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武鎮是個不大的地方，因為四通八達，人來人往，比一般的州縣治所還要熱鬧，在這里，崆峒派四人得與鐵山眾匪分道揚鑣了。.

由此往北不過三曰路程可到達崆峒山，向西行進七八曰通往大將軍龐寧的駐地，小閼氏的屬地與鐵山臨時營地也都在那里。

紫鶴真人聲稱這里離崆峒山比較近，因此一定要盡地主之誼，于是這天傍晚，眾人沒在荒野中搭建帳篷，而是住鎮邊一座蔽的江湖客店里。

周羽清的人脈發揮了作用，他跟店主很，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

店主是個見過世面的湖，聽說來人當中有鐵山大王，接待得更加盡心盡力，騰出了幾乎所有住房，親自帶領伙計照料馬匹，提前派掌柜去向地方緝捕與軍營打招呼，以防意外。

招呼打得很隨意，掌柜拜訪了數位低級武，開了幾句玩笑，做了幾個手勢，雙方心照不宣，只要對這群帶刀的兇神惡煞視而不見，武們明天就會得到一份額外的“孝敬錢”。

施青覺在京城就已經注意到程家莊更像是一座客棧，專門接納各方豪杰，經營得當，橫黑白兩道，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要不是程屹非要參與朝堂之爭，他現在仍會是天下知名的“豪俠”。

定武鎮這家客店雖然不大，手段卻與程家莊沒有兩樣，施青覺對此頗興趣，特意邀請店主共飲，兩人在酒桌上談文論武，很快為莫逆之。

周羽清也參加了酒宴，發現施青覺雖是塞外大匪，與中原江湖并非格格不，直到這時，他才到自在一些，趁紫鶴真人不在，破例喝酒，愿與鐵和尚結。

紫鶴真人沒閑著，他在給南宮壞治傷，“嗯，恢復得不錯，命是保住了，如果覺得有力氣，就起來走一走。”

南宮壞其實已經可以走了，但不想引起鐵山匪徒的注意，在外人面前仍然裝得弱全力，整天躺在上飛懷里，從來也不開口說話，即使是紫鶴真人，也不能讓開口。

上飛松了口氣，連聲謝真人的大恩大德。

“明天咱們就要各奔東西了，這些藥你們拿著，祝兩位一路順風吧。”

崆峒派要回家，南宮壞要走的卻是一條死路，施青覺不準備在路上下手，但也從來沒過來審問過，對十方教的顯得很不在意，這表明他的最終目的還是要拿人頭當禮。

上飛幫著南宮壞服下一把丹藥，隨口問道：“老神仙，施青覺還沒在龐寧和蕭王之間做出選擇嗎？瞧他不像是優寡斷之人啊。”

“和尚心里有數，他不選擇，就是已經做出決定了，唉，看來蕭王是得不到塞外的支持了。”

兩人閑聊，南宮壞昏昏睡去。

上飛一把抓住紫鶴真人的胳膊，“不能再等了，就是今晚，把我們救出去。”

真人也不掙扎，笑著說：“你的姓子還真是急躁，這里算是崆峒派的地盤了，救人易如反掌，可那樣一來，崆峒派就會得罪鐵山，你也瞧見了，那幫家伙連人都打，更不用說我這個形容丑陋的老頭子，還不一拳把我打散架了？”

上飛不了解紫鶴真人的武功有多高，也不清楚崆峒派勢力有多大，馬上說道：“有失必有得，我把上給你，隨你置，咱們當初可是說好的。”

“是說好了，可我越想越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

“你一直不肯說用什麼方法帶走上，我瞧你們兄弟二人也不像是深厚，萬一你只是孤注一擲，反而打草驚蛇，還不如我崆峒派親自出手。”

上飛雖然急著逃走，想得一點也不，出笑容，“老神仙，我也沒問你請走上要做什麼，對不對？因為我相信老神仙是得道之人，絕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弟在你手里，比跟著一群強盜闖塞外更安全。我相信你，你也得相信我，首先，我很膽小，寧肯投降，也不會孤注一擲。其次，是往出來的，你沒看到我這幾天一直在跟弟聊天嗎？他畢竟是小孩子，得哄。接下來我要怎麼做，老神仙應該也能猜到幾分，何必非要說得清清楚楚呢？”

真人笑的聲音稍微有點大，上飛忙拉著他走到門口，指指的南宮壞，示意不要驚醒，出于謹慎，他沒將計劃，想在功之后給一個驚喜。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我相信你。”真人低聲音，“但今晚不行，得明天。”

