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子腳下,說的就是都城。
都城的百姓見多識廣,一般的事兒就沒法讓他們激。
“這是西北那邊的?”
有人覺得西北那邊已經沒有了威脅,“西賊都沒了,他們的太后在殺豬巷那邊弄了個什麼東西,那些貴婦人整日去廝混,賺錢的本事不小。這怎麼西北又出對頭了?”
眾人都覺得有理,可有人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原先西賊還強盛時,那些羌人就是他們的大敵,李元昊都打不過,李諒祚更是不行,那些羌人連遼人都頭疼,不是你等眼中的小賊。”
這個事兒百姓知道的不多,但大宋君臣卻非常清楚。
“見過陛下!”
那些歸順的頭領一一上前行禮,王韶在邊上說道:“陛下仁慈,得知你等來歸順,竟然親自來了,這是莫大的殊榮……”
那些頭領跪下,虔誠的叩拜。
這是臣服之意。
趙曙知道西北那些羌人的桀驁不馴,所以看向王韶的目中就多了欣賞之意,“朕知曉西北苦寒,但大宋不會坐視百姓苦,你等可在京城好生的度日。”
既然歸順了,那自然就是大宋百姓,以后登記造冊,該稅就稅,該怎麼就怎麼。
等這些羌人被帶走后,君臣一起去了垂拱殿。
“王卿此行經年,朕看著你的臉上多了風霜,可見西北艱難。”王韶看著真的糙了不,而且也瘦了不,讓趙曙不很是慨,“當初本是讓你戍守興慶府,可你卻要去征伐羌人,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麼……”
趙曙每日看的奏疏太多了,許多奏疏過后就被忘的一干二凈,但王韶當年的奏疏他卻還記得。
“朕記得你說……西賊雖然平定了,可羌人卻不容小覷。此刻大宋覺著羌人不是大患,于是置之不理。可遍觀史書,那些大敵誰不是從極弱小時漸漸強大的?于是朕想著就讓你去試試,那時朕想著,若是能給羌人一些教訓,讓他們以后老實些也就罷了,誰曾想你竟然給了朕這等驚喜。”
趙曙是真的驚喜了,“你竟然能奪回河湟二州,西北之地就消除了許多患,讓朕歡喜。朕以為你就只能如此了,誰知道你竟然又奪回了偌大的地方,西北此次算是徹底的安穩了。”
西北那邊雖然收復了,可大宋一邊要防著有人造反,一邊還得盯著遼人,另一邊還得防著羌人。所以那邊雖然看似不打眼,卻是戰略環境最惡劣的地方。
王韶一戰攻占了河湟二州,后續一路廝殺,把大宋的疆土推進到了積石山一帶,羌人被震住了。
“羌人如何了?”趙曙含笑問道,覺著舒爽之極。
“羌人如今退卻,不敢和我軍接。”王韶說道。
這就是達到了戰略目的。
“你立下大功,朕很歡喜。”趙曙笑的道:“這大宋如今文有諸卿,武有許多悍將,據聞西北還有誰……姚兕?上次在征伐時很是兇悍,讓遼人膽寒,讓朕不勝歡喜啊!”
沒有哪個帝王不喜歡這等文武濟濟一堂的局面。
眾人齊聲恭賀。
趙曙心愉悅了一番,見王韶沉穩,就問道;“關于西北那邊,你如今有何方略?”
“西北原先西賊的地方算是安定下來了。”王韶想起了沈安,“當年沈國公打下了興慶府后,當即令商人們趕來西北,并勒令不許價,用市價收購了那些牧人的牛羊。”
“朕知道此事。”趙曙笑道:“沈安那時上了奏疏,說什麼……要想西北的牧民歸心,最要的是讓他們知道,大宋比李家好。若是和他們談什麼忠義,那是緣木求魚。朕便許了,如今那些牧民難道都歸心了?”
“是。”王韶覺得老師的手段雖然看似不激烈,卻比誰的主意都好使,“那些牧民如今都一心放牧,種地的也一心種地,臣臨行前去問過,那些百姓都說了,誰敢造反,不用家出手,他們就會弄死那些叛逆。”
趙曙只覺得中一松,就像是一塊大石頭落了下來,“竟然這般嗎?去,把沈安來。”
隨后就是問王韶一些征伐的況,以及西北需要怎麼鞏固目前的局勢……
沈安已經得知王韶歸來了,進殿后先看了他。
瘦了,也更銳利了。
“見過老師。”王韶很是恭謹的行禮,沈安說道:“聽聞你擊敗了羌人,某很是歡喜。”
他是真的歡喜。
歷史上王韶得了王安石和趙頊的看重,隨后攻伐西北,堪稱是縱橫千里。
可王韶雖然是個天生的名將胚子,卻不善于謀,更不懂怎麼在場這攤渾水里行走,后來就撲街了。
現在王韶卻在西北打出了赫赫威名,再有他這個老師盯著,以后就是一顆政壇新星啊!
