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秦芃一聲驚，便倒在了椅子上，侍春素看明白秦芃的意思，大出聲來：「公主暈倒了！快太醫！太醫！」

秦書淮一聽這話，什麼都顧不上，掀了珠簾就衝了進去，焦急道：「太醫 ！」

然而一及秦芃，秦書淮便被秦芃反手抓住了袖子，秦書淮低下頭來，看見秦芃對他搖了搖頭，秦書淮立刻明瞭了秦芃的意思，他抿了抿，掀了簾子同秦銘道：「陛下，長公主暈厥過去，臣送公主前往太醫署，還陛下批準。」

「攝政王趕！」秦銘從龍椅上站起來，慌慌張張想要去看秦芃，秦書淮直接將秦芃打橫抱起，匆匆忙忙趕了出去，大太監張德禮攔下了要跟著趕過去的秦銘，低頭道：「陛下，早朝還沒散吶。」

秦銘頓住步子，下意識朝張瑛瞧了過去，張瑛冷眼看過來，秦銘嚇得一個機靈，還是慢慢往龍椅上退了回去。

秦書淮抱著秦芃一路進了偏殿，放秦芃躺下後便讓人退了去，只留下春素在屋中。人方一空，秦芃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忙道：「太醫來了你就攔住，今日早朝你別回去了。」

說著秦芃就去穿鞋，秦書淮一把拉住：「你做什麼去？」

「問清楚。」秦芃冷著臉：「小銘他一個孩子，能下出這種聖旨來？我去找李淑。」

說完，秦芃便拉開秦書淮，急急忙忙往李淑的宮裡趕過去。

去的時候李淑正在繡花，見秦芃來了，面上出詫異之來，趕忙起道：「芃兒來了？是下朝了嗎？」

「都退下去！」秦芃一進屋中，便滿臉冷，下人們什麼話都沒說，立刻乖順退了下去。李淑有些忐忑，面上帶了些慌張：「這是怎的了？你今日在外面氣了？」

「給秦書淮賜婚的聖旨是怎麼回事？」

秦芃著怒氣，看著面前這個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人，有時候覺得不如直接一杯毒酒毒死了算了。卻又覺得這畢竟是原的母親，占了原的，不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李淑聽著秦芃的話，愣了愣後，小心翼翼道：「那聖旨可是……有什麼不妥？」

「所以聖旨果然是你讓小銘下的？」

李淑聽著秦芃的聲音，立刻覺得不好，趕忙將秦芃拉過來，討好道：「你別生氣，你先消消火，喝茶，來，喝茶，有什麼錯我改就是了……」說著，李淑將茶碗送到秦芃手邊，秦芃接過茶碗，冷著聲道：「你且說清楚，到底是為什麼？」

「嗨，」李淑將帕子一甩，轉頭瞧著外面，強笑道：「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嗎？柳詩韻出柳家，柳家一向是向著皇室的不是？嫁給秦書淮，給秦書淮多說說咱們的好話，咱們日子不久好過許多嗎？」

「這是柳詩韻同你說的？」

秦芃喝了口茶，大概猜出是怎麼回事來，抬頭直接了外面：「雀香進來。」

雀香是之前安排在李淑邊的丫鬟，之前將李淑邊人打死之後，直接將人調到了李淑邊來。李淑一聽雀香來便知道不好，強著聲道：「你有什麼問我就可以了，你是連我都信不過了嗎？！」

