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幾滴小小的香竟能風靡整個長安。

長安東西兩市，長孫家名下的商鋪外排起了長龍，排隊的都是各個大戶人家的家仆，這年頭的大戶人家子不能出門的，家教不允許們拋頭面。

商鋪門前肩接踵，人流穿行不息，喊聲，爭吵聲，夾雜著偶爾竄出來的半生不的關中話，那是異域胡商在隊伍里被大唐子民推搡甚至毆打。

家仆們苦著臉在隊伍里緩緩挪移，從清晨到中午，隊伍不停推進，隊尾不停有人補充，午時過后，商鋪外仍排著長長不見尾的隊伍，可商鋪的伙計無地將門板一關，外面掛出一塊冷冰冰的竹籌：“今日香水售罄”。

排隊的人群里出不甘的怒吼，懊惱的嘆息。

隊伍仍未散去，各家的家仆似乎還在等待轉機，半個時辰過去，烈下，家仆們汗如雨下，卻仍執拗地不肯散開，踮著腳期待地著商鋪那塊冰冷的門板。

西街盡頭傳來匆忙的馬蹄聲，幾名戴著烏紗高帽，著絳紫華袍的宦策馬而來，一名面白無須的中年宦下馬，人群紛紛敬畏地讓開一條道。

“賣香水的是這里嗎？”宦揪過一名排隊的家仆，指著閉的門板問道。

家仆驚懼地點點頭。

放開家仆，宦看著門板外掛著竹籌上寫著“售罄”的大字，尖細的眉頭皺得的。

跟在后面的宦臉有些難看了。

“這可如何是好，宮里的貴人們都等著用呢，咱們若空著手回去……”

話沒說完便頓住，幾名宦的臉都變得很難看。

人群中出低抑的嘩聲，大家面面相覷。表各異。

連宮里的貴人們都知道香水了，果然是個好東西，說它貴如黃金亦不過分呀。

為的宦沉默許久，忽然跺了跺腳，尖聲道：“打聽一下這家商鋪后面是何人，咱們徑自找他去！”

商鋪幕后的人本不是什麼驚天。沒過多久宦便打聽出來了。

為的宦臉頰使勁了幾下，哭喪著臉搖頭：“趙國公……咱們惹不起，回去如實跟貴人們稟報吧，挨揍也只好認了。”

幾名宦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上馬兒垂頭喪氣往宮里趕去。

宮里的貴人自然是李世民的嬪妃，長孫皇后逝后，李世民一直未再冊立皇后，皇后之位永遠只為長孫而留。皇后下面便是傳說中的四妃，地位雖比不上長孫皇后，卻也是太極宮雌中最為顯赫的四人了。

民間賣的東西，宮里的嬪妃卻買不到，四位妃子鬧脾氣了，這是打皇家的臉呀。

采買的宦不消說，一頓狠揍跑不了，事沒完。現在已不是能不能用上香水的事了，而是心里堵著一口氣順不過來。四妃頭一商量，非常痛快地決定組隊刷李世民。

于是，太極宮甘殿，李世民不淡定了……

*

李素也沒想到香水售的第一天居然如此火，大大出了他的預計，在他看來。香水這東西上市后應該和烈酒差不多，都屬于消耗品，有需自有供，售賣況自然也是不慍不火。

當長孫家的家仆滿臉興地跑來太平村，告訴他八百斤香水一上午便全部售罄之時。李素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半晌沒回神。

小看了這個時代的人對的追求啊，前世的人罵人時，前面總要加上一個“臭”字，臭男人，臭德行，臭不要臉等等，可見人對“臭”字多麼痛恨，反過來說，對“香”字就有多麼喜。

預計嚴重失誤，估計長孫無忌都沒想到，無心柳般做的一筆合伙買賣居然如此賺錢。

“回去跟長孫伯伯說，請他加派工匠，增加用料，趕！”李素迅做了決斷。

錢啊，誰跟錢有仇？李素向來拿金子當孔子一樣拜著的。

代幾句后，李素打了個呵欠，跟王樁打了聲招呼便往家里走，賺錢要趁早，睡覺也不能耽誤。

作坊外的鄉間小道上，兩匹快馬一前一后飛馳而來，李素瞇了瞇眼，忽然有種預，這兩匹快馬可能跟自己有關。

果然，兩匹快馬到了李素前后停下，二馬相距數丈，顯然不是同路人，為一人穿著宮里的宦服，后面一人卻是老人了，程默。

宦顯然也認得程默的，下馬后先恭敬朝程默行了一禮，口稱小公爺。

程默不敢怠慢，宦出宮即是天使，代表著天子，于是急忙回禮。

二人顯然都是沖著李素而來，程默朝宦揮揮手，示意宦先說，宦負皇命，倒也不再謙讓，轉過時那張白凈的臉已板得的。

“奉陛下旨意，太平村李素備好各種香水，香水要有別于民間，日后長期供于宮闈，是為貢品。”

