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8章 兄妹

府不敢管顧珙，史可不怕。

第二天，彈劾的奏章就如雪片一樣飛進皇宮。

劉詔將彈劾奏章拿給顧玖看。

「瞧瞧，喪事剛辦完，就惹來了一堆彈劾。聽說昨兒他帶著人，接連砸了七家。京兆尹，繡衛，金吾衛都躲著他走。朕記憶裡，不記得他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你說這些衙門怎麼就這麼怕他？」

顧玖翻看彈劾奏章，「寫得有理有據，不錯。此風的確不可漲。」

劉詔先是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此事你怎麼看？」

顧玖將彈劾奏章往桌上一扔，說道：「他上有四品將軍爵，罰他半年俸祿。要是不夠的話，降他的爵。」

「降爵倒是不至於，那就罰他半年俸祿，令他閉門思過，正好守孝。」

劉詔愉快地決定了此事。

顧玖隨口說道：「府怕顧珙，我倒是知道一點原因。」

劉詔好奇，「什麼原因？」

「顧珙剛退伍回京那會，人很鬱。因為公務，他出了幾趟門，每次都能嚇壞一群人。雖然他什麼都沒幹，卻已經兇名在外。加上他在軍事學院，闖下最嚴苛教的名頭，兇起來的模樣又的確很嚇人，府不敢管他也是有可原。」

