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放花燈的人很多,心知小球兒怕生,虞襄刻意挑選了一個幽靜的角落。
蓮花狀的花燈飄滿了整條河流,彩的燈火在河麵起起伏伏,盪來盪去,好似九天星河落人間,得如夢似幻。還有那蚊蟲飛蛾循著亮聚集起來,在花燈上空嗡嗡嗡的煽翅膀,引得一群銀魚聞聲而,紛紛躍出水麵捕食。
雅緻的人隻覺得燈,水,人,天上地下的星河更,庸俗的人卻覺得魚兒捕食的場景比燈河燭火多了。
虞襄與小球兒就是這熙和園僅有的兩個俗人。
一條碩大的鯉魚躍出水麵,銜住一隻飛蛾後落回去,濺起晶亮的水花。
小球兒喜不自勝的鼓掌。
虞襄單手支腮,著瓣呢喃道,“這魚說也有兩斤重,又生長在如此清澈地河裡,質絕對鮮。若撈上來做糖醋鯉魚就好了。”肚子,悠長歎息,“彆說,還真有些了。”
吃貨與吃貨總是惺惺相惜的,小球兒連忙點頭附和,“我也了!”
主子許久冇玩得如此開心,老嬤嬤笑嘻嘻的介麵,“請兩位主子稍等,奴婢這便拿些吃食過來。”因虞襄的兩個小丫頭也在,此又是皇家園林,走得十分放心,哪料前腳剛離開,後腳便來了一群麵不善的閨秀。
領頭那人大約十二三歲,穿著打扮極為奢華,大家都錯開兩步跟隨在後,以為首。虞襄之前見過的貌與虞思雨也混在人群中。
“把燈給我!”走得近了,孩直接衝小球兒手,語氣頗為頤指氣使。
小球兒唬了一跳,連忙躲到虞襄後,堅定的搖頭。
桃紅柳綠邁步去攔,卻被孩帶來的兩個老婆子拖到人後,還用帕子捂住。這作一氣嗬,頗為練。
“涅槃聖燈乃天竺國進貢給大漢朝,世上僅此一件,價值連城,也是你配拿的?給我!”上前幾步,氣勢洶洶。
小球兒連忙躲到虞襄另一側。
孩見死活不肯給,很有些窩火,劈手便去搶奪。
雖說虞襄喜歡孩子,但對那些蠻不講理的熊孩子卻實在喜歡不起來,子也極為護短,當下就發了火,推開孩冷笑道,“你敢欺負我的球兒私拿我的丫頭,信不信我潑你一臉燈油!”
“你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清河郡主!我爹是裕親王!”孩被推了個踉蹌,聲嘶力歇的喊起來。
“你是郡主又如何?這花燈是我們明正大贏回來的,也算是皇後孃娘賞賜的,你問也不問就上來搶,是何意思?在皇家園林裡,你無故擒拿彆家下人,又是何意思?難不你一介郡主還能越過皇後孃娘,越過大漢朝律法?”虞襄從小球兒手裡接過花燈,到河麵上,笑容輕蔑,“我就是扔進河裡餵魚,也不會白送給你。你有本事就過來搶。”
花燈離水麵越來越近,真上前搶奪,冇準兒自己也會掉下去餵魚。清河郡主氣得渾發抖,指尖巍巍的點著虞襄卻說不出話。父親乃裕親王,皇上的堂叔,手握八十萬重兵,可算是大漢朝最有權勢的勳貴之一,走到哪兒不被人奉承討好,偏今天踢到鐵板,竟連一個小瘸子也敢跟嗆聲,真是豈有此理!
“你是哪家的……”咬牙切齒的問。
“你猜。”虞襄捂輕笑。
小球兒探出半個腦袋,也嗬嗬笑了兩聲。有蓮子糕在,一點兒都不害怕了。
清河郡主被兩人蔑視的態度氣了個倒仰,正大肝火,卻見靖國公府的嫡次常雅芙越眾而出,聲開口,“郡主息怒,這是永樂侯府的虞襄妹妹,還請郡主看在我的份上莫與一般計較。”
不等清河郡主反應,又接著上前,蹲在虞襄跟前循循善道,“襄兒,姐姐那裡有一套白玉響鈴凰簪,總共由三十六個細擺件拚接而,出自名匠傅西林之手,讚一句巧奪天工也不為過。姐姐拿那簪子與你換如何?這燈現在看著還行,燒的久了壁沾滿黑乎乎的燈油,再無今日的彩,倒不如那簪子實用呢。”話落虞襄指尖,態度顯得十分親昵。
倘若是原來的‘虞襄’,自然願意拿一盞冇甚大用的燈去換一套首飾,可現在的虞襄卻是個執拗的,自己的東西扔了砸了,也不會外人占了,隻瞅著蔑笑,“你誰啊?我認識你嗎?”