秦芃沒理會，瞧著雀香道：「我不在這些日子，太后都見了哪些人？」

「張瑛張大人、國舅爺、柳詩韻柳小姐等人時常來走，柳小姐多次給太后娘娘贈禮，與娘娘相談甚歡。」

「你口噴人！」李淑猛地站起來，焦急道：「芃兒你聽我解釋，這絕不是這個賤婢說的這樣，你聽我說……」

「送了些什麼東西？」秦芃卻是完全沒理會李淑，看著雀香道：「說說。」

「夜明珠十顆，黃金兩萬，鎏金項鍊十條，白玉鐲兩對……」

「閉你這下作東西！」李淑驟然起，便朝著雀香撲了過去，秦芃一把抓住李淑，吼出聲來：「你給我坐下！」

李淑被秦芃吼呆了，片刻後，紅了眼，絞著手帕道：「芃兒……」

「李淑啊李淑，」秦芃看著李淑的模樣，本來那滿腔怒火瞬間化作了憐憫和無奈：「你是一定要害死自己的子才肯罷休是嗎？」

「我沒有的！」李淑趕忙擺手，解釋道：「那柳小姐這樣好看的容貌，這樣好的子，這樣好的家世，而且與秦書淮本來也是私下有往來，只是父親攔著，我也只是人之，我讓小銘賜婚，秦書淮當激才是！」

「這也是柳詩韻同你說的？」秦芃嘲諷開口。

若是其他人同這樣說，可能還會懷疑，可李淑這個人，一貫就是這樣沒譜的。

你說膽子小，為了這麼點蠅頭小利，卻是什麼都敢幹得出來。你說膽子大，但隨便嚇唬一下，便就扛不住了。

說白了，這個人就是蠢。

秦芃心裡思索著，有些疲憊坐了下來：「錢呢？把秦書淮賣了這麼多銀子，你把錢弄去哪兒了？」

「你舅舅……」李淑低著頭，小聲道：「在外做了點生意，資金周轉不靈……」

聽了這話，秦芃不由得苦笑，李淑這些個兄弟，早就查清楚了，沒一個好的。就他們那點生意，能花這樣多？無非是哄著李淑，拿錢又去賭去嫖了。

「母親啊，」秦芃出手去，將李淑的頭髮挽在耳後，認真瞧著：「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是太蠢，還是活得太好。都到今天了，你還不用腦子做事的嗎？」

李淑呆呆瞧著秦芃，全然看不這個兒的神。秦芃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此事就這樣吧，小銘懂事前，你別見他了。」

「芃兒！」李淑猛地抬頭，滿臉震驚：「你什麼意思？你不讓我見銘兒？！」

「不止小銘，」秦芃面平靜：「日後，你誰都不許見。」

「你放肆！」李淑來了氣，猛地站了起來，指著秦芃道：「我是太后，我是你母親！哪裡有得到你來指揮我的道理？你反了！當真是反了！」

秦芃沒說話，站起來，旁邊春素給披上披風。李淑繼續罵罵咧咧道：「我生你養你，把你一手拉扯到大，你今日就是這樣對我的？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秦芃不理會，穿上披風，便往外面走去，李淑隨著追出去，用著市井字眼罵了起來：「你這個小賤貨小破鞋，活該你守寡一輩子！你以為你和秦書淮那點兒破事兒我不知道？你以為人家會娶你？無無聘被人睡的破爛貨，我給秦書淮賜婚也是為你好！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當娘的嗎？你的份骨皮哪點不是我生的，你……」

李淑一路追到門口，秦芃驟然轉，冷眼看著。

「你若再多說一句，」平靜道：「我就拔了你的舌頭。」

李淑驟然收聲，驚恐看著秦芃。

上一次出這樣的神，邊的人都死了。

瑟瑟發抖，秦芃看著惶恐的模樣，轉過去，走出了大殿，同外面人道：「將屋子封了，就說太后染疾，不便見客，別讓再見外面的人。」

「是。」雀香恭敬行禮，送著秦芃離開。

等秦芃走後，雀香回來，看見李淑坐在高位上，捧著茶碗，輕抿了一口。

「告訴柳詩韻，」笑了笑：「剩下的，就是的造化了。」

秦芃理完李淑的事回去時，早朝已經下了，秦銘坐在水榭裡聽課，新換了一位太傅後，秦芃就不再來水榭守著秦銘。

秦銘心裡記掛著秦芃，有些心不在焉，秦芃進去時，秦銘正在發呆，墨染了紙頁，也渾然不覺。

「下去吧。」秦芃將旁人都遣了下去，秦銘驟然回神，起道：「姐姐！」

說著，他將筆往旁邊一扔，到秦芃面前去，握住秦芃的手道：「姐姐可還好？」

「沒事。」秦芃拉著他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我裝病呢。」

「姐姐為何裝病？」秦銘有些迷茫：「可是不想上早朝了？我也經常不想上早朝，想著若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走。反正我每天也就是坐著，多我一個不多，我一個不。」