劉詔蹙眉，「朕的府原來就是一群膽小鬼。」

顧玖笑道：「不怪他們。他們不敢管顧珙，也是顧忌他國舅的份。真要追究起來，我也有責任。」

「你哪有什麼責任。別把什麼事都往你上攬。」

「我是想讓你消氣。」顧玖點醒他。

「朕不生氣！這個顧珙，了一隻胳膊，可惜了！否則肯定是一員猛將。」

……

當秋天的第一片黃葉落下來的時候，顧珽回到了京城。

離京數載，在外征戰多年，又一次踏上京城這片土地，顧珽心無波瀾，異常的平靜。

他率領親兵，從南城門進城。

路過新民縣，熱鬧得簡直像是人間天堂。

就算是走街串巷的小販，都有人穿著價值不菲的細棉布做的服。

「京城果然富庶。」

「還是京城好，不用鑽樹林子。」

一群北方漢子跑到南方鑽樹林子，打叢林戰，也是要了老命。

幸虧在南邊練兵練了幾年，基本上適應了那邊的氣候和飲食，克服了水土不服，才開始鑽林子打仗。

要是剛到南邊就開始打仗，是水土不服就能要去一半人的命。

進了城門，直奔承平伯府，而非顧府。

裴蔓早就收到消息，帶著孩子在大門口迎接。

夫妻見面，激難免。

「爹爹終於回來了。」

還是小閨化解了氣氛，一家人進了家門，各訴衷腸。

等到夫妻二人有機會單獨談話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天。

顧珽全放鬆，躺在塌上。

「在外面，最惦記的就是家裡。」

「惦記家裡，也沒見你多寫幾封信回家。」裴蔓吐槽他。

顧珽嘿嘿一笑，「在海外，萬事都不方便。不過自去年開始，很多人湧到海外置辦產業，倒是熱鬧了些。我們駐紮的地方，也多了很多商人，天南海北的人都有。」

「這次回來，還走嗎？」裴蔓問出最關心的事。

顧珽沉默。

裴蔓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

很傷心，強忍著眼淚。

顧珽握住的手，「我不瞞你，我還想回戰場。不過我至能陪你三年。」

「是不是老爺子要是沒出事，你就不回來了？」

這個問題顧珽沒辦法回答。

裴蔓又問道：「這仗總有打完的時候吧。」

顧珽抬手，起耳邊的碎髮，順到耳後。

「按照陛下和皇后娘娘制定海外開拓機會，這仗，恐怕十年八年都打不完。就算仗打完了，還得長期在海外駐軍，確保能順利同化當地土著。」

「你想去海外駐軍？」裴蔓抓住了關鍵，「京城就真的留不住你嗎？孩子們的前程都在京城，他們不能跟著你去海外。」

「我知道！孩子們不用去海外。」

「我也不想去海外。年齡大了，我怕自己適應不了海外的氣候和飲食，我怕自己因為水土不服會死在外面。我就想留在京城，看著孩子們生兒育，一家人熱熱鬧鬧。」

說到最後，裴蔓泣不聲。

顧珽地抱住，「別哭，別哭！說不定三年後，我就改變了主意。」

「那你一定要改變主意，一定要留下來。你一的傷病，又是這把年齡，就該回京修養。我真怕你繼續拼下去，有一天會死在外面。到時候，我怎麼辦？就連給你收，我都做不到。」

裴蔓越說越傷心。

顧珽嘆了一聲，「等出了孝，我們再來談這個問題，好不好？說不定皇后娘娘對我另有安排。」

裴蔓重重點頭，「好！」

拿出手絹，拭眼角，「我已經派人到顧府那邊，告訴他們你回來的消息。今兒天已晚，明兒再去顧府替老爺子燒香。」

「不了，我現在就過去。老爺子過世，我為嫡長子，不在京城，沒能親自辦喪事就算了。如今回了京城，不能再耽誤。」顧珽說著，就要起出門。

裴蔓拉住他，「我同你一起過去，帶上孩子。二弟帶著家眷，比你提前十天回京。」

頓了頓，又說道：「他們最近在討論分家的事，我沒參與。我想著，我們一家已經搬出來，等於是默認了分家。分不分，分多，我出面都不合適。這事還得你拿主意。」

顧珽「嗯」了一聲，「這事我心頭有數。走吧！」

一家人乘坐馬車，前往顧府。

也就兩條街的距離，沒多久就到了。

顧府開大門迎接。

門房高聲唱喝，「伯爺回來啦！」

顧珽得到了最高規格的迎接。

他是嫡長子，有是伯爵，理應給予最高規格的接待。

來不及寒暄。

顧珽先到祠堂祭拜顧知禮。

「今兒太晚了，明兒一早我去祖墳給老爺子燒紙。搭草棚住一段時間。權當給老爺子盡孝。」

「我和大哥一起。」老二顧珩附和道。

「不如我們幾兄弟都一起？」顧琤建議。

五兄弟彼此換了眼神。

「我沒意見！」顧珙表態。

顧琿也說沒意見。

事就這麼定下來，五兄弟一起搭棚子，在祖墳守一段時間。

分家的事誰都沒提，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煞風景。

……

五兄弟守著顧知禮的墳，搭草棚，一直住到深秋才回京城。

什麼子死國丈爺的流言，不攻自破。

當然，也有顧珙帶人打砸的原因。

回到京城，休整了兩天，五兄弟聚在一起，正式商量分家一事。

顧珽率先表態，「這些年我不在京城，鞭長莫及，家裡都是老三兩口子照應。分家一事，我斟酌了一下，我就拿兩。剩下的按照規矩分。」

顧琤忙說道：「大哥是嫡長子，只分兩不合規矩。以後大哥要承擔起照顧兄弟姐妹，照顧族人族老的責任，至要分五。」

顧琿原本是驚喜，等聽到顧琤的話，又是滿心的懊惱。

他朝同為庶子的顧珩看去，希能得到顧珩的支持。

顧珩倒是乾脆，「我是庶出，又常年不在家。分我一，或是半，我都沒意見。另外有件事我要告訴大家一聲，父親的熱孝已經過了，我又在西北安了家。等分了家，我就帶著家眷回西北守孝。」

顧琤蹙眉，「怎麼又要回西北？無論如何，總會分一棟宅子給你。」

「宅子我要，但是我不會住進去。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回西北守孝，三弟不必勸我。」

顧珩主意很正，否則也不會十幾年不回家。

顧琤嘆了一聲，「這一分，我們幾兄弟天南海北，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聚在一起。」

顧珽說道：「總有機會。總之，我就要兩。」

「不行！你是嫡長子，有承擔著照顧族人的重任，至要拿五。」顧琤很堅持。

顧珽想了想，「這樣吧，我拿三。老三，這些年辛苦你照顧家裡，你也拿三。老五拿兩，老二和老四各一。我這個分配方式，你們意下如何？」

顧琿屁了，沒作聲。

顧珩率先表態，「我沒意見。」

顧珙也說道：「我也沒意見！」

顧琤一個勁的嘆氣，「哎……老五，分了家，你的婚事可怎麼辦啊！」

顧珙直接衝他翻了個白眼。

顧珽也說道：「老五，你要是真不想親，那就納兩個妾。好歹給自己留個後。」

「是啊！總要給自己留個後。」顧琤一臉憂心忡忡。

顧珙說道：「娶妻不難，但是要娶個真心實意同我過日子的人很難。別人一看我是殘廢，誰樂意嫁啊。」

顧琤當即說道：「小戶人家的閨肯定樂意嫁。」

顧珙呵呵兩聲，「樂意是樂意，多半都是衝著我的份和錢財而來。」

「稚，天真！」顧珽直接開罵，「姑娘家喜歡你的份，喜歡你的錢財，難道就不是喜歡了嗎？非得喜歡你這個人才算真心喜歡，荒謬！份本來就是你這個人的一部分，豈能割裂。而且人家姑娘嫁給你，圖點好又怎麼樣？難不非要嫁給你一起吃苦，才喜歡？你這想法太狹隘。」

顧珙翻了個白眼。

他是誰都不怕，唯獨有點怵顧珽。

估計是自小留下的影。

顧珽板著臉，繼續呵斥他，「以前沒人管得住你，使得你的婚事一直拖到今日還沒解決。如今我回來了，你的婚事，我來替你想辦法。休要推三阻四。老頭子不在，長兄為父，就算分了家，你也得聽我的。」

「憑什麼？」顧珙不爽。

「就憑我是老大。」顧珽挽起袖子，「怎麼著，不服氣？是太久沒人收拾你，皮了嗎？信不信我現在就收拾你一頓。」

顧珙怒目圓睜，卻不敢作聲。

顧琿發笑。

一降一。

任你顧珙多厲害，多囂張，在老大面前也得乖服管。

顧琤心中安。

終於有人能管住顧珙這只竄天猴，謝天謝地。

只要能解決顧珙的婚事，他拿私房錢，幫顧珙置辦一套像樣的聘禮，不能讓方看輕了。

「你給我坐下！」顧珽一聲怒吼。

顧珙不甘心的坐下，心頭不爽到極點。

顧珽掃視幾個兄弟，「分家一事，就這麼定了？」

「就這麼定。」

「沒意見。」

「那就將族老們請進來，把賬本搬上來。」

顧家五兄弟，花了三天時間，完了分家。

過程順利，平和，沒有爭吵，沒有撕。

簡直就是分家典範。

那些指著看顧家兄弟反目仇的人，注定要落空。

有人難免抱怨，「就沒見過這麼短時間順利分家的兄弟。」

「竟然不吵不鬧，幾句話就分了家。特麼的，這不合理啊！」

「誰說顧家兄弟不睦，給老子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