哥的隊伍又要膨脹了。
若是前陣子,沈安還得忌憚一下這些關系,可在和趙曙達了默契之后,他就無所謂了,“陛下,王韶此戰掃清了羌人的威脅,臣以為是大功。”
這等時候他這個老師不為王韶爭功,那就是棒槌!
封賞吧陛下!
沈安一臉期盼,趙曙失笑道:“你倒是知機,王韶在西北大小數十戰,立功不,朕若是不封賞,以后誰……朕倒是想起了一事,當初你說西北苦寒,去那邊的吏都該優先提拔,此刻就正當其時!”
他的眉間多了肅然之,可見是要重賞了。
沈安不暗爽,說道:“家,他還年輕……”
這個混賬!
韓琦真是忍不住了,就回頭看了包拯一眼,暗示他怎麼忍得下去!
你看看王韶那張老臉,這特麼還年輕?
王韶……記得有四十歲了吧,沈安也好意思說他年輕?
嘖嘖!
用這種姿態去和家討封賞,還要不要臉了?
包拯,出來他!
老包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那姿態好似在說:咱們不鬧了行嗎?
韓琦覺得一肚子的氣,回過頭卻見陳忠珩在盯著自己,就瞪了他一眼。
家在呢,你韓琦竟然就敢不顧規矩東張西,若是史在,定然要彈劾你!
趙曙見到這一幕,就笑了笑,“王韶朕記得中了進士之后就不大得意,后來考制科不過,就去了西北游歷,這才遇到了沈安,可對?”
王韶看了沈安一眼,眼中全是激,“是。若非是遇到了國公,臣此生怕是就要誤了。”
咳咳!
沈安對此覺得理所當然。
老王沒上臺,趙頊還蹲著做皇子,若非是沈安,王韶也沒機會重新站起來,更不會有機會統軍,一戰名。
在他的教導引領之下,王韶漸漸的展了鋒芒,如今更是為了可以獨當一面的統帥型員。
這是何其的得意啊!
沈安心中得意,卻一臉的云淡風輕。
趙曙笑了笑,“人一輩子有起伏是好事,朕便是如此。如今你立下殊勛,朕自然要封賞,如此,你可為寶文閣待制。”
寶文閣待制,這是前年才設置的新職位,算是一個學士預備役,從四品。
一步登天啊!
沈安不歡喜,王韶見了不暗自。
老師為了某這般殫竭慮,為了某這般的歡喜,某當好生為他爭氣。
雖然他是寶文閣待制,但在沈安這位軍功封爵的大佬面前還是不夠看,所以王韶才覺得自己該為沈安爭口氣。
但這并無實職,沈安在想趙曙能讓王韶去哪里。
三司?
若是三司,沈安覺得自己能罩得住,韓絳那里不消說,還有個唐仁能和王韶聯手。
“樞院前陣子鬧出了事,職!”
沈安心中一震,不看向了富弼。
上次火紙被截,就是樞院的鍋,后來馮京還差點被舊黨推出來兌子當炮灰,鬧得一塌糊涂。
在這個時候,趙曙讓王韶去樞院,這就是要摻沙子啊!
富弼失態的抬頭,然后微微一笑。
沈安也很是歡喜。
家終于出手了啊!
樞院那邊有兩個舊黨,文彥博和馮京,弄的樞院有些不風的味道。
把王韶安進去,這就是要捅個隙出來。
文彥博要惆悵了吧。
“樞院都承旨。”趙曙覺得自己干了一件好事,至于文彥博和馮京怎麼膈應和他沒關系。
“陛下,樞院都承旨乃是從五品,這不妥吧?”
讓從四品的寶文閣待制去擔任從五品的職務,這個……
可那些宰輔們下課后,去當地方怎麼說?
韓琦這是存心要惡心文彥博,傳過去文彥博大概要扎他的小人。
這樣的老韓沈安覺得很有趣。
趙曙淡淡的道:“就這樣吧。”
眾人隨后散去,韓琦和沈安走在一起,“樞院那邊要下狠手,別擔心,老夫在政事堂看著,文彥博若是敢得意,老夫……”
他正好走到了門邊,邊上就是門框,于是就捶了門框一拳。
嘭!
塵土落了下來,曾公亮正好在下面,趕低頭避開。
富弼說道:“你小心把門給捶壞了,這個修起來可費勁,還費錢。”
韓琦笑道:“除非老夫神了,否則哪能一拳打壞門框?”
吱呀……
眾人緩緩偏頭,就看到那扇門在緩緩倒下去……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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