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劇）良嬪

惠妃再為難，還是借直郡王的口給八貝勒府送了個信。八福晉第二天就遞了牌子請見，惠妃讓人去接了來，就在發愁怎麼開口。

雖說八阿哥是養大的，但惠妃向來沒有把自己當他親生額娘的意思。養八貝勒是皇上下旨，盡心盡力也只是看在皇上面上。有自己的兒子，不屑去搶別人的。所以八貝勒一懂事，就把衛氏的事告訴他了，還特意衛氏過來，讓他們母子見面。

所以八福晉在眼中也就跟其他阿哥的福晉一樣，沒什麼特別的。想也知道，是待八貝勒有養育之恩，跟八福晉可沒一點關係。

八福晉跟，除了天然的地位差別外，人家不欠什麼，又憑什麼要聽多管閒事的廢話？

思來想去，惠妃決定把衛氏請來。有親婆婆在場，這個話題比較好打開。

衛氏已經晉為良嬪，雖然封嬪，卻不見驕橫，一朝得勢臉難看得人多了，特別是之前混得不得好，衛氏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小心恭謹，也不愧皇上賜下的封號了。

良嬪容貌出眾，雖然現在出老態來，但眉目之間仍然有當年的絕世之風。出頭的時候，皇上正在忙三藩的事，顧不上選秀，於是有些耳目靈的人就在宮裡替皇上拔拉人。現在的德妃就是那個時候冒出來的。

良嬪出原本不差，但的阿瑪阿布鼐‘負恩失禮’，被皇上削爵死，全家十六歲上的全砍了頭，十六歲下的男子發配，子沒辛者庫為奴。

良嬪當年也是想從辛者庫那個地方爬出來的，長得本來就貌無雙，年紀越大越引人注目。宮裡還有前明太監留下的惡習，不上皇上，早晚讓那些醃臢糟蹋死。

幸而皇上一見之下，果然傾心，只是皇上待後宮子一向嚴苛，雖然衛氏的容貌，卻對的出耿耿與懷。

當年皇上剛剛站穩腳，宮外又是三藩又是南明的，為了震懾人心，皇上不得不用重典，很是手辣的殺了一批人。

惠妃也是打那時過來的，當時宮裡一丁點小事都會拖出去一大批人，每天宮門口都要抬出去不首，城外的墳崗聽說都來不及埋，只好挖坑焚燒。但惠妃是認同皇上的作法的。當時宮裡死了多孩子誰能說清？沒有皇上的狠殺痛殺，現在也活不下這麼多的阿哥。

但皇上確實殺了良嬪的父母親族，要皇上現在再打自己的臉給衛氏一家翻案？呵呵，衛氏還沒那麼大的臉面。

所以皇上寵歸寵，卻不肯給進位。衛氏的這個嬪位還是八貝勒起來後，皇上度量著要提八貝勒的份才賞了這個嬪。

良嬪大概也清楚，所以才抖不起來吧？

惠妃胡思想塞了一腦子，對面良嬪小心翼翼的只敢坐半截椅子，但姿仍是人得很。連惠妃這個人看了都要贊一聲。

道：“不必這麼張，你如今也是娘娘了，要把架子端起來才行。”

良嬪一笑，道：“在娘娘面前，奴婢永遠是奴婢。”

惠妃搖搖頭，把皇上昨天來的事說了，道：“皇上也是關心老八的子嗣，我也知道老八夫妻要好，只是咱們做為長輩，該說的還是要說。”

良嬪哪裡不知道八貝勒現在膝下連個格格都沒有的事？比起惠妃，是沒有一刻不把八貝勒放在心上的。自從康熙三十四年八貝勒大婚後，早早就準備好了小孩子的服，小虎頭鞋等，百子千孫的床帳床子不知道做了多，悄悄找機會都塞給了八貝勒，就盼能早一日聽到他的好消息。

結果，一晃都八年了。

八年啊，一個孩子沒見著不說，連個喜信都沒聽過。

良嬪急得都開始吃齋了，一見惠妃這麼說，立刻道：“正是！娘娘慈心，奴婢也是這麼想的！”

