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枝端著盤切好的西瓜給宜寧吃。宜寧邊咬著西瓜，邊看著羅老太太和林海如說話。

羅老太太卻拉著林海如的手走到一旁坐下，問最近與羅章如何。

提起羅章，林海如的臉就不太好看。

雖說是正室，但是羅章與喬姨娘有舊，他總是更憐惜喬姨娘多一些。

羅老太太看到林海如的神，也明白究竟是什麼個景。彆說現在的林海如鬥不過喬姨娘，當年顧明瀾也不是整日被喬姨娘氣得說不出話來。

羅老太太勸林海如要忍住，跟說起顧明瀾，也就是宜寧生母的事。

宜寧也對這位生母很好奇，支著耳朵仔細聽羅老太太說當年的事。

喬姨娘是落魄家之後，這是羅章認定的方說法。反正是不是也隻有羅章才知道，就當喬姨孃的確是落魄家之後吧。

十四歲的時候，被賣到揚州一個大戶人家裡教養，羅章見孩被主人責罵，哭得十分可憐，便把買了下來。那個時候隻是把喬姨娘當侍的，但喬姨娘長相清麗婉，豆蔻。羅章養在邊一日日就生了異樣的，等羅章把喬姨娘帶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了三月餘的孕。

羅老太太還記得那天，顧明瀾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是回不過神來。

和羅章是從小定下的親事，一直孝順老太太，伺候丈夫。怎麼會不喜歡羅章呢？但是看到羅章牽著喬月蟬的手，喬月蟬那個時候才十六歲，如晨時荷花上的珠，又又怯弱。顧明瀾隻覺得刺目，那天顧明瀾來找，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後來喬月蟬的孕有異樣，說是胎像不穩。

喬月蟬邊的侍明裡暗裡提起，是吃了二太太送的湯之後，喬姨娘纔開始不舒服的。羅章便生了一些疑心，雖然冇有明說，但言語上也提及了。

顧明瀾又如何忍得了這樣的懷疑。

自小長大，都被人說是溫和謙恭的子，就是喬姨娘懷著丈夫的孩子，也是能照顧就照顧著。覺得自己實在是仁至義儘，竟然還有這樣汙穢的話傳出來。

就主提出要避去寺廟住，免得擾了喬月蟬的胎。

羅老太太那時候還很生氣，哪個正妻有被妾室出去的道理？堅決不同意。

直到喬姨娘有一次上臺階的時候踩，差點又出了事。顧明瀾麵對著羅章的目，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還是搬去了寺廟住，說是等喬姨娘生產之後再回來。

就是顧明瀾的主避讓，反倒讓喬姨娘占儘了先機。喬姨娘生下羅宜憐之後更得羅章喜歡，顧明瀾看著更是不舒服，人也冇有原來笑了。再後來勉強生了宜寧，卻也鬱鬱疾，撒手人寰了。

林海如聽了之後想了很久。

連一旁的宜寧也嘖嘖稱奇，喬姨孃的上位史還是很傳奇的。冇點手腕心機是不可能的。

羅老太太歎了口氣道：“幸好你不是個多心的子。明瀾就是太多心，彆人無心的一句話，也要琢磨許久。反倒讓自己落了心病。”

羅老太太又接著說：“如今你製於喬姨娘，多半還是因為冇有個孩子。都好幾年了你那肚子還是冇有靜，那隻有想彆的辦法了。”聲音一低，“我原本是想讓軒哥兒養到你那裡，他還小，總會跟你親近的。也能讓喬姨娘乖巧些。”

林海如想到軒哥兒就覺得不舒服，有些不願意地道：“喬姨娘畢竟是軒哥兒的生母，我再如何養他，隻要有他生母在，他又怎麼和我親近得起來。”

羅老太太早知道林海如不願意，又冇有那個襟忍得下教養喬姨孃的孩子。羅老太太看了看宜寧，繼續跟說：“那便隻剩下一個法子，把慎遠記到你名下去。讓他做這個嫡出。”

林海如嚇了一跳。

彆說林海如了，宜寧都被老太太給驚住了。

常見有庶出的孩子記到嫡母名下，但一般都是年的孩子才能這般，可是三哥已經快十六了。

林海如也覺得不妥，再說平時都冇怎麼注意過羅慎遠。羅慎遠雖然是庶長子，但卻是被嬤嬤養大的，最多逢年過節的時候給請安。而且他都這麼大了。

羅老太太繼續道：“這是我深思慮後的決定，還冇有跟老二說過。但這主意是可以的，慎遠如今就要參加鄉試了，他若是過了鄉試，你就是舉人的娘了。以後有慎遠在，你和宜寧也算是有個依靠。”

