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驚惶不安的明義,明湛的日子悠由自在。..
景南已經命人陸續帶走明義邊的小廝,景南不明義,甚至問都沒問過明義一句。他只是隔三差五的喚了明義的小廝審訊,並且有借無還,反正鎮南王府有的是奴僕,給明義新的就是。
短短半個月,明義邊兒的人換了個幹淨。
景南的作給明義帶來了巨大的力,明湛眼瞅著明義在極短的時間變的消瘦不安,眼底發青,神委靡。
此時,撬開明義的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明義來景南書房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為嫡不居長不得寵的他,地位相當尷尬。
明義很規矩的請安,景南只是“嗯”了一聲,並未命他起,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未施舍,繼續翻看手裡的書。
書房很安靜,明義只覺得地磚的寒氣過衫侵膝蓋,浸骨骼,然後心跳如鼓。
“你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景南的聲音驀然想起,明義渾一,他的臉蒼白而憔悴,眼底有濃重的青痕,此刻聽父親有問,咬了咬,仍在做垂死掙紮,“兒子,兒子不知父王所問,請父王明示?”
“不知道?”景南冷哼,“要不讓你的小廝們來替你說。”
“兒子,兒子……”
景南極有耐心,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的注視著明義青白的臉,明義悄然抬頭,眼睛正落景南凜冽的眸,那種冰冷淡然不帶一分的注視,讓明義仿若臨冰山雪地,一寒意不可控制的自心底升起。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是不費力氣的。明義,你做的事,由你自己說與由我問出來可是兩種後果,你確定,你承擔的起?”
“我,我……”
“李麟的事你是從哪兒得知的?”
景南陡然一聲當頭怒喝,明義心怕到極點,聽景南問出來,顯然是知道了,巍巍道,“兒子,兒子是去舅舅家聽到的。”
“魏寧?”
“是,”明義額角冒汗,不敢支唔,“兒子去舅舅家請安,看到李麟,說了幾句話。舅舅說是個打秋風的,不必理會。後來,又在外頭茶館到,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信和庚帖是怎麼回事?”景南冷笑,“當年李家被抄,男老全都進了大牢,別跟我說誰還記得帶這封無幹要的信件!”
“父王,兒子真不知道了。”明義眼淚都下來了。
景南繼續問,“你為何不把這件事告訴我?想看明湛的笑話,是吧?”
“我從不知道你記恨他到如此地步。”
“好了,你下去吧。”
景南已經定了回雲南的日期,明湛想著阮晨思新嫁過來,因是側妃,也無回門的禮儀,這一去雲南,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便挑了日子,送阮晨思回家歸省。
“對了,給家裡人備些禮帶著,頭一次回去,別空著手。”明湛向來行事周全,縱使阮晨思並非正室,到底是有名份的側妃,而且阮家是正經侯府,不好慢怠。
阮晨思卻有些發愁,能的都是自己的陪嫁,總不好把嫁妝再帶回去。這院裡的擺設都是鎮南王府的,如今剛嫁過來,怎能輕?更何況是帶回娘家去,沒的讓人笑話。
阮晨思簡單明了,明湛一看的神便猜的**不離十,一拍腦門兒笑道,“瞧我都忘了,走,我帶你去庫房。”
庫房的鑰匙在何玉上,明湛攜阮晨思進去,指著滿屋子的珍寶道,“你瞧著挑選一些,今天我先打發人送帖子過去,後兒個歸省,怎麼樣?”