惠妃笑了，這才是親娘呢，見良嬪著急的樣子，道：“一會兒老八福晉進來，你只管坐著聽我說，時不時的敲敲邊鼓就行。”

八福晉很快到了。

進殿后見良嬪也在座，就挨著個的給娘娘們請安磕頭。

惠妃道：“快起來吧，好孩子，坐到我邊來。”

八福晉沖良嬪笑笑，坐到惠妃跟前。惠妃拉著的手思量該怎麼開口，這話早說晚說都是得罪人，兜了半天圈子，茶都喝了兩碗了，惠妃微笑著問八福晉：“最近，可有好消息？”

當然是沒有。

八福晉臉上這笑就僵了，轉頭一瞧，良嬪也正殷切的看著，只好對兩位娘娘都告罪：“都是兒臣不中用。”

是不太中用。

惠妃長歎一聲，“前幾日皇上說要讓皇孫們進宮讀書，結果拉出來一看，就你們這一府上連個格格都沒有。老八媳婦，不是我說你，這樣實在是不行。你自己算一算，老八跟你大婚幾年了？不說有一兩個阿哥，哪怕有一個格格，我也好替你在皇上面前差。”

八福晉被問的一頭汗，不得不起離座跪在殿當中，磕頭道：“……都是兒臣無用，兒臣沒有照顧好八爺。”

惠妃怎麼肯讓久跪？趕給良嬪使眼，良嬪下去親手扶起來，八福晉臉上已經掛了淚，良嬪一邊給拭淚一邊勸道：“好孩子，娘娘是為了你們好，你可明白？”

八福晉只能點頭說‘明白’，心裡一陣酸難當。不急嗎？八年都沒孩子，急的都快上吊了又有什麼辦法？沒有就是沒有。

也懷疑過是不是的有問題，福氣不夠，也曾推八貝勒去妾的房裡，可八貝勒不樂意，不是一般的不樂意，他當時臉就掛下來了，還說‘福晉要是不樂意侍候爺，爺也不來招福晉煩’，說完就去書房歇了，一歇就是一個多月，哄都哄不回來。

畢竟是朝夕相的夫妻，八福晉多也能猜出八貝勒的想法。大概是生母出太低，讓八貝勒的這弦繃得格外：他就不樂意份低下的子，也不願意讓們生他的孩子。

也就八福晉為嫡福晉，出高貴。所以這才了八貝勒的眼，讓他一見就喜歡。

八福晉明白這個以後，當然不會再多了。份高貴的子外面多的是，要是真挑得八貝勒了心，去求一個份高貴的側福晉進來，那還有的活路嗎？

八福晉沒那麼傻，只好一邊努力求子，一邊心驚膽戰的怕宮裡責問。最怕的，還是怕八貝勒心去求側福晉。

沒想到，還是被惠妃娘娘當面點出來了。

這一點出來，八福晉自己是一肚子苦水，還有一點點是怨恨良嬪。

要不是出這麼低，讓八貝勒有了心結，何至於他不府裡的格格妾侍？也讓陷如今的困局中。

良嬪扶著歸座，惠妃讓人給上了碗熱茶，道：“這事也不能全怪你，子孫緣的事說不輕，你日後多積些福，做些善事，送子娘娘肯定會開眼的。”然後就讓人拿了一些求子的佛像等賜給。

飲過茶，八福晉也沒這麼激了，在宮裡當著諸位娘娘的面，本來就不應該這麼放肆。收住淚，謝了惠妃的賞賜，按說接下來若是無事就該告辭了。

惠妃也是度著差不多了，道：“這段日子你也上上心，該說的我都說了。明年選秀，皇上要我給八貝勒挑兩個人。我先把這話告訴你，回去後記得收拾好院子。”說完端茶送客。

八福晉直接愣了。

良嬪趕拉著謝恩告退。

見們退下，惠妃才松了口氣。話說了，該提點的也說了，只看八福晉開不開竅了。

良嬪帶著八福晉回到的宮室，先讓人打水來侍候八福晉重新洗臉上妝，然後才坐下說話。八福晉道：“多謝娘娘，兒臣無事了。”