李素垂頭領旨，趁宦沒注意，悄悄撇了撇。

宦說完后便騎上馬回宮復命了，待他走后，王樁這才出焦急之。

“啥有別于民間？香水就是這麼造的，多任何工序就不是香水了，這可咋辦？”

這兩日王樁天天待在作坊里，李素手把手教他造香水，現在王樁已對工序很悉了，所以才著急。

李素斜眼瞥著他：“區別于民間有何難，你急啥？”

王樁和程默皆看著他。

“你有辦法？”

“當然……”李素環視左右，低了聲音道：“香水怎麼造你是知道的，我問你，最后一道工序搖罐子，你每次搖多下？”

王樁撓頭：“我哪記得？一兩柱香時辰，大概兩百下吧……”

“好，以后賣給民間的搖兩百下，供應太極宮的搖兩百五十下，換個高檔的瓷瓶裝上，嗯，這就是貢品了。”

王樁和程默呆呆地看著他：“…………”

李素很佩服自己的急智，若非覺得李世民的妃子們可能聽不懂，他還真想把貢品香水取名香奈兒二百五十號，讓李世民好好得瑟……

“這……這這，行嗎？”王樁面紅耳赤地道。

貢品啊，這麼搞是不是太兒戲了？

李素想了想，也覺得不大妥當，于是補充道：“弄點薄荷摻進去，不但噠，而且清涼敗火，就這麼定了。”

扭過頭看著程默，李素暗嘆，今日似乎很繁忙啊……

“你有啥事？”

程默咧笑道：“我沒啥事，香香臭臭的東西我無所謂，不過我爹有事。”

“程伯伯有啥事？”

程默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今日我爹聽說你又弄出了新東西，而且長安城里賣瘋了，長安城的婦人們瘋了似的，就連我程府也不消停，我爹的五位妾室鬧騰了一整天，說要香水，不然就不活了……”

李素很識相地點頭：“程兄放心，稍停我便差人將香水送到府上，管夠。”

程默了鼻子，笑容有點幸災樂禍：“這個，其實不是重點……”

李素眼皮跳了跳：“還有重點？”

“嗯，重點是，我爹聽說這筆買賣你居然跟長孫家合伙……聽到這個消息后，我爹比他那五位妾室鬧騰得更厲害，嚷嚷著要點齊兵將殺奔太平村，把你掛在旗桿上飛……”

李素冷汗刷地冒了出來。

掛在旗桿上飛是個什麼位李素沒法想象，這個自然不太現實，老流氓沒渾到這個地步，但是一頓揍應該跑不了。

東西呢，是李素造出來的不假，他想跟誰合伙就跟誰合伙，這事完全可以把道理擺在桌上一條條說清楚，然而程咬金的屬不一樣，道理這東西到了他面前，講不講要看心，當他不想講道理的時候，唯一的解決方式就是……掛在旗桿上飛？

“能講道理嗎？”李素復雜地看著程默。

程默笑瞇瞇地推卻：“我爹不講這個的。”

果然如此……

李素打量著程默：“你爹火，你來太平村做甚？不會是幫你爹把我掛旗桿上吧？”

程默笑道：“我當然不會這麼閑，我是來向你要香水的……”

“你剛才不是說香水不是重點嗎？”

“ＵU看書www.uukanshｕ.com香水不是我爹的重點，但是我的重點啊，長安城里都賣缺貨了，這東西是你造出來的，我不找你找誰？”

“我給你香水，不過你陪我去一趟你家。”李素道。

事還是得解釋，雖然清楚程咬金火耍渾作秀的分居多，程家已是大門閥，不會太在意錢這種東西，不過事不大，還是要解釋的，別人在不在意是襟問題，自己解不解釋是態度問題。

于是李素捎上香水，和程默風風火火進了城，到了程家門前，值守的部曲告訴程默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壞消息是，程咬金出門了，直奔長孫無忌府而去。

好消息是，他沒帶兵。

*

ps：今天過節，回父母家吃飯喝多了，今晚早點睡不更了，明天再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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