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去了三年。

桐城傳來消息，說湯氏生了個兒子。肖氏聞言笑了下道：“又生了個兒子，這湯氏倒是個能生的。”湯氏嫁給方輝五年多，到現在已經生了兩子一了。由此可見，方輝有多喜了。

曾晨芙聞言笑道：“這也是的福氣。”人能生，就是最大的福氣。若是不能生，哪怕份再貴重也還是會被人詬病。

說起來曾晨芙也是個能生的，到現在已經生了三子一。其實若不是寧海說寧家子嗣單薄要讓他們夫妻多生幾個，生了兒欣欣后就不想生了。

肖氏嗯了一聲道：“說起來，這個湯氏倒是個會做人的。這些年，逢年過節的禮都備得厚厚的。”

曾晨芙并不喜歡湯氏，哪怕過去這麼多年也一樣。這是立場問題，與湯氏好壞無關。不再說湯氏，當下轉移話題：“娘，壯哥兒去年就跟我說要回桐城看馬氏。你看今年要不要讓去桐城一趟？”最開始完全就是因為寧海的吩咐才照料壯哥兒的。可時間一長，也是真心對待這孩子的。

肖氏說道：“這事我得問過你爹。他同意的話，今年就讓壯哥兒回京了。”

曾晨芙點了下頭。安侯府的事，寧海已經不手了。家里所有的事，都是寧湛做主。不過壯哥兒是寧海養著的，自然是要問過他了。

知道壯哥兒想去桐城看馬氏跟妞妞，寧海這次很爽快地應了。

來壯哥兒，寧海與他說道：“等九月，你就去桐城吧！不過明年開春，你得回京。”

壯哥兒歡喜不已：“好。”自來京，他就一直惦記著馬氏跟妞妞。甚至來京的第二年，他還提出接了馬氏跟妞妞回京住。可惜，被寧海給拒絕了。

肖氏笑著道：“你就不怕壯哥兒一去不回了。”寧海最疼壯哥兒跟航哥兒了。若是壯哥兒不回來，寧海肯定會傷心的。

寧海冷哼一聲道：“若因為馬氏三言兩語就留在桐城不愿回來，那這些年算是白教了。”怎麼做對自己好，這麼簡單的判斷力都沒有可不白費了他一番心。

“你倒是自信。”話是這麼說，肖氏也希壯哥兒能回來。這孩子太實誠，留在桐城可不放心。萬一湯氏虧待了他，這麼遠也照料不得。

哪怕湯氏這幾年表現得再好，肖氏也不放心。這人沒幾個，能對丈夫的其他孩子心無芥。更不要說，壯哥兒還是嫡長子，畢湯氏的孩子份要高。

至于馬氏，肖氏完全將給忽略了。就那德不拖后就阿彌陀佛了，怎麼可能護得著壯哥兒。

寧海說道：“有些虧，吃一次就足夠了。”以前他從早忙到晚，就算花在方輝上的時間跟力也有限。所以，他并沒發現方輝的缺點。等到發現，想要糾正已經晚了。

肖氏聽到這話不由地想起了方嘉。一直以來肖氏就不喜歡方嘉，小時候就無法無天，后來更變得怪氣的。最后，竟然起了歹心害的阿湛。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肖氏與寧海說道：“他已經走了這麼多年。再不好，也煙消云散了，你就別再懊惱了。”人死如燈滅，沒必要再想了。

寧海點了下頭說道：“鴻博寫信過來說爹前段時間又生病了，今年我們回去過中秋吧！”這幾年，他每年都會回去一次的。不過，都是一個人。這次，他想讓肖氏跟著一起去。會太長。

肖氏說道：“若是過完中秋就回來，那我陪你去。”呆個十天半月可以，可若留在那過年就不愿去了。

“嗯，過完中秋就回來。”

寧湛知道他們要去鞍山過中秋，說道：“爹，我沒時間陪你回老家，讓航哥兒跟壯哥兒陪著你們去吧！”

“他們要上學呢！去了鞍山，可不得耽擱他們的功課。”

寧湛笑道：“落下的功課，到時候再補上就行了。說起來，壯哥兒跟航哥兒這麼大還沒去過鐵家村呢！”他們家的孩子又不用去考狀元，沒必要拘得那般。適當放松，對孩子更好。

其實主要是寧湛想讓兩個孩子多出去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這樣對孩子的長更有好。

想著鐵虎的越來越差，寧海點頭道：“好，那我將他們帶上。”

