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一種人,他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永遠與衆不同。
比如元昭詡。
孟扶搖自認爲沒見過哪位男子對著自己心儀的子能夠堂皇明的說要去逛青樓。
好吧……孟扶搖有點寒磣的想,是自己自吧,元昭詡什麼時候正式說過心儀了?
好吧……孟扶搖對自己說,雖然自己對元昭詡很有好,但是其實也不希誰去心儀誰——沒打算談哎。
那還鬱卒什麼呢?孟扶搖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煩躁,擡手啪的揍了自己一下。
元昭詡含笑,彷彿沒看見詭異的作。
元寶大人聽見聲音,從元昭詡懷裡鑽出頭來,看見孟扶搖那一下,頓時目一亮,忽地一竄而出,啪的也揍了孟扶搖一下。
孟扶搖猝不及防被扇,頓時大怒,元寶大人對一齜牙,“吱吱”連聲。
元昭詡自幫翻譯,“它的意思大概是,這樣對稱,更。”
孟扶搖默然,突然手,閃電般在元寶大人邊各拔一鬍子,隨即微笑,“好,對稱。”
……
一人一鼠沒完沒了的對峙,元昭詡卻已擡頭,目深深,看著前方緻樓閣的匾額。
“春深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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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深閣”,中州首屈一指的銷金窟風流窩,酒最,老鴇最俏,歌舞最佳,人最多。
“春深閣”的主人卻不是中州本地人,而是遠自海那邊高羅國而來的大商賈託利。
他攜帶大量黃金渡海而來,以重金叩開中州各級吏的門,來了沒幾個月便轟轟烈烈開張了春深閣,開張第一日便以高鼻深目如雪髮似金的西域舞娘吸引了中州百姓的目,自此日日生意滿,時時滿閣春深。
據說他這個春深閣的名字,也不是他這個外國人起的,而是他先後上門十餘次,送上無數名品古董緻金錶,才請到太子侍從白大人給寫了匾額。
在無極國,任何東西只要和“太子”兩字沾邊,那就是價百倍人人豔羨,託老闆有了這寶貝,更覺得腰桿都直了幾分。
一進大廳,香酒香脂香夾雜著口臭汗臭以及辨不明的各種渾濁味兒撲面而來,更有一陣陣謔笑的浪此起彼伏,一樓穿梭著紅巾翠袖,二樓跳著西域肚皮舞,三樓賭坊呼盧喝雉,四樓……四樓靜悄悄。
有公過來殷勤相問,元昭詡笑笑,道,“尋個新鮮的,些。”
公立時眉開眼笑,重重一躬,“您四樓請!”
元昭詡拉著男裝的孟扶搖便走,孟扶搖用指甲惡狠狠掐他掌心——你丫的好像是常客啊,連暗語都會。
掐了半天,某人終於回首微笑,俯首在耳側輕輕道,“你是在吃醋嗎?扶搖?”
他那個扶搖二字輕輕上挑,聽起來有調笑的意味,孟扶搖紅了紅臉,的答,“我是想問你,什麼‘些’?”
元昭詡聽見這句倒斂了笑,淡淡道,“稍候便知。”
孟扶搖雖然對他邀請自己逛青樓有直覺的鬱悶,卻也知道元昭詡絕不是真的要逛青樓,乖乖隨他進了四樓雅閣,雅閣裝飾極爲富麗,不下王侯之家,小廝流水般送上酒菜來,不多時元寶大人就喝醉了,左擁右抱著兩枚扶風大棗睡著了。
孟扶搖一直和元昭詡對飲,一向自詡酒量甚豪,發誓要把元昭詡灌倒,好讓這個從來都佔自己上風的人輸一回,不想元昭詡連酒量都深不可測,一杯一杯的喝下去,越喝越清醒,越喝目越亮,越喝越讓孟扶搖崩潰。
孟扶搖從來就不是個肯輕易認輸或不戰而潰的人,越喝越起勁,越喝越囂張,從凳子上喝到桌子上,從桌子上喝到酒罈堆裡,緻的雕花小酒罈在腳下堆小山,孟扶搖猶自舉壇對著元昭詡敬酒,“喝!寧可胃上……爛個,不……裂條。”
元昭詡從頭至尾斜倚著椅子,喝得舉重若輕,連抓個酒罈的姿勢都那般優雅,越發對比出兩人氣質在此刻的巨大差別。
等到門簾一掀,進來數位怯怯的孩時,孟扶搖已經大著舌頭,拉著元昭詡袖子,賊兮兮要求,“你換裝給我看看好不好?一定是個絕頂僞娘……”
那幾個孩對一眼,都向兩人福了福,孟扶搖一擡頭,“哈”的一聲笑,醉醺醺的一指,“……誰家的……蘿莉……跑錯門子……了吧……”
搞錯沒,那四個加起來孟扶搖怎麼看都沒有四十歲,最小的那個,量未足,稚氣猶在,竟像才六七歲景,這是託兒所還是青樓?
孟扶搖打了個酒嗝,捧著沉甸甸的,一個變兩個重的腦袋,晃著怪陸離五六的視野,看見幔帳是飛旋的,人是顛倒的,看見元昭詡微笑踱過去,拉著最小的那個問了些什麼,又說了些什麼,那些孩子先是搖頭,隨即不知怎的都哭了起來,撲通通給元昭詡跪下了。
……靠,……
這是孟扶搖醉得鑽到桌子底下時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