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清清白白的散播流言，一沒有葷段子二沒有擼點，什麼“齷齪味道”？太侮辱人了，若不是不方便承認，真想跟牛進達劃地絕。

牛進達看著李素一臉誠懇且清白無暇的樣子，一時倒也無法確定此事究竟是不是他所為，猜疑半晌，最后嘆了口氣：“小娃子，不管是不是你散出去的流言，老夫只希你沒忘記上次與你說過的話，跟皇子有關的一切事，能躲多遠便躲多遠，你摻和不起的。”

“是，小子記住牛伯伯的話了，只是……”李素面苦笑：“只是這一次，真不是小子主招惹的。”

牛進達點點頭：“老夫大抵已知道，今日陛下既然宣你參加朝會，想必馮家一案會有結果了，你家那個姓鄭的護衛老夫無法周全，但是你嘛，老夫和程老匹夫這點老面子擱在朝堂上，想必還是能保得下的，今日你不必有顧慮，據實而言便可。”

李素心生，真心誠意地朝牛進達長揖到地：“小子多謝牛伯伯，程伯伯周全。”

牛進達笑了笑，道：“分是分，老夫和程老匹夫保你倒也不全是分，只盼你多弄點新奇玩意出來，日后大唐將士攻城拔寨能死幾個人，便是無上功德了。”

話音落，承天門上方的城樓上忽然傳來幾聲悠揚綿長的銅鐘，百神一凜，紛紛按品階排好朝班。

李素也趕與牛進達程咬金告了聲罪，非常低調地在朝臣隊伍最末尾站好。

良久，承天宮門緩緩開啟，卯時二刻，百宮朝參。

承天門，進嘉德門。太極門，太極殿。

自貞觀三年以后，李世民朝參聽政便定在太極殿。

百宮后魚貫而行。李素一言不跟在朝臣隊伍后面走，一直走進太極殿。李素在靠近殿門的位置停下，然后和所有人一樣屏息靜氣等待李世民臨朝。

主角總是軸出場的，等了一柱香時辰，李世民終于姍姍來遲。

令李素比較滿意的是，皇帝視朝時百不必下跪，只是躬行禮。

大唐的禮儀不繁瑣，君臣都很務實，虛頭腦的禮節能省則省。哪怕是大朝會的日子，也只是匆匆行了一禮，然后房喬，長孫無忌等文臣出班，開始稟奏國事。

李素是第一次參加如此正式的大朝會，覺得很新奇，貞觀年的朝會進行得很有效率，沒有太多假大空的口號和思想辯論，朝臣提出事，旁人說出解決方法。若是方法不合宜，很快便有人出來反對，然后說出反對的理由。以及自己覺得正確的方法，兩方若爭執不下時，才有人拿出孔孟語錄作為武反擊，爭執到最后無法解決時，李世民作為裁判便出聲干預，然后一言而決最后的理方法，接著進行下一個議題。

很有意思的場面，有種后世議會的味道，李素只有一個會。那就是務實，朝堂之上從一國宰相到小小的史。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就事論事，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而且氣氛很活躍，李世民對君臣之間的氣氛拿得非常妙，氣氛張之時，他會適時地開一兩句玩笑，這時朝堂上無論想笑不想笑，都很給面子地笑兩聲，笑完后頓時找回了彬彬有禮的狀態，一派儒雅地繼續討論……

大唐立國短短二十年便奠定了盛世的基礎，不是沒有原因的，只從朝會上君臣的表現便能窺一斑而知全豹。

為了創下盛世，君與臣都很用心，這是他們親手打下的江山，所以比誰都懂得珍惜，因為珍惜，所以希它能更強大，走得更遠。

國事商議了兩個時辰，時已近中午了，終于告一段落。

大殿徒然一靜，一莫名的抑頃刻間襲擾心頭。

李世民一臉平靜，捋須不語，微笑著環視群臣。

良久，殿中侍史張行忽然站了出來，當著君臣的面，提起了涇縣北壟莊地主馮家命案。

一件普通的命案竟然鬧上朝堂，大唐立國以來從未生過，然而這次不僅僅是幾條人命，更將東宮太子牽扯其中，這件命案鬧上朝堂也就不奇怪了。

李世民和朝臣們靜靜聽著張行細述命案始末。

張行說得很慢，仿佛出口的每一個字都經過慎重的思量，而且出口后落地生，頗分量。

馮家命案早已鬧得人盡皆知，張行也沒說出太多的花樣，只是最后總結時才有了幾句令人耳目一新的亮點。

“……臣奉旨徹查馮家命案，刑部五名仵作查驗馮家家主馮安福的尸，現其自縊之說尚有可疑之，馮安福后背有抓痕三，手臂淤青一，口中上頜牙齒松兩顆，腹腔臟出等等，顯然馮安福死前有過反抗掙扎，并非自縊而亡，臣由此推斷，馮安福留下的所謂書，亦非其本意，不足為信……”

證據很詳細，無論保太子派還是反太子派的大臣皆點頭不已，只是許多人的目不由自主地投向殿朝班末尾的李素，目復雜各異。

張行接著道：“至于馮安福之子馮貴之死，案當晚，馮家共計五名家仆親眼所見涇縣子李素府上護衛鄭小樓渾是從馮貴的臥房走出，ＵU看書wｗw.uuｋaｎshu．com當時手里仍有兇，馮家家仆不敢阻攔，任由離去，臣分別訊問過馮家家仆，五人口徑一致，細致無差，涇縣令周方碩鎖拿兇手后當即提審，鄭小樓亦親口承認殺馮貴之事實，臣有涇縣衙人犯親筆畫押口供一份，可為此案佐證。”

張行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嚴謹，每一個細節都有足夠的證據用以佐證，不僅李素佩服得五投地，連雙方陣營的朝臣們也無話可說，雙方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李世民見殿氣氛詭異，不由微微一笑，道：“好，馮家命案前半段，卿等想必都清楚了，有理有節，張卿不愧是我大唐一員干吏……”

說著李世民的目不經意般掃了一眼在大殿末尾角落的李素，笑道：“張卿繼續說，坊間傳言沸沸揚揚，言及東宮太子借此事攀扯涇縣子，公報私仇，誅除宿敵，此事屬實否？”

*

ps：又熬了一夜……求月票……(未完待續)

[筆趣庫手機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