阮晨思見明湛再征求自己的意見,寵若驚道,“極好。”
“那你先挑著吧,我還有事。挑中哪些讓何玉拿到你院裡去。”
阮晨思自是激莫名。
阮侯爺接到鎮南王府的帖子都覺得嚴寒將要過去,暖春即將來臨。
阮家提前請了帝都摘星樓的大廚,備了上好的席面兒,阮侯爺與阮探花兒相陪。
明湛笑道,“那日我們來帝都,正遇到天街誇,當日鴻雁兄馬簪花,只匆匆一瞥,不想我們竟有舅兄份。”
因不是正經嶽家,明湛自然不能稱阮鴻飛舅兄了,不過他仍提一句“舅兄份”,到底全了阮家臉面。
阮鴻雁並非不知好歹之人,明湛稍稍示好,他已蛇隨上,笑道,“我記得那日世子穿了一件織錦藍袍,英姿發。”
很難想像男人之間會互相吹捧容貌飾,事實上,男人比人想像中更惜容,譬如,古代科舉對儀容有著一定程度的要求,臉形分出“國”“甲”“申”“由”四個等級,如明湛、阮鴻雁皆是甲字臉,雖臉形不比“國”字臉威儀,不過二人形容俊秀,故此也是一等一的儀容。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再心滿意足的喝了幾杯小酒,頓覺彼此間距離拉近許多。阮侯自然樂見二人親近。
其實酒桌上的話明湛向來不當真,只是圖一樂罷了。故而與阮鴻雁山南海北的胡扯起來。
“世子這番回雲南,不知何日再來帝都?”
明湛笑,“我也說不準,快的話明年開春就能回來;慢的話,就要耽擱了。”
阮鴻雁其實心裡十分好奇,明湛回雲南是要理鹽課的事,聽這口氣,鹽課必有大。雲南鹽課有靜,如今兩淮鹽課艱難,難免不會搖到兩淮去。其實不僅阮家盯著雲南,帝都朝廷大員多一半都盯著明湛回雲南的舉。
鎮南王府掌雲貴二省,這兩地方百族混居,並非富饒之地,鎮南王府基又深,並且在明湛之前,曆代鎮南王與皇帝皆是親兄弟,故此,皇上睜一眼閉一眼的,默許了鎮南王府的存在。
以往,凡帝都有何作,鎮南王府皆會跟隨。如今鹽課,看來是要牽一發而全了。
阮鴻雁為明湛把盞,笑道,“如今帝都不知多人都在眼的看著世子呢。”
“看我什麼?”明湛夾一筷子炒水細細的嚼了,溫聲道,“雲貴二省的鹽課,也斷不能與兩淮相提並論,把風觀也不出什麼的。”
阮侯爺笑道,“不過是些庸人自擾罷了,世子不必放在心上。世子正年輕,說句托大的話,世子在雲南的日子淺,有事還是要多與王爺商議。王爺經過多風雨,世子有為難之,不妨與王爺請教。”阮侯爺很理解年輕人想做一番事業的心思,不過,明湛不是普通人,他的位子,有多人在虎視眈眈?
做的好了,是應當。
做的差了,便有數不盡的流言蜚語。
權利場上無父子,何況鎮南王正當壯年。甚至明湛即便做的好了,恐怕更容易被猜忌。
這其中的尺度分寸,當如何把握?就是阮侯爺也沒有太好的意見,只得諱的提一句,希明湛能與景南搞好父子關系。
明湛點頭稱是,從善如流。
阮侯爺微微一笑,姻親已定,好在明湛尚未大婚,如今瞧著兒尚且寵,日後誕下子嗣……路還長著呢,只要阮家不倒,一切皆有可能。他自然是希是湛好的。
阮家父子都是聰明人,既然已表達了善意與關切,便適可而止,不再多打聽鹽課之事,只一心勸明湛書嘗食,痛飲佳釀。
用過午膳,明湛也不樂意在側嶽父家多呆,便起告辭,“讓晨思與夫人多說些話吧,晚一些時間,我再過來接。”
阮侯爺聽這話險些笑出聲來,聽聽,世子這話說的“我再過來接”,而不是遣人來接。並且,剛剛喚的是兒的閨名。
唉喲,看來倆人的不是一般的好。
事實上,阮侯爺真的是誤會了,明湛對人天生溫紳士,這種行為對於阮侯爺這樣的封建士大夫是百年不見,對於明湛,只是平常罷了。
換句話說,明湛對順眼些的人都會如此。
