「現在我遇到能讓我不懂事的人了,我不能任一次嗎?」

「什麼年齡做什麼事,你覺得現在是你可以任的時候?你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對的嗎?學校老師家長為什麼止早?因為有很多先例!因為這件事產生的負面影響遠遠大於正面的!」

林芷的耐心被不吃消耗殆盡,聲音不控制往上提:「你才多大你就覺得自己遇見了?林語驚,這件事 我不可能允許。」

「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兒有幾個是認真的?你馬上跟這個男孩子說清楚,你覺得不好說媽媽去替你說。」

林語驚明白,林芷說得都對。

老實說,其實本不用林芷告訴,林語驚自己都想不到和沈倦的以後。

不是沒想過,而是想不到。

林語驚無法想像跟任何人的未來是什麼樣的,甚至本不覺得這輩子會有一個人能夠永遠都陪著

但是沈倦的存在,讓第一次想要看看和這個人的以後。

想看看。

想知道,他口中的「有你的未來」究竟是什麼樣的。

沈倦給了忐忑和期待,給了幻想和勇氣,讓生出了想要勇敢一點的慾,既然已經邁出了一步,沒有退的道理。

林語驚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這不符合格,應該是一往無前的,決定了就去做,有沒有路先往前走,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不。」林語驚說。

林芷將手邊的杯子猛地往前一推。

是說一不二的格,習慣了強勢和別人的服從,林語驚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違背過的意思,也沒見別人違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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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直接的頂撞和忤逆,是第一次。

這種強注視下,林語驚開始張。

林芷和孟偉國不一樣。

對於孟偉國可以完全不在乎,被惹怒了就開始管不住,肆無忌憚想說什麼說什麼,對林芷總是做不到。

像是從小到大養的習慣,或者影。

小的時候,林芷每次都會在林語驚覺得本不喜歡的時候又讓覺得,好像不是這樣的。

會連著一個禮拜看都不看一眼,跟說不超過三句話,也會在某個夜晚以為睡了以後悄悄打開的房間門,從隙無聲看一眼。

會在考試沒有拿到滿分的時候冷著臉劈頭蓋臉罵一頓,又在通宵寫作業的時候跟保姆說自己了,要吃個夜宵。

這些久遠得記憶被冷漠層層疊疊地覆蓋起來,讓林語驚甚至覺得是當時的自己因為太缺了而自作多,產生的某種錯覺。

餐館裡面安靜,和的純音樂在耳邊迴盪,林芷目冷厲看著,聲音低:「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必須跟他分開,不然到時候傷的會是你。」

林語驚重複道:「我不。」

林芷徹底被激怒了,但的教養讓沒辦法在公共場合和林語驚發脾氣。

靠坐回椅子裡,竭力住呼吸:「由不得你要不要,你還未年,你沒得選。」

林語驚抿著:「你沒有養權。」

「我如果想要你的養權,甚至都不需要打司,我之所以沒有,是因為想試著尊重你的想法,」林芷臉很差,冷冷道,「我本來是想跟你好好談談,再給你一點時間,但是現在看來沒什麼好談的了,我會盡快給你辦轉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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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是實話。

如果直接去跟孟偉國要養權,孟偉國大概都不會跟爭,但林芷還是選擇先來問問的意願。

林語驚閉了閉眼:「我不轉學,我不走,我就在這兒,哪也不去。」

林芷沒聽見似的:「手我先不做了,我晚上回去退票,明天去找你們班主任——」

話沒說完,林語驚猛地站起來,椅子著地面尖銳又刺耳,聲音差點控不住:「我說了我不走。」

站在桌前,垂著頭,低聲說:「你憑什麼管我。」

林芷:「什麼?」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你憑什麼覺得你還可以管我,」林語驚穩了穩呼吸,抬起頭來,「憑什麼你說回來就回來,說變卦就變卦,說替我做決定就做了,不讓我幹什麼我就不能幹。你說的話就都要聽,你想怎麼樣就一定要怎麼樣,你永遠都活得那麼自我。」

