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夕菀換好服後,就帶著幾個婢趕到了待客廳，當看清侯氏現在的樣子時,忍不住在心裡驚了一場,上前與侯氏相互見禮後，才各自坐下。

侯氏的相貌在華夕菀眼中，原本是寶姐姐那一款的，可是這次再見麵，就發現瘦得厲害,眼窩陷了下去，臉頰上的顴骨也了出來,有些泛白,隻有一雙眼睛黑得發亮,讓華夕菀看得心裡發。

“嫂子,你這是怎麼了，瘦了這個樣子？”華夕菀歎了一口氣，“你如今年紀輕輕，怎能不保重好，損了原氣，可不是什麼好事。”

侯氏輕笑道：“不怕王妃笑話，我反而覺得這幾日子格外爽利，像王妃這樣的姿纔是京城中不子所豔羨的。”實際上華夕菀也不是什麼纖細的人，隻是瞧著姿曼妙，讓京城裡不子跟著打扮。

偏偏顯王府十分顯赫，華氏又出大世家，陪嫁品便是一般人比不上的，這頭麵首飾，華服食，京中不子即便有心學著華夕菀打扮，也不過是畫皮難畫骨，徒惹笑話罷了。

侯氏對京城裡一些世家子嗤之以鼻，當初傳言華夕菀乃是無的時候，這些人是何等臉，如今華夕菀貴為王妃，十分顯王重，又有義安侯府做後臺，在這些眷眼中華夕菀便又了談論羨慕的目標，真是一堆牆頭草，風往哪吹便往哪倒。還有一些眷端著一張自以為賢惠的臉，批判著華氏如何奢侈，不能持家有道，敗壞子賢德之名雲雲。

這些人莫不是痛惜無奈的樣子，卻是忘了彆人如何關們什麼事，不過是一群與丈夫相敬如賓的人看不得彆人過得比自己好罷了。

賢德有什麼用？勤儉持家又有什麼用？男人不喜歡你的時候，賢德是古板，勤儉持家乃是不夠大氣，若是喜歡你，穿金戴銀那就是貴氣，氣懶散那便是趣，世間冇那麼多應該不應該，不過是對方喜歡不喜歡罷了。

侯氏以往看不明白，也不敢想這些事，可是如今因小產傷了，不能再有孩子，的丈夫即將納側妃，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句“你是王府裡最尊貴的主人”罷了。

丈夫與彆的人在床上糾纏，以後他的孩子也不是自己的，就像是束之高閣的珍稀件，看似尊貴實則是個冇用的空架子，做這個最尊貴的主人又有什麼用？

幾十年前宴氏一族有位王爺有損，不能讓人有孕，所以到死隻有王妃一個人，京中竟有無數人對這個王妃羨慕不已，甚至有人大讚這位王爺專，為人端正。

如今不能有孕，郡王爺納側妃，很多人同他未來的兒子不能是名正言順的嫡子，彷彿他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那麼算什麼，為了郡王千般算計，最後被郡王對手陷害不能有孕的，又算什麼？

老天對子何其不公？！世道何其可笑，對郡王滿腔誼，反而了最好笑的笑話。

華夕菀見侯氏的緒有些不太對，便推了一下麵前的點心：“嫂嫂嚐嚐這荷葉糕，最近幾日膳房裡的廚子新做的，我嘗著倒還能口。”

侯氏撚起一小塊嚐了一口，笑著道：“府上的廚子手藝真巧，甜而不膩，荷香淡雅，哪裡是隻能口，我看是十分可口纔對。”

“白夏，記得好好賞這個廚子一番，能得嫂子誇獎，乃是他的福氣呢，”華夕菀笑著道，“嫂子難得來寒舍，不如我們一起到院子裡逛逛。”

“也好，”侯氏掌笑道，“我見王府裡景緻優雅，正想著找個理由好逛一逛，如今王妃相邀，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兩人攜手出了待客廳，然後一路往園子裡走，越走侯氏越覺得顯王夫婦纔是生活的人，園子裡是景，步步是畫，各花朵競相開放，拆紫嫣紅，確實十分漂亮，難怪華氏如此自信的邀請逛園子。

最後兩人在湖心亭中坐下，亭子四周全是水，上麵的荷花雖已經開儘，不過湖裡收拾得很乾淨，不見半點衰敗之相，一些水蓮漂在水麵，有種難言的詩畫意在裡麵。

“神仙府也不過如此，”侯氏歎了一聲，“與王妃相比，我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正題來了。

華夕菀撒了些魚食到水中，看著錦鯉們在水中搶食，笑著道：“嫂子這話從何而起。”

“不過是有而發，”侯氏放下茶杯，看著在水中暢遊的錦鯉，麵上出悲苦之意，“如今我不能有孩子，又不能學著你這般恣意生活，你說還有什麼意思？”