八福晉想儘快出宮回府，良嬪卻還想再勸勸，道：“你先慢一慢。子嗣之事不是小事，老八邊現在侍候的人可夠？是不是都不討他的喜歡？”

八福晉一肚子邪火，突然就發了，冷道：“兒臣是不知道八爺是個什麼意思，兒臣沒福，想讓妹妹們去侍候八爺，可八爺卻把我罵了一通。”

良嬪道：“他罵你，是他不對，回頭我教訓他。他邊侍候的是怎麼回事？太淘氣了？”

八福晉淡淡道：“兒臣也不明白呢。八爺從來都不多看們一眼，就是兒臣牽線，給到一起，八爺也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排揎兒臣。兒臣看妹妹們也都是乖巧聽話的，也不知道是哪裡惹了八爺的忌諱。”

良嬪也不解起來，細細思量一會兒，問八福晉：“老八平常個什麼樣的？是文靜的？活潑的？還是善棋善書善詩畫的？笑鬧的？”

八福晉垂著頭，斜了一眼良嬪，輕聲道：“兒臣也不解呢，八爺只是說要是兒臣不樂意侍候他，他就不來煩兒臣……”

這也不過是小夫妻之間鬥氣的話，良嬪左右問不出來，讓八福晉回去了。之後一個人坐下翻來覆去的想，本來就是個明人，八福晉話裡雖然沒意思，可眉梢眼角卻仿佛帶出了點什麼。

忌諱……老八的忌諱……

就如一道悶雷打在良嬪的心口，讓瞬間幾乎要不過氣來。捂住口倒在榻上，卻不敢出聲引來宮，胡抓住榻上錦被塞在裡，把那一腔嚎啕都咽了回去。

屋外的宮聽見屋裡有聲，試探著問了句：“娘娘，可要奴婢進去侍候？”

半晌，屋裡才傳來良嬪平靜的聲音：“不用，我歪一歪，不用進來。”

宮就站遠了點，宮裡主子話不明著說，良嬪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滾遠點’，對其他人揮了揮手，一殿的人都退到外面去了。

屋裡，良嬪臉慘白，目呆滯。

突然不知道這輩子圖的是什麼了。當時剛進辛者庫，每天都要幹活時，想的只是能回家。可家裡人都死了，皇上殺的。皇上那麼高高在上，連一丁點的怨恨都升不起來。

慢慢長大後，更想離開這裡了。長得太漂亮，那麼多人盯著看。有的人像是跗骨之蛆，噁心。

可卻不願意自毀容貌，長得漂亮不是罪過，是的造化。使了銀子，把自己推到皇上面前。害怕自己不夠漂亮，或許在辛者庫那個地方是人，可到後宮裡，皇上邊後就不夠了。

幸好，老天爺是保佑的。皇上留下了，從皇上的眼睛裡，看得出，皇上喜歡。

高興極了。

皇上說現在宮裡孩子，沒有給避子湯，皇上說：“看你的造化了。”他的手流連在的臉上，那麼溫，目裡全是驚豔與讚歎。

垂下頭，心中並不慌張。能從辛者庫出來，能得到皇上的寵，就證明是有這個命的。老天爺不會在這時拋棄。

果然，有了孕，生了八貝勒。就算皇上把八貝勒給惠妃，沒有給升位，讓服用避子湯毀了，都不難過。有八貝勒啊。

這才是這輩子的指。

八貝勒出宮，大婚，封貝勒，被皇上重用，被封嬪。這都是八貝勒帶給的。有多高興呢？全部的幸福都寄託在八貝勒上。

所以，八貝勒無子才會讓這麼著急，這可是個大問題，皇上有多看重子嗣，是最清楚的。怕這會為皇上不喜八貝勒的原因，為八貝勒的污點。

可八福晉告訴了一件事，八貝勒的忌諱就是的出。因為這個忌諱，他甚至不願意去份低的子。

良嬪恍然大悟，八貝勒沒有任何污點，他忠心皇上，明強幹，夫妻恩。唯一的污點就是帶給他的出。所以……所以……八福晉是在嘲笑嗎？嘲笑自以為是在對八貝勒好，卻留給八貝勒最大的污點？讓他無論如何也洗刷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