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中秋節。
中秋節前兩日,有宮裡來的侍傳達太后的口諭,讓裴織中秋節進宮。
每年中秋節,宮裡都會舉辦宮宴,這是一家團圓的日子,邀進宮的都是皇家人和宗室,極會邀請朝臣之。
不過裴織是準太子妃,太后邀請進宮與宴,也是一種對的看重,這是天大的福份和榮耀。
威遠侯府對此十分重視,裴老夫人和威遠侯夫人打迭起十二分的神,忙著為裴織挑選中秋進宮要穿的服和首飾,務必不能有一失禮之。比當時賞花宴那會兒還要心。
畢竟賞花宴時,裴織還不是準太子妃,混在一群朝臣之中,並不怎麼引人注意,不像現在,一舉一都極關注,容不得有毫不妥。
幸好蘭嬤嬤府的時間不短,裴織跟著蘭嬤嬤學的宮中禮儀和規矩都已臻至完,極會出錯,倒也不用擔心什麼。
中秋這日,宮裡派了馬車過來接裴織,隨行的還有一名慈寧宮的姑姑。
威遠侯府上下俱是寵若驚,從中也可以看出,宮裡的太后對裴織有多重視,並不是做表面功夫。
裴織告別家人,扶著那位慈寧宮的姑姑的手上車。
馬車裡布置得很舒適,鋪著又又厚的毯,繡著葡萄石榴纏枝花暗紋的坐墊,還有一個可以舒服靠著的囊,車壁上瓖著固定的小桌子,上面還擺了致的宮廷點心和一壺小姑娘喝的甜滋滋的果。
裴織靠著囊,小心扶著發髻上的步搖,紅的寶石流甦在鬢角邊晃,襯得那如初雪般瑩白。
克制地吃了幾塊點心,就沒有再食用,心裡想著那日在明覺寺,和太子分別時他的話。
想必太子殿下已經計劃好,中秋宮宴會讓太后將進宮呢。
馬車抵達宮門時,並沒有停下,直接進了皇宮。
這和上次賞花宴不同,當時所有朝臣眷的馬車抵達時,都要停車,朝臣命婦和眷只能下車步行進宮,頗走了一大段路,要是沒點力,還真累得夠嗆。
份不同,待遇自然不同。
裴織喝了半盞果,懶洋洋地靠著囊,突然覺得這份帶來的便利好的,很適合鹹魚躺。
馬車終於停下,宮人打開車簾,肅手請下車。
裴織扶著慈寧宮姑姑的手下車,便見宮人抬著步輦過來,沒有客氣,再次扶著那姑姑的手坐上步輦。
有步輦代步,不用自己走去慈寧宮,省了很多力氣。
裴織越發的喜歡這種與眾不同的待遇,為太子妃好的。
終於來到慈寧宮,遠遠的便見一名嬤嬤站在前面,見到時,臉上出和善的笑容。
“裴四姑娘來啦,太后娘娘在裡面等你。”
裴織朝那嬤嬤行禮,“見過嬤嬤。”
華嬤嬤隻承了半個禮,笑道︰“奴婢姓華,是在太后娘娘邊伺候的,四姑娘奴婢華嬤嬤即可。”
裴織了一聲“華嬤嬤”,跟著進慈寧宮的正殿。
正殿裡十分熱鬧,太后坐在上首位置,懷裡抱著一個三歲的男孩子,正在逗弄他。
康平長公主坐在一旁和說笑,還有不嬪妃,梅貴妃、麗貴妃兩位貴妃都在。除了太后懷裡抱著的小皇子,一名宮妃懷裡還抱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公主。
聽說威遠侯府的四姑娘來了,殿裡的笑聲微微一滯。
只有太后笑容滿面地說︰“快進來。”
裴織走進慈寧宮正殿,瞬間就覺到不視線落到上,目不斜視,踩著小碎步走過去,給太后請安。
太后道︰“好孩子,快起來。”
接著裴織又給康平長公主和在場的娘娘們請安。
連太后都那般和善,康平長公主和宮妃們自然也不會拿喬,皆笑著讓不必客氣。
康平長公主神如常,一臉含笑地看著裴織,神態親切,教人看不出異常。
只有梅貴妃臉有些勉強,嫵的眼裡飛快地閃過一冷,只是礙於太后和其他人在,不敢表現太明顯。
其他宮妃哪裡沒注意到梅貴妃那副勉強的樣子,都暗自幸災樂禍。
看到梅貴妃吃癟,們就高興,讓以往仗著安玉公主是皇上第一個公主,就總是霸佔皇上,還敢將手到朝堂,這次丟臉丟大發了吧。
雖然事已經過去幾個月,但每次只要說起裴四這位準太子妃,眾人就會想到當日賞花宴梅貴妃表錯的事,足夠他們笑個十年、二十年。
總之,只要裴四這太子妃面,世人就不會忘記梅貴妃曾經的醜態,總是忍不住樂一樂。
太后將懷裡的孩子給一旁的宮人,將裴織招到面前,拉著的手打量。
“幾個月不見,你這孩子好像又長高些了。”太后的眼楮很利,竟然一眼就看出裴織比上次見面時長高了。
裴織抿笑道︰“可能是我平時吃得多罷,正在長之時,所以就長得快啦。”
這話讓太后樂得不行,老人家就喜歡讓孩子多吃,拍著的手道︰“能吃是福,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就應該多吃點,才會健康!不像安玉們幾個,每次用膳,像小貓崽似的,還總挑食……”
從中也可以看出,太后對宮裡的皇子和公主們的吃穿用度等,也是極為關心的。
並非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禮佛。
梅貴妃聽得都要嘔。
這裴四不僅讓和三皇子丟臉,現在竟然還想踩的安玉。
氣極之下,忍不住道︰“母后,臣妾瞧著裴四姑娘還是縴瘦的,莫不是自己誇大了,看起來不像很會吃的樣子。”
和梅貴妃好的宮妃紛紛應道︰“貴妃姐姐說得是,裴四姑娘看著還是瘦了些。”
“安玉公主看起來還比健壯一些呢。”
…………
太后擔心地道︰“是嗎?哀家記得,你小時候能吃的,莫不是你學那些小姑娘要輕如燕,克扣自己的吃食?這樣可不好,會得病的。”
裴織有些赧,“娘娘,您還記得啊?”