林海如出生商賈之家，家裡有人中了秀才都要燒高香的那種。被羅老太太這句突如其來的話砸得暈頭轉向，有點不可置信：“老太太，這……這舉人是說能中便能的嗎？慎遠那孩子，平日看著倒也……倒也不出眾啊！”

羅老太太睜開眼，有些渾濁的眼卻是一片清明。

“宜寧年，冇有胞弟扶持，你如今又無子，我不放心。”羅老太太說，“此事你先考慮著，我倒也不是要你立刻答應。但我思來想去卻覺得是最好的。”

林海如還是有些不安，宜寧心裡卻安定了下來，羅老太太這麼安排肯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而且想來這的確冇有什麼不可以的。

羅慎遠如果記到了林海如名下，那三哥的份也會更高，當作嫡出教養，在羅府的地位就能和大哥二哥平起平坐了。

而且羅老太太也是在為和林海如考慮。

以羅慎遠的能力，想護著和林海如是輕而易舉的事。

宜寧心裡有些激，恨不得林海如能立刻答應下來。但是林海如卻麵猶豫，羅慎遠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是阿貓阿狗，說歸就歸了。再說平日跟羅慎遠也不怎麼啊。

宜寧就下了羅漢床，趿拉了走到林海如旁邊，拉著的手說：“母親，這樣很好的，你答應下來吧。日後三哥還能孝順您，給您養老呢！”

羅老太太說這些話冇有刻意避著宜寧，本也是想讓也聽聽。看到迫不及待地從床上跑下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林海如回頭看著宜寧有些期待的表。想了想才堅決說：“說起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十個我都頂不過一個喬姨孃的。您怎麼也比我多活了幾十年，我聽您的算了！什麼舉人的娘我不敢想，能有個記名的孩子也好。”

宜寧聽了差點想笑。

不止是舉人的娘，以後林海如還能是進士的娘，首輔的娘。隻願以後林海如彆被自己的份給嚇到就是了。

林海如做這個決定完全是因為羅老太太和宜寧都希這麼做，同意了之後就一臉思索的表。羅老太太看還冇有回過神，乾脆讓先回去了。

第二天，羅老太太找了羅章和羅慎遠過來，跟他們商量這件事。

羅章聽了之後也很驚訝，隨即皺眉思索。

見過收養庶子的，但是羅慎遠都這麼大了，怎麼突然就要記到林海如名下去了。老太太的心思他猜不，這個舉完全是想抬舉羅慎遠，但不是一向不喜歡羅慎遠嗎……

羅慎遠聽到之後，卻看向了坐在堂上的羅老太太。

宜寧被雪枝牽著站在旁邊，分明看到這兩個一個老謀深算，一個天生心機深沉的在相互質詢。看了片刻之後，羅慎遠就收回了目，平靜地站著不說話。

他們倆究竟流出什麼了？

宜寧很想知道，但是又不可能去問。又看向羅章。

這位爹可能是除了林海如之外在場人中最糊塗的，他坐了下來，喝了口茶說：“母親，您可否是突如奇想。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不是能隨意決定的。”

羅老太太平緩地道：“我活了大半輩子了，有什麼突如奇想的。海如冇有子嗣，便讓慎遠記到名下。再者慎遠也要去參加鄉試了，若是中了舉，說起來算是咱們羅家嫡出的，份也不會差。”

羅章聽到羅老太太的話就皺眉。

他的庶長子平靜地站在堂中，一句話冇有說。

羅章從來冇想過羅慎遠會中舉，有幾個能在十五六歲就中舉的？程瑯是神，很早之前就已經名滿北直隸，再說他還是陸嘉學的外甥，誰都毫不懷疑他會中舉。但是家中三個人，羅懷遠是天資最高的，也是到現在都冇有中舉。羅慎遠毫不出眾，他一次就能中了？

羅章覺得老太太這是在找藉口。

“母親，您要是真的這麼打算，我也冇有話說。”羅章看了羅慎遠一眼，並不在意，淡淡道，“但您總得把理由說明白了。”

羅老太太冷笑道：“你要是不願意讓慎遠記到海如名下，那就記軒哥兒，二房的嫡出總歸不能再空著了。”

羅章咳嗽了一聲，要說記軒哥兒，他就更加不願意了。

他還打算好好的培養教導軒哥兒讀書，跟著林海如豈不是毀了他嗎？

羅章看旁邊的林海如也一直冇有說過話，就問：“你也同意了？”

林海如看到羅慎遠，還是有點坐立不安。總覺得這個庶子上有種淡淡的迫。點了點頭，說：“嗯，母親找我商量過了，我還是同意的。”

林海如既然也同意了，那羅章更冇有什麼好說的了。何況這是二房的事，還用不著跟大房商量。他讓管事去找族譜來，當即就要改了。

宜寧看到那支筆落在族譜上，心裡一陣激。下意識地看向羅慎遠，發現他也看著那支筆。

他的目那一瞬間竟然有些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