到七月底，寧海與肖氏就帶著兩個孫子去了鞍山。一行人，在中秋節前兩日抵達了鐵家村。

一進門，寧海就聞到了一濃濃的藥味。再看著春妮紅腫的眼眶，寧海心頭浮現不好的預。都沒問春妮，寧海大步就朝著鐵虎的房間走去。

看著昏迷著的鐵虎，寧海赤紅著眼問著跟進來的春妮：“爹怎麼了？”

春妮眼淚刷刷地落：“早上吃飯的時候，爹突然就暈倒了。我請了鎮上的大夫，大夫說、說爹……”后面的話，說不出口。

想也知道，大夫說的肯定不是好話了。寧海冷著臉問道：“有沒有去縣城請大夫？”鎮上的大夫醫可不怎麼樣，縣城的大夫稍微好些。

春妮也是六十多了，可這會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已經去請了，只是還沒來。”鐵虎這兩年越來越差，大夫早就說了鐵虎的挨不過三年了。只是知道寧海不好，怕他擔心就一直瞞著沒說。

寧海立即了阿紹，讓他立即去將縣城最好的大夫找了來。

結果阿紹剛出門，就看見鴻博急慌慌地回來了。后，還帶著一個胡子發白的老者。

這老者是縣城醫最好的大夫了，他給鐵虎把了脈后，朝著眾人搖頭道：“準備后事吧！”

鴻博拉著大夫的手，紅著眼眶道：“許大夫，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這許大夫搖頭道：“鐵大人，不是老朽不救，而是你們家老太爺大限已至。哪怕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了。”

春妮的眼淚，撲哧撲哧往下落。

生老病死，可不是人能改變的。兩個大夫都這麼說，寧海也只能接這個事實。

鐵虎半夜的時候，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鐵虎臉很紅潤，人也神采奕奕的。

寧海見了，眼眶不僅噙滿了淚水。他知道，鐵虎這是回返照了。

鐵虎見到寧海并不意外，拉著他的手一臉笑意地說道：“奎子，臨死之前爹能見到你，死而無憾了。”

寧海眼淚再忍不住落了下來：“爹、你別這麼說。爹，你一定能長命百歲了。”

鐵虎搖搖頭，笑著道：“奎子，爹這輩子最慶幸的是當年救了你。自你到了我們家，我們家的日子就越來越好。也是有了你，爹才能安晚年。”

“爹，這是兒子應該做的。”

鐵虎想手幫寧海眼淚，不過他的手抬不起來：“別難過，是人總有這麼一遭的。奎子，活到這把年歲什麼福都了。我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鴻博了。”鴻博升了一級如今是縣丞了，鴻霖也往上升了一級。不過鐵虎若是走了，作為嫡長孫得守三年的孝。至于鐵鴻霖，因為是小孫子，則不需要守那麼久了。

場上向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若是家里沒人，守完孝以后很難再謀到實缺了。不過鐵家有寧海這個靠山在，只要他不丟開手，倒是不擔心。

寧海忙說道：“爹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鴻博跪在床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祖父……”祖父臨死之前，都放心不下他，讓他既又傷心。

鐵虎說道：“等我走后，你要聽你舅舅的話。有什麼不懂不會的，就問你舅舅。”

鴻博哭著應下了。

心事了了，鐵虎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爹……”雖然有了準備，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寧海還是難過得不行。

哭了一通，起的時候寧海往前一栽。若不是肖氏一直切關注著他，眼見不對趕扶住了他，定要摔個大跟頭。

肖氏讓寧海去休息，可惜寧海不愿。

肖氏說道：“你自己的自己清楚。再逞強，不等爹的喪事辦完你就得倒下。”寧海這幾年保養得不錯，可到底是上了年歲不得累。原本就趕了這麼久的路，然后一天一夜沒休息，怎麼吃得消。再逞強，怕是人就得倒下了。

鴻博了眼淚也跟著勸道：“舅舅，要，你先去休息下吧！祖父的后事，我會辦好的。”

在眾人的勸說下，寧海拗不過到底還是回屋休息了。

肖氏端了一碗素面過來給他吃：“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好歹吃點。爹的喪禮得要好幾天，你不吃好睡好怎麼扛得住。”

接過來，味同嚼蠟地吃著面條。吃完后，寧海說道：“我去看下爹。”

肖氏攔著他說道：“你若是暈倒在靈前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了。”

寧海反問了一句肖氏：“你覺得，我現在能睡得著？”要能睡得著，這心得多大。

“我已經讓許大夫開了安神的藥，吃完后你就能睡著了。”若是寧海的吃得消，是絕不會攔著。

喝完藥，寧海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