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二十分,音樂家協會三樓的理事辦公室。 奧賽羅嚴肅的淡灰雙眼看著面前的維克托:“維克托,你該做出決定了,整整二十分鍾,難道都不能讓你挑選出你滿意的樂曲?它們可是你過去二十多年裡音樂靈的結晶。”
維克托臉慘白、表呆板,坐在奧賽羅對面的椅子上,前的桌子擺滿了屬於他的樂曲,可他雙眼看過去是一片迷茫,沒有焦距,就像過這些樂曲在看著另外的事,那可能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件樂小提琴,也可能是森冰冷的墓園。
聽到奧賽羅的話後,他微微著,艱難地開口:“能讓我再想一想嗎?奧賽羅理事。”
與他一起坐在奧賽羅對面的沃爾夫帶著強烈諷刺意味地笑道:“再想一想,你能想出更好的樂曲嗎?維克托,好了,不要再撐了,或許你覺得平庸的作品裡面也有不錯的樂曲呢?不要浪費奧賽羅理事的時間了,他等待著與公主殿下共進午餐。”
奧賽羅點了點頭,拿出一隻懷表看了看:“公主殿下邀請我共進午餐的時間是一點整,馬車從協會到拉塔夏宮的時間是十五分鍾,不過昨晚暴雨直到現在都還沒停,很多地方有嚴重的積水,需要繞路通過,至應該提前十分鍾出發,而在此之前,我還會午睡一個小時,防止疲勞讓我失去風度。維克托你沒有多時間了,最後十分鍾,你如果還不能確定,那就讓沃爾夫代替你,他剛拉法伯爵的邀請舉行過音樂會,和樂隊的配合沒有任何問題。”
拉塔夏宮就是瓦歐裡特公國的宮廷所在。
沃爾夫的眼神中出極端的熱忱和,憑借自己在貴族中經營的關系,只要能夠在聖詠大廳舉行音樂會,只要音樂會沒有出現大問題,自己就能在音樂道路上更進一步,日後很可能為協會的理事,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維克托:“維克托,我並不想搶走你的演出機會,但為了協會,你必須做出決定了。”
維克托收回目,凝視著桌子上的樂譜足足兩分鍾,然後出右手指著一份樂譜:“就它吧。”
這樣簡單的一個作和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仿佛空了維克托渾的力氣,讓他癱倒在椅子上,不過一旦做出了決定,維克托雖然充滿了失和不甘,但心裡還是產生稍微放松的覺,至不用再費盡心力和燃燒靈魂地想新樂曲了,那首足足折磨了自己九年還沒有完的樂曲。
“也許這是一件好事,不會每晚被折磨地無法睡了。”維克托麻木而絕地想著。
奧賽羅滿意地拍了拍手:“維克托,你能做出決定,我很開心,不過你的神狀態有些問題,如果在音樂會前無法恢復,我這裡有一些藥劑可以幫助你,只是會對你的健康有一點影響。好了,你們出去吧,我要午睡一個小時。”
沃爾夫帶著濃濃的失,和仿佛連走路都變得艱難的維克托一起往辦公室外走去,當木門關上的時候,他充滿恨意地看了維克托一眼:“好好你最後一次聖詠大廳音樂會吧,不要讓你的夫人在天堂山失。”
“你……”維克托不能接別人用自己的夫人來攻擊自己,憤怒地看向沃爾夫。
沃爾夫攤了攤手,鼻子冷哼一聲,尖刻地道:“為什麼看著我?會讓你夫人失的是你,而不是我,維克托。”
說完,他冷笑著離開,維克托則像是被擊中了要害,捂著臉蹲在了地上,讓旁邊一直等待的特、菲麗、希羅多德慌張起來,