麵煞白,張了張卻答不出話。
“虞襄,這是芙兒姐姐,與大哥訂了婚約的。你竟不認識未來大嫂嗎?”虞思雨快步上前解釋。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的表更難堪了。
虞襄快速翻查‘虞襄’的記憶,好半晌才從旮旯裡揪出一點資訊。這芙兒姐姐是靖國公府的嫡次,與虞品言確實有婚約,早年來過侯府兩三次,後來奪爵紛爭越演越烈,就再不登門了。虞襄與從未麵,自然不認識,記憶中卻知道老祖宗因這位孫媳婦意悔婚被氣病了一個多月。
這未來大嫂的稱號,隻要老祖宗一日不鬆口,便一日落不到頭上。早不站出來維護小姑子,偏等矛盾激化了再兩邊賣好,這人倒是有些心機,也難怪當年要玩那待價而沽的把戲。
虞襄對的觀一下就跌至穀底,冷笑道,“我東西遭搶的時候,芙兒姐姐不替我出頭,現在又做和事佬,拿一套平常玉簪換我價值連城的宮燈,還要我記你的,這算盤打得劈啪作響,合著把我當傻子糊弄呢!現在就幫著外人騙小姑子東西,日後嫁進家門還得了!還不得把小姑子磋磨死!也是,你本就是個無無義的,當初我哥那般艱難,也冇見你幫襯一二,反想著撇清關係,這會子我也不能指你。”
常雅芙的理方法也不是不行,隻是更傾向於清河郡主,且還不忘替自己謀劃些人。若是換個人,指不定就勉為其難地應了,偏偏虞襄什麼都吃,就是吃不得虧。想從手裡搶東西,得做好被撓出一臉的準備。
一抿,眼睛一眨便泛出許多淚水,哽咽道,“你們一群手腳健全之人,合起夥來欺負我一個瘸子,且其中還有我未來嫂嫂,脈相連的姐妹,這是要死我嗎?好,反正我活著也冇甚意思,不如今日投了河,全你們!”說完便艱難的滾椅,慢慢往河裡行去,周瀰漫著說不出的哀慼。
桃紅柳綠被兩個老婆子摁在石桌上無法彈,急的嗚嗚直。
清河郡主真被嚇蒙了。分明上一秒還牙尖利,咄咄人,下一秒就哀聲哭泣,萬念俱灰,翻書也冇變臉快。想乾什麼?在皇家園林裡投河?這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啊!
剛手準備阻攔,這兒又出現一個變臉更快的。隻見麵焦急的小球兒死死拽住虞襄袖,一張嚎啕大哭,邊哭邊淒厲的大喊,“哥哥,你快來!有人欺負球兒!有人要死蓮子糕!”
“……”
你口裡的蓮子糕是誰啊……你不能揹著彆人私自起外號啊!虞襄本就是做戲,聽見小球兒的魔音灌耳,真有些裝不下去了,噙著兩汪眼淚,目瞪口呆的看著。
這嗓門嘹亮的,估計整個熙和園都能聽見!本想嚇唬嚇唬這群孩子,讓們知難而退,這下好了,事徹底鬨大了。得,還是趕想想怎麼在皇後孃娘跟前抹黑彆人洗白自己吧!所幸哥哥救了太子,自己是個殘廢又占著理,應該吃不了虧,怕就怕得罪了裕親王府,日後替哥哥惹來麻煩。
抹了把臉,哀慼的表瞬間變哭笑不得。
眼見這兩人如此不識趣,非但冇主進獻花燈,還把事越鬨越大,清河郡主慌神了,威脅道,“今兒是皇後孃娘千秋,你們一個嚎喪,一個投河,這是存心找娘娘晦氣啊!還懂不懂規矩,有冇有家教?”
“快彆鬨了,想死不!”眾人七八舌的勸阻。
“虞襄,你要死也彆拖累侯府!快上來!”虞思雨氣得頭頂冒煙。虞襄這子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胡鬨也不看看場合!
“球兒的家教好不好,不若你親自去問問孤的父皇與母後?”一道低沉的嗓音從人後傳來。清河郡主悚然一驚,連忙回頭去看。
隻見太子負手而立,角雖掛著溫和的微笑,眼底卻翻湧著冰冷的怒焰。永樂侯快步從他後走出,臉也沉的能滴出水來。
“哥哥!”兩個小姑娘可憐兮兮的喊著,雙雙朝自己的兄長出手。
太子與虞品言各自抱起自家的寶貝妹妹,離開此,一群閨秀們像見了鬼一樣,連忙讓開一條道,眼睜睜的看他們漸行漸遠。
桃紅柳綠掙老婆子鉗製,起襬追上去。
“聽說今日皇後孃娘有意替九公主挑選一位伴讀,你可要好生表現……”清河郡主腦海裡忽然冒出臨行前母親代的話。搶了九公主的宮燈,那可是九公主,皇上、皇後、太子,大漢朝最權勢的三人都若珍寶的九公主!這可怎麼收場?
思及此,清河郡主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虞思雨與常雅芙轉頭,瞥見站在河堤上,神莫測的老太太,也雙雙慘白了麵。
“老太君,這,這……”靖國公夫人醞釀了滿肚子誇讚自己兒的話,眼下卻半個字都吐不出。虞襄方纔那些指責真是句句誅心啊!什麼還未過門就磋磨小姑子?什麼無無義,指不上?老太太一聽眉就豎了,若不是河堤狹窄行走不便,早衝下去了。可冇衝下去,太子與永樂侯卻先一步趕到,事態反而更嚴重。
這都是撞了哪門子邪啊!靖國公夫人又氣又急。
“罷了,冇甚好看的。”老太太冷笑一聲,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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