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晴之雨,難分難解……夢馬之路,無起無伏……”
冬日的窗邊,停滿雪的梅枝探進來。
居心披散著長髮,並沒怎麼在意自己的形象,服也比較鬆散。出一手指,了梅枝,雪堆簌簌地往下掉。
“我了梅枝,梅枝也在我。萬之間的聯繫,不過如此了。”
居心沒什麼神,犯懶地趴在窗臺上。倒不覺得冷,反而這點冷風能讓更加清醒。
“你在做什麼?”忽然有人問。
“懶。”即答
“懶可不是值得這麼大聲說出來的事哦。”
居心忽然一驚,心裡涌出一熱流。猛地回過頭,發現秦三月和另外一個姑娘就站在自己後,笑看著自己。
“我在做夢嗎?”
“夢在做你。”
“啊,這是什麼話?”
“愣著做什麼呢?”秦三月張開雙手,笑著說:“快抱過來。”
居心開心得鼻子都酸了,將秦三月抱住,“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觀啊?”
“誰讓你不辭而別。”
“我不是給你留信了嗎。”
“那算什麼啊,反而弄得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居心鬆開秦三月,看向一旁的白穗,“這位是?”
“我白穗。”白穗笑道,“很高興見到你。”
“我聽過,嗯……你是應朝的夕公主,之前在武道碑取得了第四名。”居心說。
“嗯嗯。我以爲你不知道我呢。”
居心施施一笑,“我記還不錯。以前就聽過夕公主是了不得的天才,現在一看,還是個相當漂亮的大呢。”
“你過獎了,你可是第二名呢,而且,也很漂亮。”
居心看了看兩人,“話說,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我怎麼想都覺得你們不太相干啊。”
“相逢相識這種事,本是沒有什麼既定條件的。”秦三月說,“就像我以前跟你相遇,不也是一樣嗎?”
“你說得對。”居心束好自己的頭髮,然後說:“我們坐著說。”
居心的書房乾淨簡單,件並不多。
秦三月坐在長凳上,爐火映照在臉上,平靜而祥和。
“今天,怎麼突然來學宮了?”居心問。
“來看看你。”
“專門爲我而來?”
“嗯。”
“是嗎,那我很高興啊,還擔心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秦三月又說:“我還是來與你道別的。”
居心手頓了頓,然後用火鉗翻著爐子裡的炭火,“特地來道別,是不小的事吧。”
“真正的道別。”
“在學宮讀書這些年,我也在思考著你的份。沒有紫府丹田卻對自然氣息十分敏,我尚不能真正解讀你的份,但總是明白,你的路遠而長。後來,我問過長山先生,他告訴了我一些你的事,所以,我是想好了會有這麼一天的。”
“來之前,我想過,會不會讓你覺得難以接。現在看來,是我想太多。”
居心聳聳肩,“說實話,我並不想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何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離去呢?只不過,我清楚我該做什麼,你又會做什麼而已。”
“人並非絕對理的存在。”
“要走向絕對理,本就是極大的考驗吧。”
秦三月點頭。
“三月,我還想知道,你到底如何看待,你與葉先生之間的關係。”居心說。
“在君安府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我的確是有心上之人的。”
“我那時就猜到了是葉先生。”
“嗯。他是我以前的老師,我亦傾心於他。但,我們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那並非老師與學生之間的倫理道德,而是存在的方式與意義上。我無法樂觀地期待我與他的未來,也如他所說,我對他的喜歡不應該高於我們本。我走在自己的路上,遙遠的前方,或許會與他的路再次織,或許,永遠不會了。”
居心淡淡地笑了笑,“我以爲你會說些什麼忘不忘、釋然不釋然的話,現在看來,你的確是走著自己的路,選擇了你自己的人生。”
“時至今日,我也很謝葉對我的教導。時至今日,我也依舊熱著他。我們的關係,無法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既定的存在方式,無法越。或許,在許久以後,我會重新爲秦三月,但他可能不再會爲葉。”
居心深深吸了口氣,“三月,不論如何,我都支持你。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但也會認真貢獻自己的與熱。”
白穗跟著說:“我也是,秦姐姐,我永遠支持你!”
