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雖武藝出衆,畢竟缺乏實戰經驗,方纔一擊得手,正等著對方棒撒手認輸,不想轉眼之間,勢陡然扭轉,一時沒有防備,眼見對賣弄頭朝自己咽怒而來,猶如離弦之箭,即便不是刀劍,像咽這等命門之,若被這樣大力的頭擊中,骨必定碎裂,後果非死即傷,他自然清楚其中利害,一時卻又躲閃不及,眼就要被擊中,那頭堪堪距離自己咽只差毫釐之時,千鈞一髮之刻,勢竟驟然而至,唰地出一冷汗,擡眼去,見對面這男子已經收止勢,面罩寒霜地看向自己,開口道:“今日不取你命。你給我記住,往後離齊兒遠些!倘若我再看到你糾纏於,下回,便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齊兒……
葉棠睜大了眼看向這男人,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
“你……”
他一時說不出話了。
魏王冷冷道:“我便是齊兒的爹!”
葉棠陡然一震,手一鬆,也跟著落到了地上,驚駭地著他。
他竟然會是齊兒的父親!
齊兒的外祖公,不是金藥園陳家裡的一個老管事嗎?的爹……
“怎麼,你不相信?”魏王哼道,“齊兒是我兒!小子,我警告你,給我離遠些!這次便算了,倘若再下回,我必定打斷你的兩條!”
葉棠臉微微發白,忽然又一陣泛紅,額頭汗滴不住滾滾而下,整個人僵住了。
魏王不再看他,“砰”一聲,將手中棒丟在地上,瀟灑地掉頭而去。
~~
這個該死的臭小子,竟敢真下重手,手背到現在還有些痛……
魏王轉後,終於忍不住,了下拳,把方纔被子打到過的手背往自己上蹭了兩下,快到大門口時,忽然聽見後道:“等等!”
他原本不想理睬的,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見這年已經朝自己飛奔而來,攔住了他的去路,一張臉龐漲得通紅,張了下,卻沒發聲。
“怎麼?還嫌沒教訓夠?”
魏王不快地道。
“伯父……”葉棠鼓足勇氣,對上了他的目,終於道,“我……我對齊兒是真心的。求伯父全……”
魏王虎目圓睜,“你說什麼?”
“求伯父全!”
葉棠大聲道。
魏王然大怒,“臭小子!我看你是皮脹欠教訓!竟敢這樣對我說話!”他左右看了下,順手拔出邊上武架上的一把長刀,刀鋒一閃,架到了他的脖頸上,“你再給我說一遍?”
葉棠已經能覺到冰冷刀鋒接近自己溫熱脖頸皮時出的那種森森寒意了。
到了這會兒,他也約知道了,齊兒的家世一定是自己高不可攀的。但是現在,對著面前這個猶如被逆鱗的盛怒男人——齊兒的父親,他卻不能後退,半步也不能。
一旦後退,就真的永遠失去再次開口的資格了。
他咬牙,就著刀鋒和憤怒,一字一字道:“我對齊兒是真心的,求伯父全。”
“你知道我是誰嗎?”
半晌,他看到齊兒的父親沉著臉問道。
他微微搖了搖頭。
魏王盯著他,面無表地道:“魏王府。齊兒是魏王府的郡主。小子,現在你還敢再說一遍?”
~~
葉棠臉驟然發白。
他剛纔已經想到過了,齊兒的份一定高得他必須仰視。但卻做夢也無法想象,竟高到了這樣的份!
