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老太太與林氏府門。虞襄早備好飯食在偏廳等候,虞品言也回來了,正握著妹妹的手把玩,深邃的眼眸出一不易察覺的溫。
“一塊兒吃個飯吧。”老太太看向林氏。
“謝母親,我還是自己回去吃吧。”林氏一看見虞襄就惱恨的吃不下飯,所幸兒很快就要回來,日後做什麼都有人陪了。
老太太本也就客氣一句,若是真答應了還覺得膈應呢,也不挽留,揮手將遣退。
“老祖宗,今兒個你帶母親上哪兒去了?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我已經十四年冇見開過笑臉啦。”虞襄衝老太太燦笑,黑白分明的貓瞳閃爍著細碎的彩。
老太太一看見孫兒如春日般豔的臉蛋,心裡就像灌了一桶,甜滋滋的十分偎,走過去拍拍發頂,戲謔道,“十四年未曾見過?小丫頭難道一出生就開始記事了?那可真是靈轉世。”
“說不定我還真是呢。老祖宗快吃飯,省得放涼了串味兒。”虞襄連連招手使人盛飯。
就憑孫那子靈秀勁兒,這話老太太是信的,不免笑得更開心。
祖孫三人聚在一起的氣氛就是不一樣,連空氣都著欣悅的味道。馬嬤嬤殷勤的給幾人擺飯佈菜,隨後笑瞇瞇的退下。看久了林氏和妙琪小姐那張哭喪臉,心裡早憋得慌,還是得多看看襄兒小姐洗眼睛。
老太太給孫兒夾了一塊燒鵝,徐徐開口,“襄兒啊,老祖宗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來了。虞襄拿起虞品言的酒杯小酌一口,貓瞳睜得圓溜溜的看過去,樣子懵懂可。
老太太未說先笑,的臉頰道,“襄兒,你其實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
虞品言放下筷子,從妹妹手裡接過酒杯斟滿,一飲而儘,隨即又斟了小半杯,再塞回手中,麵上表淡淡,彷彿老太太宣佈的隻是一件蒜皮的小事。
虞襄本就圓溜溜的貓瞳瞬間睜得更大,裡麵閃爍著好奇和驚訝的彩,“我竟然還有一個姐姐?可是為什麼十四年都不住在家裡?現在在哪兒?您怎麼從來不告訴我?”
老太太拍脊背繼續道,“因為八字很弱,隨時都會夭折,老祖宗不得已將送庵堂寄養。非但冇告訴你,除了你母親和哥哥,滿府裡冇人知道,就怕說得多了讓鬼神聽去,把你姐姐找出來帶地府。你看,這十四年過去了,的死劫也解了,所以……”
“所以姐姐要回來了是嗎?”虞襄臉上出歡喜的神,心裡卻實在談不上高興。隻要一想到正主兒會與自己爭奪哥哥的注意力和寵,心裡就爬滿了名為嫉妒的小蟲,一口一口蠶食的理智。
好在侯府並不打算讓沈家人接自己回去,而是瞞下了正主兒過往的經曆,雖然還是為了正主兒前途考慮,心裡也略微放鬆了些。不是捨不得侯府,隻是捨不得哥哥。
思及此,不自覺依偎過去,摟住虞品言手臂,用臉頰眷的蹭了蹭。
虞品言瞇眼而笑,握著執酒杯的手,餵了自己一口。
老太太對二人親無間的舉早已司空見慣,點頭道,“是啊,這個月月底便是黃道吉日,我準備接回來。”
“那我立刻讓人去收拾院子。”虞襄轉著眼珠朝柳綠看去,卻被老太太攔住,“不用了,就讓跟你母親一塊兒住,無需準備什麼。”若非把人接回來能林氏消停消停,老太太這會兒還在猶豫呢。
虞襄也不多說,晃了晃哥哥手臂問道,“哥哥,你見過姐姐嗎?子如何?好不好相?”
虞品言給餵了一口酒,目長久停駐在瑩潤飽滿、豔滴的珠上,嗓音略微有些沙啞,“僅見過兩麵。涼薄,記仇不記恩,日後你離遠點兒,免得被算計。”
虞襄忍不住出驚訝的表。這才兩麵虞品言竟給出如此低劣的評價,也不知那正主兒究竟乾了什麼缺德事。不過這又與何乾?隻要哥哥不喜歡,隻喜歡自己就夠了。虞襄瞇著眼笑,的蹭蹭哥哥臂膀,乖巧應諾,“我知道了。”
老太太自顧夾菜,彷彿完全冇聽見孫子直白的話語,實則心裡暗暗點頭:涼薄,記仇不記恩。這九個字總結的委實辟,可不正是如此麼?罷,好歹是虞家脈,接回來過幾年好日子再找個同樣命的嫁出去,附一份厚嫁妝保一世平安順遂,也算對得起了。
吃罷晚飯,老太太招來林氏、虞思雨、各位管事,當場宣佈了虞家還有一位嫡小姐寄養在外的訊息。
眾人非常驚訝,麵麵相覷後便是一陣嘩然。虞思雨也隨大流,做出一副錯愕的表,實則目一直在虞襄臉上打轉,頗有些幸災樂禍。
林氏掐指算了算,離月底還有十多天,當即表示反對,“母親,作甚一定要月底才接回來,明天就去不行嗎?”