「胡鬧。」秦芃了他腦袋：「你若不在，這早朝就有不了。」

「哦，」秦銘有些失落，抬手著秦芃過的地方，秦芃正了臉，嚴肅道：「你可知我今日為何要裝病？」

秦銘搖了搖頭，想想又點了點頭。

「你點頭做甚？」

「我不大明白，可我又覺得，或許是和那聖旨有關係吧。」

秦銘歎了口氣，抬頭看著秦芃：「那聖旨我不該下，對不對？」

「對。」秦芃應了聲，秦銘點點頭：「我也覺得不該下，秦書淮是攝政王，我哪裡能賜他的婚？母后讓我下這個聖旨，我便覺得不妥，可是母親說得也有道理，柳小姐和他兩相悅……」

秦銘說著，聲音裡有些抑，秦芃想了想，其實秦銘說得沒錯，他和秦書淮之間最關鍵的問題，便是秦書淮比他強。他以弱者的份妄想控強者的命運，那就是找死。

然而這話秦芃不能這樣告訴他，因為若是這樣說了，秦銘難保不會記恨秦書淮一輩子。任何帝王都有他的控和尊嚴，而這樣高高在上的控，往往也是讓他們滅亡的原因。

秦芃想了想，斟酌了用詞道：「其實，不管是不是秦書淮，這封聖旨你都不該下的。」

秦銘有些茫然，抬頭瞧。

「一個人活著，就有基本的權利，擁有了這樣的權利，他才會擁有尊嚴。他有活著的權利，有選擇婚姻的權利，有選擇做什麼，去哪裡的權利，這些權利都是該被人尊重的。若你不尊重他，哪怕今日不是秦書淮，只是一個弱者，他心都會因此記恨於你。」

「你想賜婚，那你賜婚之前，便該問一問雙方，是否喜歡對方。若這段姻緣是定下來的，那才該賜婚。若不是，那便不該。你賜婚之前，問過秦書淮嗎？」

秦銘沒有有說話，他低下頭，抿了，搖了搖頭。

秦芃忍不住笑了：「這不是了嗎？你問都不問，便將事關一生的事強加他人，這不對。」

「那，」秦銘深吸了一口氣：「有沒有什麼命運，是生來就背負的？」

「沒有被背負的命運，」秦芃著他的髮，聲音溫：「只有被強加的命運。但是，人一生其實都是在為了自己想要的自由而戰。努力賺錢，是為了自由買到自由想買的東西；努力擁有權勢，也是為了得到應有的尊敬，保護想保護的人。所有被強加的命運，都是用來改變的。人先律己再律人，己所不勿施於人，你願意被人問都不問，就給你安排一個妻子嗎？」

秦銘搖頭，隨後他抬起手來，抓住秦芃，認真道：「那，姐姐，」他亮著眼睛：「你願意嫁給秦書淮嗎？」

秦芃微微一愣，秦銘看著，眼裡彷彿落著星星：「方才他來同我說，他的確想求我一道賜婚聖旨，但這個對象，只能是你。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所以姐姐。」

「你願意嫁給他嗎？」

【小劇場】

秦銘：「我要讓秦書淮嫁給柳詩韻！」

眾人：「我們拒絕！」

秦銘：「我要讓秦書淮嫁給我姐姐！」

趙鈺、柳書彥：「我們拒絕！」

秦書淮：「我嫁給誰得到你們這些妖怪來拒絕？我說的就是樓上那兩個，不泛指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