那麼現在,這個舉刀對著自己的中年男人,他就是……
葉棠著對面的人,緩緩地跪了下去。
魏王終於覺得心氣兒稍稍平了些,刀鋒微微後撤了些,“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葉棠目視前方,沉默良久,慢慢道:“殿下,我的份必定配不上公主,您也可以殺了我。但是您卻阻止不了我去喜歡。我喜歡,不論是齊兒,還是公主。”
“啪”,他面前白一閃,臉頰一陣火辣生疼。原是刀鋒改刀背,竟是重重到了他的面上,留下了一道泛出的紅痕。
他依舊不,形宛如化作了山石。
魏王盛怒之下,改刀鋒爲刀背了他一記,見他還這樣一副倔樣,憤怒難當,又是無計可施,正進退維谷之時,忽聽門外響起拍門聲,隨即傳來妻子的呼喚之聲,一頓,撇下了人,怒氣衝衝地過去開門。
繡春和葉悟衝了進來,一眼看到魏王面帶怒容提刀而立,葉棠直跪在地上,臉脖一道鮮紅痕,繡春吃了一驚,立刻看向自己的丈夫,問道:“你打他了?”
魏王餘怒未消,擲了刀在地,一語不發。
葉悟在來時路上,已經從王妃口中得知大概了,本就驚訝迷,現在見到這副場面,二話不說,上前先重重打了一下自己侄兒的腦袋,恨恨罵了聲“糊塗”,立刻跟著跪在了魏王跟前,連聲道:“殿下息怒!都是棠的錯!他年輕不懂事,懇請殿下饒恕。帶回去後,屬下一定嚴加管教,再不會讓他犯這樣的混!”
對著自己的老夥計,魏王的臉終於稍霽,勉強點頭,唔了聲,最後看一眼還跪著不的那年,背過了手,轉便大步而去。
~~
“殿下,手還是不減當年啊!”
回到了魏王府,已經是夜裡,夫妻二人回了房,繡春打趣丈夫道。
魏王此刻已經像是破了氣的球,早沒了先前的狠霸模樣,見妻子笑語盈盈地拿自己玩笑,示意坐到自己邊後,抱住了的肩,嘆了口氣,悶悶地道:“春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葉棠?卻一直瞞著我?”
繡春道:“我也是昨日方曉得的。”把經過說了一遍,又道,“我是想著把況瞭解清楚些後再跟你說的。沒想到你竟比我還早一步,先就和他對上了面。”想起方纔在布武房裡看到的一幕,忍不住埋怨道:“你都快當外祖的人了,怎的這脾氣反倒比你年輕那會兒還要急躁?竟不聲不響地跑去和一個年人打架,還把人家打那個樣子,你就不怕你被被人說以大欺小?”
不提還好,一提,魏王心中火氣一下又上來了,氣惱地道:“春兒你有所不知,今天簡直氣死我了!”把自己去金藥園裡發生的事訴說了一遍,最後怒道,“他竟是葉悟的侄兒!葉悟這麼信靠的人,怎會有這樣一個侄兒!你說,這臭小子他該不該打?天化日地竟敢這樣勾引咱們的兒!齊兒年紀小,不懂事,我怕被他哄了!”
繡春驚訝過後,見丈夫始終意氣難平的樣子,雖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之嫌,卻也理解他的心思,知道現在自己若是再那年人說話,不定反更惹他反彈,想了下,便笑道:“算了,我也曉得你一番當爹的苦心。這事先放著吧,咱們以後慢慢說。”
正此時,門忽然傳來被人一把推開的聲音,夫妻二人去,見兒竟飛奔到了面前,睜大了眼,著他二人,聲道:“爹,你打了棠哥哥了?”
~~
蕭齊兒今天被父親送回家後,見父親出去說有事,母親也遲遲未歸,等得漸漸心焦,到了這會兒,終於聽侍說,王爺夫婦一道回了,急忙便往父母所住的屋去,到了門口,正要出聲時,忽然聽到裡頭傳來父母說話聲,似乎還帶了心上人的名字,一驚,立刻趴到了門邊聽。聽到了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推門衝了進來,現在了父母面前。
~~
繡春沒料到兒這麼出現。見立在哪裡,神焦急,簡直就要快哭的樣子,急忙過去安道:“沒,葉棠沒事!你爹只是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
蕭齊兒搖頭:“娘你騙我!我方纔分明聽得清楚,你說爹把他打了!不行,我要去看看他——”說罷轉,飛快便要跑去。
魏王沒料到這麼快就被兒知曉自己去找人麻煩了,本還微微有些後悔,現在見轉眼竟要說去看,氣頓時不打一來,拍了下桌子,怒道:“齊兒!你敢再去見他,爹就讓他永遠從上京裡消失!爹說到做到!”