眼圈發紅,聲音還是平靜的:「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放棄我的,我沒明白,你現在到底有什麼立場和資格決定我的人生?」

林芷愣住了。

林語驚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轉就往外走。

這家餐廳是林芷帶來的,林語驚從來沒來過這邊,完全不認路,穿過長廊繞過噴泉出了大門,沿著人行道快步往前走。

開始覺得慌。

知道林芷說到做到,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只要想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驚慌,害怕,難過,還有憤怒混雜在一起,讓控制不住自己的緒。

手指都忍不住在抖。

猛然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牙齒一直在不停地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臨近初冬,夜裡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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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驚一直走出了幾條街,才敢停下腳步。

茫然地站在街角,發了兩分鐘的呆,開始思考接下來要怎麼辦。

林芷會找劉福江,會找孟偉國,可能還會找沈倦。

不知道該怎麼辦。

強忍著想哭的慾攔了輛出租車,一直到家門口。

出租車司機從倒車鏡裡看了一眼,說了一串方言,聽著語氣和偶爾的幾個悉的音像是在安

林語驚說了聲謝謝。

這家餐廳很遠,晚上這個時間點車又堵,下車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林語驚猶豫了一下,不敢回去取行李,直奔沈倦的工作室。

空濛,一路小跑進黑暗的窄弄堂裡,一直跑到黑的鐵門前,跑進院,跑到小小的門口,急切地推門而

沈倦抱著畫板靠著沙發扶手坐在地毯上,聽見聲音抬起頭來。

林語驚站在大口大口地氣,剛剛跑得太急,上氣不接下氣。

沈倦看見,愣了一秒,而後詫異揚眉:「嗯?」

屋子裡溫暖,暖和,一悉的,沈倦的氣息將包裹。

剛剛過來的時候沒有想太多,就只是單純地覺得不安,想看見他,想看著他。

現在真的看見他人就在眼前了,林語驚剛憋回去的眼淚又開始蠢蠢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淚腺也能這麼發達。

沈倦看著,沒說話,林語驚甚至能覺到他那一句下一秒就要口而出的「怎麼了」,然而他還是沒問。

他這種,不自覺的纖細又敏銳的溫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這麼好的沈倦。

的,細膩的,驕傲肆意的,張揚閃耀的。

長這麼大,對最好的人。

林語驚關上門走過去,走到他旁邊後蹲在他面前,屈坐下,垂頭拉過他的手,著指頭拽過來,將他整個手臂都抱進懷裡,然後頭埋進去。

「沈倦。」聲音發悶。

沈倦反手牽著,指腹在虎口的地方安似的輕輕蹭了蹭:「嗯。」

林語驚沒說話。

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芷今天說的話不是對完全沒有影響,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每一刀都割在心裡最敏的,最在意最不安的那些點上,一下一下試圖割斷腦子裡那繃著的弦。

林語驚幾乎要被說了。

差點就放棄了。

不能被影響,不能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出任何差錯,現階段最重要的事再清楚不過——績,的高考,剩下的事無論什麼都應該往後面排。

現在急需一點能夠讓堅持下去的東西。

一點,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林語驚沒抬頭,固執地用額頭頂著膝蓋,頭深深地埋著,腦袋晃了晃,蹭了蹭鼻尖。

聲音啞啞的,帶著一點點鼻音,又了他一次:「沈倦,你跟我說一句什麼,隨便說句什麼。」

說點,能讓我繼續相信的話。

沈倦沒說話。

半晌,林語驚覺到他鬆了開牽著的手,手臂從懷裡出來。

懷裡一空。

慌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沈倦手指抵著住,抬起深埋的頭。

林語驚聽見他嘆了口氣,將懷裡的畫板放到一邊,傾靠近,湊過去垂頭,微涼的的眼睛。

下意識閉上了眼。

沈倦輕輕親薄薄的眼皮,到潤的眼角,聲音很低,嘆息似的:「別哭,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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