“明天咱們就各走各路了。”

“放心吧，我的徒弟不是白給的，別說一天，就算是一個月，他也能將這群人牢牢留住，別忘了，這里是崆峒派的地盤。”真人眨眨眼睛，好像他說出了一個驚天大。

上飛相信紫鶴真人，因為他沒有別的選擇，上一心要跟著鐵和尚學習做強盜，本不可能幫他求，南宮壞生存的唯一機會就掌握在這個老頭子手中。

“約個時間吧。”

“明晚四更。”紫鶴真人拿著一粒淡黃的藥丸，“這是崆峒派鍛筋丸，治療外傷有奇效，不過也會讓人昏昏睡，你可以留著。明晚四更我會親自來，把你們三個都帶到安全的地方。”

上飛接過藥丸，握在手里，南宮壞剛才吃的就是這種藥，此時睡得正，這一粒要留給上。

紫鶴真人告辭，在門外又對南宮壞的傷待幾句，與守在外面的陳錦克一塊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上飛坐到床邊，看著南宮壞的臉，傷的那半邊基本好了，只是凸凹不平，顯得有些瘆人，與另半邊極不對稱，紫鶴真人已經使出全力，如果孫神醫在，效果或許更好一點，但也不可能恢復原狀。

說來奇怪，雖然南宮壞的毀容有點可怕，上飛卻沒有一點厭惡，他可以一直盯著這張臉看，越是心驚膽戰，越是癡迷。

他必須從這張臉上吸取一點膽量，才敢執行明天的計劃。

周羽清不負師，不飲則已，一飲驚人，當天晚上將店主與施青覺都給灌醉了，并相約明曰再戰。

施青覺向來以酒量大而自傲，當然不肯認輸，于是順理章地多留一天。

上飛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天亮之后沒有出屋，留下來照顧南宮壞，焦急地等待天黑。

“你有心事。”南宮壞小聲說，只對上飛一個人開口。

“啊？沒有，我哪來的心事。”上飛嘻嘻笑道，隨后神一暗，“就是……這里離大將軍營不遠了。”

“不就是割頭嗎？沒什麼可怕的，我會與教主一塊再生。”

南宮壞一度非常怕死，可是隨著傷勢復原，又變得強了，沒有外人的時候經常念誦，容全是生死回的容。

“教主他們死得早，你可能趕不上一塊再生了。”上飛認真地說，對那個從沒見過面、已經死掉的慈最勝有點嫉妒。

南宮壞輕哼一聲，等了一會用命令的語氣說：“我要……”

上飛駕輕就，立刻從床下拿出便盆，幫助南宮壞小解，這些天來，他做了不臟活累活，南宮壞初時還有些抗拒，后來就無所謂了。

“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

“你不會死，起碼現在不會。”上飛將便盆放好，非常肯定地說。

“嘿，鐵和尚跟你不一樣，他可不會隨便改變主意，但他對你沒有敵意，我死了，你就回去求龍王和你妹妹的原諒吧，你是好人，也是個沒用的人，沒有保護，在江湖上混不了幾天。”

第一次聽到“好人”的評價，上飛一愣，隨后笑而不語。

“怎麼，你對我的話不服氣嗎？”

“服氣，可我從前是什麼人，你本不了解。”

南宮壞沉默了一會，“你很喜歡男人吧？”

上飛嚇了一跳，臉騰地紅了，“你……誰說的？”

“不用誰說，你這些天與鐵山人打得火熱，手段練得很，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我可不是十幾歲的傻姑娘。”

上飛呆若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奇怪，你明明喜歡男人，干嘛還纏著我？因為我長得不像人嗎？”

上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實話，我喜歡男人，也喜歡人，從前命懸一線的時候，喜歡男人多一些，可是見到你之后，我喜歡人多一些……”

“原來你是個怪胎。”

“隨便你怎麼說，我對你好，但是不要求你的回報，哪天你想走，我也絕不會阻攔。”

“那你現在就死心吧，你做的事我想想就惡心。”

突然聽到這麼絕的話，上飛一下子蒙了，想來想去，卻找不到辯解之詞，“等你安全之后，我會死心的。”

南宮壞咬咬牙，“我現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早就不想活了，還要什麼安全？不管你跟紫鶴真人在策劃什麼謀，住手吧，對我毫無意義。”

原來南宮壞還是看出了一些跡象，上飛替蓋好被子，“沒有謀，哪來的謀？我的膽子你最了解……”

上飛下定決心，當晚三更就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