趕將他扶起。 “讓我去休息室冷靜一下,下午開始練習所有樂曲。”維克托聲音虛弱地說道。
特、菲麗和希羅多德苦地互相看了一眼,現在該開始考慮怎麼讓維克托先生振作的問題了。
…………
離開維克托的家,路西恩舉著雨傘,在磅礴的大雨中奔跑著,雨水隨著大風吹到雨傘裡,將路西恩的服再次打,讓路西恩還未恢復的虛弱又明顯起來。
這樣被大雨激起的白水霧所彌漫的道路中,來往的行人和馬車都非常,讓路西恩能夠跑得很快而不必擔心障礙,可問題在於跑一段距離後,路西恩就不得不因為的虛弱而停下來氣,在於大風吹著雨傘阻撓著路西恩前進。
“也許早到幾分鍾,就能在名單送到娜塔莎公主手上之前阻止。”路西恩繞過積水很深的地方,在淹到腳踝的大街上一邊慢走一邊著氣,完後又繼續跑起來。
跑中,路西恩手上的雨傘被大風吹得往後彎曲,讓虛弱的他都快拿不住雨傘了。
“反正服都被打了。”沒有猶豫,路西恩將雨傘收起,夾在手臂側,任由大雨澆落到上,快步飛跑。
這次,沒有了雨傘的阻礙,路西恩在大雨裡橫衝直撞,速度變得更快。
只有盡力,才能不後悔,路西恩一直以來的堅持、鬥、執著和執拗在這一刻都完全展現了出來。
豆子大小的雨水打在臉上,有一種微痛的覺。
…………
正常二十分鍾以上,才能從維克托家到達音樂家協會,可是路西恩僅僅隻用了六分鍾。
十二點四十一分,音樂家協會大門外,路西恩雙手按在膝蓋上,背弓著,大口地著氣,漉漉的頭髮在臉上,水珠順著臉龐滴落在大門外的花紋巖石上,服被完全淋,顯得非常沉重。
稍微緩和一點後,路西恩推開大門,走進了大廳。
艾琳娜看到路西恩的模樣嚇了一跳,從木櫃後走了出來:“路西恩,外面的雨這麼大嗎?你打著雨傘也被淋得如此嚴重?”
“沒什麼。艾琳娜,維克托先生在哪裡?”路西恩趕問道。
艾琳娜想了想:“應該是在他的休息室吧,我看到菲麗端著午餐上樓去了。”
“謝謝。”路西恩將雨傘遞給艾琳娜並道謝後,急匆匆轉往樓梯上跑去。
艾琳娜奇怪地看著路西恩背影:“什麼事這麼著急?”
…………
虛弱的路西恩艱難而飛快地爬著樓梯,一分鍾後就到了維克托的休息室,咚咚咚敲起了門。
來開門的是特,他臉非常不好,看到路西恩只是點了點頭,對他過來並沒有疑問。
路西恩走進休息室,看到維克托坐在書桌之後,仿佛失去了所有熱和希般將臉埋在雙手中,對有人敲門沒任何反應,就像一副失去了彩的油畫。
而菲麗、希羅多德,以及聽說了這件事趕過來的萊茵,都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沉默著,面前擺著的簡單午餐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減一點。
“維克托先生確定樂曲名單了?”路西恩向他們問道。
特、菲麗和希羅多德都沒有心回答,只有萊茵點了點頭:“是的,用得原來的一首樂曲。”
路西恩了口氣,將湧起的失和挫敗住,走到維克托面前,雙手撐在書桌上,大聲地說:“維克托先生,我寫出了一首非常棒的樂曲,希您能聽聽,我覺得一定可以給您靈,讓您譜寫出完的響樂曲。能夠去更換確定的曲目嗎?”
事還有一點希的,路西恩急切中,在語氣和措辭上沒有太斟酌,顯得很無力,有些話也說得過於直白。
“你寫出樂曲來了?”希羅多德在失、悲怒的緒中聽到路西恩的這句話,是好氣又好笑地反問道,這種嚴肅和悲哀的氣氛下,這個家夥竟然還在發瘋!沒有半點人!
