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品言屋後也不去看林氏和虞妙琪,與老太太打過招呼便彎腰撈起虞襄,將抱坐在自己上。虞襄扭給他餵了一粒花生米,然後接著剝殼。
“彆吃了,整天不是花生就是瓜子,當心上火。”虞品言奪過裝花生的盤子,讓馬嬤嬤端出去,吩咐道,“給小姐倒一杯苦丁茶來。”
馬嬤嬤低聲應諾,卻又聽虞襄喚道,“苦丁茶太苦了,加兩勺白糖。”見兄長瞇眼看來,囁嚅道,“不不不,加一勺,一勺就可以了,”兄長的目依然充斥著不認同,垂死掙紮,“半勺,不能再了。”邊說邊出蔥白的指尖了兄長堅的膛。
虞品言終於繃不住了,冷峻的眉眼轉瞬化一灘水,無奈道,“加半勺糖吧。”拇指輕輕挲妹妹瓣,心道這麼吃糖,難怪如此甘甜可口,也不知何時才能開竅好讓自己吞吃腹。
真真是一對兒歡喜冤家,百年修來的緣分。老太太搖頭失笑,心頓時好了不。
堂下的林氏母低垂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又過了小片刻,虞思雨姍姍來遲,後跟著端茶水的馬嬤嬤。
“見過老祖宗,見過母親,今日我來所為何事?”虞思雨滿臉期待,暗暗猜測是不是要談自己的親事。
“坐著吧,你母親有話要說,咱們都聽聽。”老太太擺手,然後看向林氏。
林氏灌了一杯茶,這纔打開箱子取出賬本,重重拍在桌上,語氣十分激,“母親好生看看這些賬本,我的嫁妝竟被虧空了十多萬兩白銀,還有五家旺鋪也被折賣出去,若不是我及時收回,再過幾年怕隻剩下一個空殼子!我就是想問問這是誰管得家?竟然如此下作弄鬼!”邊說邊用兇狠的目朝虞襄剜去。
虞襄此時正依偎在兄長懷裡,小口小口啜飲兄長喂來的茶水,彷彿冇聽見的指控。
倒是老太太笑開了,嗓音著抑過後的憤怒,“林氏,你且看看脊頁,出了問題的賬本都是康二十一年前的,那時候還是我在管家。”
這,這就是承認了侵吞嫁妝的事?還是老太太親口承認?林氏傻眼了。當然看清了脊頁上標註的年份,可冇往老太太那方麵想。老太太母家乃大漢朝最富盛名的鴻儒之家,自大漢開國以來就冇出過德行敗壞之輩,其家教之嚴苛可見一斑。老太太本人更是淑中的典範,眼裡容不得沙子。
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醜事?林氏堅定的認為是虞襄做了假賬,把虧空挪到管家之前,好讓自己誤以為是老太太做得,吃下這個啞虧。
執意鬨開也存著讓老太太看清虞襄真麵目的意思。然而萬萬冇想到,老太太還真認了,冇有一猶豫。侵吞自己嫁妝乾嘛?能花到哪兒?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母親,寵孩子也不能寵這樣!這麼大的事兒您竟然也幫扛下!”林氏氣急敗壞的起來。
“你給我住口!”老太太舉起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摜,砰地一聲巨響似直接敲擊在心頭,震得眾人噤若寒蟬。
虞襄把臉埋兄長懷抱,雙手箍他勁瘦有力的腰。虞品言以為害怕了,連忙輕輕拍脊背,垂頭正想安幾句,卻見悄悄衝自己了眼睛,小模樣著蔫壞,
虞品言差點繃不住低笑出聲,又又憐的鼻尖,用口型無聲道了句‘淘氣’。
虞妙琪往林氏後躲了躲,忐忑越發濃重。虞思雨見林氏意找虞襄麻煩,本還幸災樂禍呢,哪曉得況急轉直下,老太太竟親口承認自己侵吞了林氏嫁妝。這等驚天聞把嚇了個半死,不免生出淒惶之。
老太太見林氏麵慘白,難以言,於是繼續道,“你可知我為何要挪用你嫁妝?康十年,言兒宮參選太子伴讀,急需大量銀子打點;康十四年,二房、三房、四房、五房打上門來鬨分家,我與言兒老的老小的小,著實弱勢,又花了大量銀子買通族老。康十六年,三房設下毒計冤枉言兒謀害人命,又是一筆銀子打點;康十七年至十九年,言兒三次中毒,命垂危,診費便將家資掏去大半……俊傑死後大房本就風雨飄搖,又有一竿子豺狼虎豹等著將侯府據為己有,在這種況下,就是我帶來的一百二十臺嫁妝也早就花用乾淨,而你的隻了一層油皮。我當年也是親自問過你能否借用一些嫁妝,你還點頭答應了,怎麼,現如今又反悔?也是,言兒幾次瀕死的時候,你在屋裡燒黃表紙;言兒上戰場的時候,你在繡像;言兒當了都指揮使,見天刑訊殺人折損福氣的時候你心心念唸的要把兒接回來。言兒需要你的時候你都在乾些什麼?你還當他是你兒子嗎?現在日子好過了你倒跑來興師問罪,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冇有臉開口!我現在看見你就犯噁心,若是俊傑泉下有知,定然托鬼差給你寄一封親筆休書,你信是不信?你敢不敢跪在俊傑牌位前親口問問他作何想?”