蕭齊兒一,腳步頓住,慢慢轉回了頭,見父親一臉怒,一時怔住了。
從小到大,從來都是母親會責罵自己,父親對著時,永遠都是笑瞇瞇的,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辦法摘給。
可是現在,他竟這樣對自己拍桌地吼……
眼圈微紅,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嚷了句“爹爹你好壞!”扭頭就往自己屋裡跑去。
繡春目瞪口呆,看了眼同樣呆若木的丈夫,扭了下他的胳膊,“你怎麼搞的?今天跟吞了炮仗似的!外頭髮火不夠,回家了還這樣!”
蕭瑯剛對兒吼出聲,當時便後悔了。只是一時拉不下臉,現在被妻子這樣責備,懊惱地道:“你去看看吧……”
繡春搖了搖頭,自己先追著兒去了。到了房,見已經哭倒在牀上了,趕過去哄,一再向保證,葉棠沒事,讓安心,又答應,說自己會幫著勸爹,齊兒這才終於漸漸止住哭泣,臂抱住了繡春的脖子,一邊噎,一邊地道:“娘,你真好——”
兒對著自己這樣說話,繡春心中一片,用帕子輕輕面上的淚痕,道:“你爹只是太你了,覺得你還小,捨不得你離開爹孃,這纔不喜歡那個葉棠的。你可不要怪他。”
齊兒點了點頭,道:“齊兒知道……”話雖這樣說,口一酸,眼淚又滾了下來。
繡春嘆了口氣,繼續再哄。一直哄到終於不再哭了,親自幫洗臉洗腳,看著上了牀躺下,這纔回了房,繼續去哄心同樣不好的丈夫,哄得他終於上了牀,這飛狗跳的一天,纔算是消停了下來。
~~
接下來幾天,繡春一直在勸蕭瑯,偏他像是犯了倔勁,平日裡言聽計從的,這回這事,竟就是不鬆口。齊兒知道了,又哭了幾回後,也不再哭了,只是把自己關在屋裡不出來。從前原本親得不行的父倆,到了現在,竟然像是比著倔,誰也不理誰了。
繡春夾在他父中間,哄了這個哄那個,這頭按平那頭又翹,這一個糟心。期間人去打探葉棠的消息,說他還是如常出換班,只是沉默了許多,看著心事頗重的樣子。
如此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眼見這父倆關係愈發僵了,繡春心裡也是煩悶。這天晚上,從兒出來後,在庭院中恰遇到丈夫,見他正獨自立在那裡,看到自己出來,迎了上來,問道:“齊兒怎麼樣了?”
繡春嘆了口氣,道:“還是那樣。”說完,見丈夫默默不語,便牽了他手,聲道:“晚上月不錯,咱們過去坐坐。”
兩人到了邊上一亭子裡,讓他坐下後,繡春站到了後,一邊替他肩,一邊道:“兒的事,你到底怎麼想的?在我瞧來,那姓葉的孩子還不錯。出雖低了些,只這無妨。人好,和齊兒得來,這纔是最重要的。想來你也不是因爲他出而反對的。我本來以爲你不高興個幾天也就過去了,這次怎的竟真的是要和齊兒槓上了?”
蕭瑯聽妻子發話,拉了的手,讓坐到了自己上,從後抱住腰,慢慢地道:“春兒,你說的是,我也知道我不該反對。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且這個年輕人也還算不錯。我只是心中有些難過。現在想著,齊兒彷彿昨天還是那麼小小的一個小人兒,胖乎乎的,朝著我爹,要我抱,我走一步路,都要跟著我。我要上朝,使勁抱著我大不放,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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