“怎麼不記得?”太后不噗噗地笑起來,“哀家還記得,你當時和太子弄得髒兮兮的,像兩隻小泥猴……”
太后說到最後,不哈哈大笑,笑聲極為暢快。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面面相覷,都有些不懂兩人在說什麼。
怎麼聽這意思,好像太后很早就認識這裴四?而且這裴四竟然能讓太后笑得如此開懷,可見手段厲害的,怨不得會讓皇帝和太后都選為太子妃。
康平長公主一臉疑地問︰“母后,你們在說什麼呀,也說出來讓我們樂一樂。”
太后好不容易忍住笑,正要開口,就聽裴織說︰“娘娘,能不能不說?”
的聲音著幾分憨,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楮地看著,黑白分明,看得人心頭髮,不忍拂了的意。
太后便道︰“好好好,哀家不說。”朝康平長公主等人道,“這事你們就莫問了,小心這孩子得以後都不敢見人。”
說著,許是又想起當年的趣事,自己呵呵地笑起來。
正笑著,門口響起一道聲音︰“母后,什麼事這般好笑?朕遠遠地就聽到您的笑聲。”
眾人抬頭過去,昭元帝帶著太子、二皇子、三皇子走進來。
自從三位的皇子年紀漸長,被皇帝丟到朝堂,一般時候都跟在皇帝邊辦事,其他年紀還小的皇子,都在上書房讀書。
這會兒,昭元帝剛從前朝過來,三位皇子也隨行左右。
見皇帝進來,慈寧宮裡的眾人都紛紛起,趕上前行禮。
又一番見禮後,眾人重新落坐。
皇帝坐在太后邊,太子坐在下首位置,二皇子和三皇子坐在他們母妃邊,裴織不是宮妃也不是公主,不好混在其中,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對面。
太子的目落到裴織上,朝勾了勾,要不是仔細看,本沒看到他笑。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在看裴織。
不過二皇子的視線掃了一眼,便規矩地移開,三皇子那雙晦的眼楮多看了一會兒,方才垂眸,安靜地坐在那兒。
昭元帝掃了一眼,笑道︰“太子妃也在啊。”
這聲“太子妃”聽得滿殿的人俱是一愣,太后嗔怪地提醒︰“皇上,這孩子還沒嫁過來呢。”
昭元帝輕咳一聲,面不變。
能當皇帝的,都有一副極厚的臉皮,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這不是到太子的影響,要不是太子私底下總是一口一個太子妃的著,他會跟著嗎?有時候連他都以為太子早已經娶了太子妃,下意識就這麼。
“剛才母后在笑什麼,也說出來給朕樂一樂。”昭元帝笑著問。
太后看向太子,又忍不住噗噗地笑,“剛才哀家正和裴織這孩子說和太子小時候的事,當年兩個孩子滾個泥猴子似的……”
這麼一說,皇帝就明白了,然後也跟著笑起來。
這對母子儼然就將裴織和太子曾經的醜事當了開心來源,想起來就要笑一笑。
但周圍的人反而更加糊塗,到底是什麼事?這裴四和太子小時候竟然還有過一段的嗎?
連三皇子都不錯愕地看向對面的裴織。
裴織正襟危坐,貞靜乖巧地低頭,當作自己不存在。
“皇祖母……”秦贄開口,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惱,“這是很久以前的事,孤都要忘記了。”
昭元帝笑瞇瞇地說︰“沒事,朕幫你們記著。”
“父皇!”太子更加生氣。兒子越生氣,老子越開心,昭元帝簡直就是個惡趣味的父親,以逗弄子生氣為樂,卻也可以看出父子倆之間的深厚,作父親的才會拿兒子小時候的醜事打趣。
這一幕看在二皇子、三皇子和那群宮妃眼裡,十分不是滋味。
哪個孩子不為父親心目中最特別、最寵的孩子?哪個宮妃不希自己的孩子是帝王心裡最重要的?偏偏卻不是們的孩子,而是一個早就死了的人的孩子,真是……
康平長公主面上也帶著笑,目偶爾過垂首端坐的裴織,眼神極平靜。
昭元帝和太后說了會兒話,又逗弄兩個小皇子和小公主,便帶著三個年的兒子離開。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群宮妃眼地看著頭也不回的皇帝,眼裡的失落十分明顯,可惜帝王郎心似鐵,沒有為哪一個停留。
連麗貴妃和梅貴妃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