同樣的,菲麗麗的紅寶石般的瞳孔帶著怒火看向路西恩,明顯地表示出的不滿和憤怒,這個時候可不是胡鬧的時候!
而特則走了過來,準備拉開路西恩,不讓他刺激到維克托先生。
維克托似乎沒有聽到路西恩前面的一句話,虛弱、疲憊的聲音從手掌心裡出來:“沒用的,十分鍾前,奧賽羅理事就去拉塔夏宮與公主殿下共進午餐了,無法更換曲目了,沒有希了。”
“事已經無法改變了嗎?”
路西恩聽到奧賽羅已經去了拉塔夏宮,頓時升起了巨大的挫敗,被特從書桌前輕松拉開:“路西恩,不要再玩弄你的小聰明了,安靜,必須安靜!”
雖然產生了嚴重的失敗,但路西恩總覺得還有一點希,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下,應該還有希,於是一邊被特拉著後退,一邊急切地、懇切地說道:“維克托先生,再爭取一下,應該可以更換曲目的!雨這麼大,有可能趕上奧賽羅理事的!”
“沒用的,沒有用的。”維克托夢囈似地低語著,頭也沒有抬,似乎已經沒有力量支撐自己,只有絕在纏繞。
即使覺得路西恩在發瘋、在胡鬧,可他這樣誠懇、這樣努力地爭取著,還是讓特、菲麗、希羅多德產生一種相同的,不過想到事已經注定、命運已經安排好,他們就湧起了深深的無力,像維克托一樣,有氣無力地斥責著路西恩:
“不要再妄想了,路西恩,雖然我們也很想去爭取,但沒有用的,只能放棄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奧賽羅理事可能已經抵達拉塔夏宮,沒用的,路西恩,放棄吧。”
“即使奧賽羅理事還沒有到達,可新的樂曲譜寫好需要多久?演奏好現在的曲目,或許也能獲得功。”
一片失放棄的氣氛中,路西恩退後幾步,隻覺得自己非常的疲憊、非常的失以及自責:”也許真的是命運的安排,讓我傷請假,如果……”
“反正不是我的事,失敗就失敗吧。”被染得灰心喪氣,路西恩似乎也變得像休息室的其他人,沒有了彩,只是一片灰暗。
但馬上,路西恩就想起維克托這幾個月裡對自己的關懷和照顧,想起自己三個禮拜的、充滿期的、毫不懈怠的鋼琴練習,想起自己冒著暴風雨趕過來的堅持和不放棄,再看到維克托仿佛死人一般的狀態,看到特、菲麗等人失但沒有任何改變結果想法的表,路西恩心裡就有一更強烈的緒浮現:
那是深深的不甘心,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和努力,難道就安心接這樣的結果?
那是還想試一試的想法,為什麼要抱怨已經發生的事,而不去爭取現在和未來呢?!
那是不管有多大的阻難和困擾,都要去面對、去克服,去把握住希的信念,怎麼能現在就放棄?!
路西恩深吸一口氣,環視了休息室一眼,找到了那臺鋼琴,這是由於維克托、萊茵改造出鋼琴這全新的樂,於是被協會贈送的一臺,它放在休息室只是一件裝飾品,表示著維克托在這件樂上所發揮的作用。
掙特的拉扯,路西恩快速跑了過去,坐在鋼琴凳子上,打開琴蓋。
“你要幹什麼?!路西恩!”特和希羅多德同時憤怒地吼道,菲麗更是站了起來,往路西恩背後走來,因為距離鋼琴最近。
只有萊茵好奇又好笑地看著路西恩的舉,三個禮拜的時間,能有什麼樂曲?
路西恩沒有說話,帶著強烈的緒,雙手重重地按了下去。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讓人恐懼的、充滿震撼力的有力音符在休息室響起,維克托雙手一個抖,沒有支撐住腦袋,整個人猛地一彈,坐直了起來,茫然地看向鋼琴的方向。
菲麗、特和希羅多德心靈一陣,在原地呆了一呆,才想起去阻止路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