不過,人都願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阮侯爺笑道,“這怎麼,世子允回來已是寬宏,如今世子待極好,我們做父母的知道只有放心的。讓隨世子一道回去吧。”
阮侯爺並不囉嗦話多,卻句句點到為止,又不令人討厭,實在很會做人。
阮晨思出來時眼睛略有些紅,臉上重新上了妝,神極是明,阮夫人親自送了兒出來。
明湛自然不會阮夫人的禮,虛扶了一把,“您太客氣了。”
阮夫人笑著拍拍兒的手,“跟世子回去吧,要記得孝敬公婆,伺候世子,不要總想著回娘家來。”
明湛攜阮晨思走後,阮家人總算將高懸的心放了一半兒下來,阮夫人雙手合十,“謝天謝地,咱家閨也是有福的。”
阮侯爺心也不差,明湛稱得上彬彬有禮,人俊俏,又肯對兒好,只要兒爭氣,不怕將來沒有前程。
明湛的車轎剛到門口兒,何玉便自門房躥了出來,扶明湛下車,俯在明湛耳邊說了幾句,明湛臉一沉,隔著車窗對阮晨思道,“你先回去,我有事。”
阮晨思低聲應了。明湛攜著何玉直奔景南的書房,邊走邊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說是今兒一早,小範大人一直命奴才在這裡侯著世子。他去找老範大人求了。”何玉小聲說,瞧明湛薄抿一條線,臉上沒有星兒點和,小小聲勸道,“世子您可千萬跟王爺好生說,別,別跟王爺吵架啊。”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認得去書房的路。”
趁他不在就拘他的人,敢把他當明義了,明湛心惱火,沒當場暴發出來,實在是涵養提高不。
到景南書房外,卻被李三攔下來,李三賠笑道,“世子恕罪,王爺在裡頭忙著,吩咐了誰都不見。”
“我是誰嗎?”明湛一挑長眉,“你只管去通稟。”
李三為難,事實上景南的話是:世子來了只管攔下,本王不想見他。
明湛冷笑,“看來父王只是不想見我而已。罷了,我也不李公公為難,我只問你,李誠在哪兒?”
李三是難上加難,苦著臉悄聲道,“奴才實在不知啊,世子爺,主子正在氣頭兒上,您千萬忍一忍。世子爺您想一想,平日裡您要星星,主子不給月亮,可這家業大了,王爺也得一碗水端平,那李小子,不過是關上幾天,世子也別讓主子為難。”
明湛道,“只要父王給我公道,我又怎會他為難。李公公還是代我通傳一聲吧,我就是死也要做個明白鬼,平白無故的,我邊的人,沒有說抓就抓的道理。”
李三心裡暗歎,他雖是奴才,也佩服明湛這樣的主子,不像二公子,連個屁都不敢放。
李三斷沒有說服明湛的本事,只得進去通稟。
景南聽了不置可否,“先傳膳吧,他願意等就等著好了。”
晚上的風有些涼,明湛站在廊下,見膳房的總管帶著奴才抬著兩張膳桌來,便知景南用晚膳的時辰到了。
李三進去就沒再出來,看來景南是有意要晾一晾自己了。
哼,景南最擅長這種給人下馬威的事兒了。
明湛直接跟在膳房奴才的後,門口的侍衛手要攔,明湛狠狠一搡,那侍衛踉蹌後退兩步,呼道,“世子,沒有王爺的傳召,您不能進去!”
“滾開!”
明湛抬進去,那侍衛虛喊一嗓子,以示自己責任盡到,並不敢狠攔。開玩笑,不說明湛是日後的鎮南王。就算啥都不是,人家也是正經的嫡親父子。
兒子要見老子,他一個做人手下的,腦筋不能忒死,讓人不戴見。
明湛恭謹的請安,景南坐在膳桌上並不理會,明湛也沒傻跪著,一撣膝上浮塵,便起來了。
李三心頭一跳,忙打個手式,帶著屋裡的奴才退下了。
房間只剩父子二人。
景南已經拾箸用膳,明湛跟著坐在景南下首,拿起筷子吃起來,並不如景南所願開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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