華夕菀麵驚訝之，連手裡的魚食掉進水裡都不自知，“嫂子，你這話……”

“前些日子太醫來診脈，說是我以後很難有孕了。”侯氏麵上淒苦之更濃，眼眶微紅道，“你說，我這輩子還有什麼盼頭？”

華夕菀從未見過侯氏這般神，在的印象中，侯氏向來是端莊大氣，更是不會再人前出這種示弱之，今天這番舉，實在有些讓人意外。

而且與侯氏的也隻能算一般，侯氏就算有什麼心事，也不會在麵前出來纔對。

“嫂子怎麼這樣想，也許隻是你現在子弱纔會這樣，等你子好了，孩子也會有的，”雖然不知道侯氏的用意，但是眼見侯氏無法孕這種事，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幸災樂禍，人何苦為難人呢，“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養好，彆的什麼都不要想。”

“我現在是真的什麼都不願想了，”侯氏說完這句話，突然一把抓住華夕菀的手腕，“王妃，我助你登上那尊貴之位，隻要你幫我報仇！”

華夕菀麵一變，幸而在場伺候的都是親近之人，不然侯氏這話傳出去，真是要人命了，這個世界上對於人來說，什麼是尊貴之，除了後位還有什麼？

“嫂子，你最近心不好，彆想，”華夕菀神嚴肅道，“你說的這些話我冇有聽見，也請你不要再說這種話。”

侯氏看著華夕菀嚇得麵無人，心裡也有些奇怪，曾聽郡王爺說過，顯王隻是表麵風淡雲輕的野心家，但是現在看華夕菀的表，似乎想都不敢這種事，不然也不會被嚇得這般厲害。

是郡王猜錯了，還是……顯王對顯王妃實際上並冇有用真心？

想到華夕菀的孃家與外祖家，侯氏頓時心如明鏡，心底對華夕菀有了幾分同之意，原來顯王也不過如此麼？

以華氏的姿，若是嫁到普通世家，本該是被人捧在手心的人，如今嫁給顯王，能不能得到真心不說，隻怕還要被顯王利用到底，見華夕菀嚇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後，也不想讓為難，著額角道：“弟妹你彆介意，我腦子有些糊塗了。”

華夕菀略有些猶豫道：“嫂子，這些話原不該我說，隻是咱們都為人，我實在不忍心瞧著你這樣下去。”歎了一口氣，執起侯氏的手，“你聽我一句勸，彆為其他事費神，好好養，對自己好一點，比什麼都強。”

侯氏知道華夕菀這番話乃是真心，可是現如今走到這一步，已經無法回頭，的丈夫對隻有敬重，冇有，就連想得一個孩子聊作藉也不能了，這輩子還有什麼可想，什麼可盼。

“時辰不早，我也該回去了，”侯氏站起，對華夕菀笑道，“謝謝你，隻是現如今已是這樣，我也冇什麼法子可想了。弟妹，你比我有福氣。”但願不要落得我這個下場，侯氏這句話說不出口，雖然同華夕菀，可是顯王府一脈與他們盛郡王府，本就是兩路人。

侯氏坐著轎子出了顯王府，離開的時候恰巧到晏晉丘的坐的馬車回府，隔著簾子看了一眼，歎息了一聲，把視線收了回來。

晏晉丘回府後聽聞盛郡王妃到府裡來說，有些詫異，今天晏伯益納了兩個側妃，雖然不是什麼上的檯麵的大事，但是這個時候盛郡王妃竟然不在府裡，實在不像是這位堂嫂的格。

全京城上下誰人不知盛郡王妃賢德聰慧，今日竟然做出此等行為，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

華夕菀原本不知道侯氏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當在晏晉丘口中得知盛郡王納側妃一事後，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難怪侯氏會做出這種失態的行為。

侯氏小產後得知不能有孕，本就是致命的打擊，如今晏伯益納側妃，無疑是砍斷了侯氏最後一救命的稻草，一個冇有希的人，隻會走向兩條路，一是瘋狂，二是沉默。

侯氏恨害得無法有孩子的太子一係人，自然不會沉默，那麼選擇的隻有瘋狂報複的一條路。

“盛郡王不是不好嗎，納妾的事又何必急於一時？”華夕菀皺著眉頭道，“這讓堂嫂何以堪？”

晏晉丘似笑非笑道：“他想在太子之前生下兒子，如今堂嫂不能有孕，他自然要急著納妾。”不然，又何必一口氣納了兩個側妃？

華夕菀想起侯氏發紅的眼眶，消瘦的模樣，以及那雙黑得發亮的眼睛，歎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這麼一個為自己男人挖心掏肺的人。

晏伯益的心太大，裝的東西太多，即便侯氏這個人為他付出了一切，在他的眼裡，也不過隻是個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上碼字碼到一半，我覺得腰疼，就去床上躺了一下，然後不知不覺就躺到今天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