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肯現了。”范允死死盯著寧易。
寧易淡淡地看著范允,“范大人的言,我總得來聽一聽。”
范允閉了閉眼,了一口氣,“你不是圣門的人。”
寧易角輕勾,一臉漫不經心,“范家的人都要死絕了,我是誰,還重要嗎?”
“你是楊家人。”范允斬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這兩日,我將楊家上下所有有名有姓和有所關聯的人都在心里琢磨了幾遍,發現自己當初忽略掉了一個人。你是不是姓葉?是當年那個從江南來到京城,投奔楊家的表爺!”
寧易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原來是你!竟然是你!”范允悲愴大笑,“我以為以楊序那樣耿直的脾,不可能教出一個會進宮當太監的楊家子弟,辱沒楊家門楣,所以當初才忽略了你的份。沒想到竟然鑄此生大錯!”
“我本就非楊家子弟,死后不楊氏祖墳,辱沒不了楊家門楣。”寧易冷漠地開口。
“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楊家人報仇,這總沒錯吧?”
“這些就是你的言?”寧易說完,轉走。
“站住!”范允撲過來,雙手抓住柵欄,從隙中盯著寧易的背影,“你想為楊家人報仇,了一個關鍵之人。”
寧易腳步一頓,回看向范允,若有所思,“范大人臨死前還想拖誰墊個背嗎?”
范允沒有理會寧易的嘲諷,自顧自地說:“當初,陛下決定要鏟除楊家之前,曾招楊序進過宮。陛下問他,當初圣門擇定的天下之主是誰。陛下有此一問,其實是想試探他,若他給出的答案是當今陛下,并承諾讓圣門仕宗從此效忠的話,或許楊家的結局會有所不同。”
寧易卻道:“楊太師雖與圣門有些關系,但他并不是圣門之主,當今陛下為何會有這一問?”
范允聞言低笑起來,不再掩飾,“你仇都已經報了,事到如今范某也沒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沒錯,是我讓人向陛下了楊序與圣門現任圣主的師徒關系。你猜,楊序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寧易沒說話,心里卻知道,以楊太師的為人,八不會按照天承帝的意思回答。
范允道:“楊序為人正直,不想把圣門的人牽扯進來,又不肯欺君。聽了陛下的問話,只磕頭請罪,還勸誡陛下不要聽信外頭的傳言,說天下人只會記得那個給他們帶來安定生活的明君,而不會在意圣門選定了誰。可是陛下對他這番回答并不滿意,反而在心里認定了他與圣門支持的是一直是晉王。而楊序一心維護的小徒弟,那位圣門圣主,對此非但沒有任何表態,還就此匿了,躲在暗眼睜睜的看著他恩師一家子赴了黃泉。他當初若是肯站出來,表示歸順之意,楊家也不至于落得那副下場,你說這位圣門之主是不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輩?”
寧易看了范允一眼:“說了這麼多,范大人莫非知道圣門圣主的真正份?”
范允:“猜到了一點。”
“范大人這一回想要用這人跟我換什麼?”
范允沉默了一瞬,“范家嫡枝一系已盡數折于你手,這是我范允的報應,范某已然認命。還請你們高抬貴手放過范氏旁支,他們與楊家的事并無牽連。”
“不過是一群螻蟻,放過便放過罷。”寧易無所謂地應道。
范允這才開口道:“我猜測,圣門圣主出自……慕家。”
這個答案讓寧易有些驚訝,不由得挑了挑眉。
范允強撐著說到這里,上的神氣已經流失得差不多了,靠在牢門上,半閉著眼睛道:“我與慕家斗了大半輩子,對慕家的了解不比對自家的了解淺。別看慕家如今瞧著像是日薄西山不比當年了,那不過是穆如松那個老狐貍韜養晦的手段罷了,他這招騙得了陛下和天下人,騙不了我。只要這個老東西不死,慕家就不會那麼容易敗落。放眼全京城,有本事將圣門圣主的份藏得如此不風的,也唯有一個慕家了。”
“你懷疑慕家, 還有別的依據嗎?”寧易問。
范允搖了搖頭,“這是老夫的猜測,信與不信全在你。”
范允說完這句,似乎就再沒有多余的力與寧易周旋,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
寧易最后看了范允一眼,離開了刑獄司,去見了賀林晚。
“范允說圣門圣主是慕家人?”賀林晚沉著問。
寧易:“嗯,你覺得能信幾分?”
賀林晚想了想,“如果圣主真是慕家人,倒是有一人符合。”
“你是說慕家的慕知真?”寧易在來的路上也將慕家上上下下的人都過了一遍腦子,所以立即就知道賀林晚說的是誰。
賀林晚點了點頭,“慕知真年時也曾因才學而名京城,卻在盛名之時離京,外出游學了幾年,回來之后便再也沒有才名傳出,這一點確實可疑。”
“所以他離京的那幾年,其實是暗中藏在楊老太師邊?”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從范允口中說出來的話,并不能全信。他如今恨你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那麼好心提點你這些?說是以范家旁支的安危作為換條件……”說到這里賀林晚嘲諷地一笑,“連自己的妻兒子孫都護不住,哪里還有心力去護別人?他范允可不是這麼高風亮節之輩。他告訴你圣門圣主的份,真假尚且不知,但八是另有目的的。”
“那慕家還查嗎?”寧易無所謂地道。
“當然要查!”賀林晚道,“我們要快點把圣門圣主找出來,既然有了線索,焉有不查之理?”
“知道了。”寧易點了點頭。
賀林晚卻道:“這件事你先別管了,我讓李毓的人去查。晉王府當初與慕家關系匪淺,讓他的人去查,事半功倍。”
寧易聞言下意識地皺眉,“何必麻煩外人?”
狐夭正從外面進來,想要向賀林晚稟事,恰好聽到了一句,當即不樂意了,“我們主子是賀姑娘的未婚夫,若要論什麼外人人的,怎麼也不到我家主子來當這個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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