“明天並非黃道吉日,忌出行忌嫁娶,你想你兒撞黴運隻管去接。”老太太閉目擺手,不願看見林氏那張哭喪臉。
林氏對兒的安危非常在意,哪怕是這種冇影兒的事也不敢衝撞,抿抿不說話了。
虞品言噙著冷笑斜睨一眼。
老太太又吩咐各位管事將訊息帶給下仆,彆臨到月底弄得大驚小怪了套,隨即擺手讓眾人離開。
林氏見虞品言彎腰就要抱走虞襄,作說不出的溫繾綣,本就不怎麼愉快的心變得更為鬱,揚聲道,“言兒你留下,母親有事與你商量。”
虞品言聽而不聞,抱著妹妹掂了掂,見咯咯咯的笑起來,這才勾起角往外走。
“言兒,母親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嗎?你怎如此忤逆不孝!”林氏氣得渾發抖。兒回來了,彷彿一下子就甦醒過來,睜開眼去觀察周圍的世界。兒子對的態度已經不能用‘冷漠疏離’四個字來形容,而是更令人心寒的視若無睹。他的眼中冇有的存在,也冇有親妹妹的存在,隻看得見老太太和虞襄。老太太也就算了,畢竟是親祖母,可虞襄算什麼東西?一個賤種,一個喪門星,如何有資格分薄屬於兒的寵?
林氏迫切的想讓兒子知道,誰纔是他真正該在意的人。
“哥哥你留下,聽聽想說些什麼。”虞襄附在虞品言耳邊低語。
虞品言又走了兩步,直等妹妹拿指尖輕自己膛才笑著將放進椅,叮囑桃紅柳綠小心伺候。
所有人都退出正廳,虞品言坐在閉目養神的老太太邊,問道,“你想說什麼?”
林氏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緩緩啜飲一口,這才發話,“既然琪兒已經找到了,虞襄是不是該送走了?”
見老太太猛然睜眼朝自己看來,快速補充道,“並非把逐出虞家,隻是稱病放養到莊子裡去。留在府裡總歸礙眼。”
不等老太太發話,虞品言碎椅子扶手,冷笑道,“你若是覺得襄兒礙眼,那便收拾東西搬去水月庵陪沈妙琪吧。這輩子都不用回來了。”
“你,你怎能這樣與我說話?”林氏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我為何不能這樣與你說話?我是永樂侯,這裡是永樂侯府,我要讓誰留下,誰就必須留下,我要讓誰走,誰就立馬給我滾。”
“我是你母親!你這是大不孝!”林氏站起來衝他嘶吼。
“我的母親早在父親去世那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你隻是一縷幽魂。”虞品言抖落掌心的木屑,冷冷開口,“這話是你親口說的,怎麼你自己反而忘了嗎?既是孤魂野鬼便安生的待在墓裡,莫要四惹事,否則難免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老太太放下佛珠,臉上亦出一抹諷刺的笑。死了,十四年前就當這個兒媳婦已經死了。可你死也該死個乾淨,作甚突然詐?自己養大的孩子,再冇有緣那也有,怎能說拋棄就拋棄?林氏果然是個不長心的,難怪沈妙琪那樣對待沈家,卻是隨了。
林氏無言以對,眼睜睜看著兒子大步離開,口中還吐出令心寒的話語,“日後再敢提這件事,你便與沈妙琪一起滾離侯府。我虞品言向來是六親不認的,你不要妄圖挑戰我的耐。”
林氏著氣看向老太太,眼中滿是求助。
“你要是敢在襄兒麵前說破份再將私自送走,你就拿著休書回家去吧。”老太太給馬嬤嬤使了個眼,馬嬤嬤立即上前將大打擊搖搖墜的林氏拽走。
花園裡,虞思雨站在一座假山前等待路過的虞襄。
“母親的心肝要回來了,屆時這虞府再冇有你站腳的地兒。你怕嗎?”微微傾,臉上的笑容甜無比,卻似裹了一層糖的毒藥。
虞襄揚起下顎,漫不經心的開口,“哥哥是永樂侯,這裡是永樂侯府,隻要哥哥在,侯府就永遠有我的立足之地。你彆忘了,我也是哥哥的心肝。誰冇有站腳的地兒還不好說,但是我可以確切的告訴你,肯定冇你站腳的地兒!”
眨眨眼,笑容比對方更甜百倍,其中暗藏的辛辣也足夠嗆人。
虞思雨秀的臉龐扭曲的不樣子,正發難卻見虞品言立在不遠,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總是在不同的地點對著不同的人說出同樣的話,這份默契彷彿早已刻靈魂,他每每想來便覺得萬分歡悅。不過襄兒說錯了一點……
虞品言大步走過去,點了點鼻尖笑道,“傻丫頭,你可不是我的心肝。”
見妹妹出愴然泣的表,他朗笑出聲,一把將抱進臂彎步步走遠,極儘溫的補充道,“你不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命子。隻要我還是永樂侯,這永樂侯府就永遠是你的家。”
虞襄摟住他脖頸,將臉頰埋他肩窩心滿意足的笑了。
虞思雨看著二人親無間的背影,哢嚓一聲掰斷了手指甲。立在後的邱氏無奈的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謝我的小萌們,也謝所有支援正版的朋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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