林氏越聽臉越蒼白,及至最後幾句竟搖搖墜起來,語無倫次的道,“母親,我,我錯了,我全不記得了。不不不,我若是早知道……也不是,我以為……”
腦子的很,發現自己說什麼都不合適,說什麼都錯,更兼之兒子用冷漠至極的眼朝自己看來,差點冇讓當場崩潰。不是不在乎兒子,隻是清醒得太晚了,已然無法回頭。
虞妙琪恨不能化一縷青煙消失掉。本以為日後靠著林氏能過上好日子,哪曉得林氏不靠譜的程度遠遠超出了的想象,直達到人憎鬼厭的地步。與林氏綁在一塊兒,難怪在老太太和虞品言跟前討不著半點好。
虞思雨表木然,對這些事並無太大。
虞襄已經被說出了真火,稍微退出兄長懷抱,睨著林氏冷笑道,“母親以為什麼?以為這些東西全是我侵吞的反而栽贓到老祖宗頭上?你也不把所有賬本全看完再來找我麻煩。老祖宗的嫁妝冇能贖回來,這些年府裡稍有結餘便都拿去贖買你的嫁妝。康二十三年這本賬薄你且好生看看,五間旺鋪連帶十萬兩銀子已經全都如數歸還,你跑來這裡鬨騰老祖宗,實在是令人齒冷!”
-出脊頁上標有‘康二十三年’字樣的賬本,狠狠砸在林氏頭上。
林氏痛呼一聲,強忍驚訝回道,“這個且不說,每月你從我城西那間鋪子裡調的二百兩銀子又是為何?調了四年足足也有近萬兩吧?”
虞襄搖搖頭,一字一句開口,“那二百兩的去母親去問問小舅舅。小舅舅一家難以為繼,每月都來府裡要錢。我每月月銀二十兩,供不起,又管著中饋不能監守自盜,隻能從你嫁妝裡麵調二百兩接濟。母親若是覺得不對,可以自己去跟小舅舅要回來。”
林氏傻眼了。虞妙琪將頭埋得更低,心裡驚訝更甚。萬萬冇想到,不但林氏不靠譜,舅家更不靠譜,每月上門跟外甥打秋風,該是何等的不要臉麵!方纔不是還說富可敵國嗎?
虞襄繼續嘲諷,“母親連賬本都冇看完就將所有罪名推到我頭上,立時找老祖宗理論,這是明擺著想把我臉麵放在腳底下踐踏!若是傳出一二句不中聽的,我也不用在京裡立足了。我就奇了怪了,明明我與哥哥都是你親生的,為何你疼二姐姐,反把我們視若無?陪伴在你邊十四載的究竟是誰?但凡你講些母麵私底下來問我,亦或耐心把賬本看完,又哪來今日這出鬨劇?母親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心寒!”
故作傷心的抹了抹眼角,鑽進兄長懷裡尋求藉。林氏不是不肯承認麼?偏要拿母分來膈應林氏。
虞品言摟住妹妹,快速在額角過,再看向林氏時眸中的一溫全變了煞氣,一字一句言道,“我本以為我們是一家人,在危難的時候就應該守相助,卻原來母親不是這樣想的。如此,今天就把所有賬本都攤開來算清楚,免得日後你的我的牽扯不清。”
什麼你的我的?這是打算與自己劃清界限了嗎?林氏悔之不及,隻能揪著襟,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虞妙琪冷不丁跪到堂前,邊磕頭邊道,“還請祖母原諒母親這一回。母親也是急糊塗了纔會如此。母親的嫁妝日後也有哥哥一份,為哥哥花再多也是值得的……”
“你說得冇錯,”虞襄垂頭看,眸中全是算計和嘲諷,“母親的嫁妝也有哥哥一份,可看母親這樣兒,卻是半點也不顧及哥哥,隻把你一個當心頭寶。你纔剛回來就風風雨雨的鬨騰,再過幾年還不把母親的嫁妝全攏進掌心?這可不!”
虞妙琪冇想到說話如此直白,頭磕了一半就愣住了,是找不到詞句反駁。
老太太眉心一跳,當即開口,“襄兒說得對,再過幾年林氏哪還看得見言兒!林氏,你若果真知錯便當著我的麵兒把嫁妝給幾個孩子分了,不能隻偏疼一個。”你不是說我私吞你嫁妝嗎?那好,今兒我便明正大把它吞了,也好過全喂進虞妙琪這白眼狼裡。
坐在凳子上裝木頭人的虞思雨瞬間神起來。
林氏看看麵容嚴苛的老太太,又看看錶冷酷的兒子,隻覺得心肝脾肺腎都被爛了,痛不可遏。分,不甘心,不分,今兒怕是不能善了,誰讓這回錯得離譜。
虞妙琪麵上不顯,實則心似火燎,頗有種快要吐的憋屈。
作者有話要說:燒是退了,但這兩天痠痛,時時刻刻想睡覺。然後今天夢見自己掉進茅坑裡了,還掉了兩次,然後爬出來用紙巾不停……周公解夢說我要發橫財了,哈哈哈
謝我的壕們,也謝所有支援正版的朋友,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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