秦三月眼皮微微下垂,緩緩起。
居心二人看著右眼眼眶上那一道傷痕一點點褪去。變得完無可挑剔。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爲什麼我自己不太願意拭去這道傷疤。後來我清楚了,這是作爲秦三月,一個特殊的標誌,是與世界萬的接洽。”
秦三月一步步向著書房門口走去。
“穗妹,記得幫我把那本書發表了。”
“嗯。”
“居心姐姐,不必想念我,因爲我,自此以後,便無不在。”
秦三月一步踏出書房的門。
走進一片幕中,永遠地消失在這片大地上。
中州最中心的東宮宮殿羣,原本擔當著臨時規則源這一職位。此刻,它自發地收回自己所有凝結於天下的氣息,因爲真正的規則源已經歸位。
所有人都在此刻都有一種十分特殊的覺,就是好像一瞬間,心裡圓滿了什麼。細細一想,倒沒想起自己的什麼事做了,什麼願完了。轉個念頭,那種覺又消失不見。只是,往天上看去,覺得好像,今天的天更藍了。
大聖人們對此的覺最爲明顯,尤其是那些在大道盡頭打轉上萬年的人,察覺到大道變長了,盡頭移想了更遠,自己能領悟的,能去研究發現的變得更多更多了。於是,他們知道,世界大運改變了,某些曾經牢牢的枷鎖,現在解開了。尤其是劍道、煉道與武道等長久未出現過大聖人的大道,此刻,那些掙扎於聖人與大聖人界限的人,到了那間大門。
發生了什麼?不知道。
但總會發生點什麼吧。
學宮的一座小山上,柯壽獨自坐在小書屋中,從武道碑回來後,李命便不讓他再離開學宮,甚至不讓他離開這間小書屋。
他靜靜無聲地看著書,完全不在意外面的事。
某一刻,一道影覆蓋了他。
隨後,他明白,自己的使命已然完,作爲使徒降臨的橋樑,當使徒的影出現在這座世界,那麼他的使命就完了。
就像那棵菩提樹一樣,只不過,那棵菩提樹被人收走了。
第十二使徒的影覆蓋著柯壽,同時也覆蓋在天邊。
那片影是最純潔的黑,如同世界缺了一角,又好像世界的那一角本來就是這樣。
“厄隉……”
“衰老是不可饒恕的原罪……應當被懲罰……”
“弱小是不可饒恕的原罪……應當被懲罰……”
“……”
……
不到音與音調的聲音在天邊響起。
李命遠著天邊,呢喃道:
“天道迴歸了,使徒也降臨了。”
他不到第十二使徒的力量,甚至不到祂的存在。他只能憑藉一雙眼,看著祂覆蓋在天邊的影。
這種連力量與存在都無法去知的差距,讓他絕。
記載在史書上的每一次保家衛國,都描述了敵人如何如何殘暴,如何如何強大,戰勝他們是如何如何困難,英勇的戰士們歷經多艱辛困苦之事,才守護住家園。然後,現在,面對著使徒,李命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敵人。
這好比讓一隻螞蟻,去理解人的存在,它們連去想“人爲什麼不跟它們一樣搬運食,構築蟻”的資格都沒有。螞蟻不是無法理解人,而是本不會去理解人。
使徒與人的差距,甚至超越了人與螞蟻。
因爲,從生命級上,人與螞蟻共在同一個世界,刻意創造條件的話,螞蟻也可以變人。
使徒的調超越了生命一個級別,甚至多個級別。
第十二使徒毫無徵兆地降臨這個世界。祂沒有帶來恐慌,甚至大部分人只是覺得天邊只是缺了一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還不如一場暴雨,一場風雪帶來的傷害更加直觀。
天邊出現一個缺口,在一開始還能吸引吸引人的目,但瞧著始終沒有一點點變化後,漸漸地人們也就失去了興趣。對大部分人而言,這好比吃飯的碗出現了一個十分小的缺口,不太觀,但不影響使用,甚至一些人還會覺得有缺口的碗很有藝。
直到太下山,今晚沒有月亮升起。他們安自己,因爲今天天上烏雲很多,遮住了月亮。
直到第二天,太也沒再升起。
等待在黑夜之中,溫度一點一點,不停地下降。屋子外甚至沒有一點冷風吹,卻冷得不樣,即便是從不下雪,永不寒冷的南海中央羣島,也下起了雪,冷得讓人膽寒。
普通的人們時不時起離開火爐,鎖子,打開窗門向東方看去,看太升起來沒有。
但是,太就像被人走了一樣,沒有一點要升起的樣子。
怎麼回事啊,太呢?太爲什麼沒有升起來啊?
恐慌開始醞釀。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絕大多數人並沒有做好應對的準備。
而早已經經歷過一次甚至兩次使徒降臨的大道難民們,幾乎是在天邊缺了一角,本能地回憶起曾經的黑暗歲月。他們相繼收斂自己的氣息,最大程度將自的消耗降到最低,他們很清楚,這只是開始。
東宮曾是第三天的絕對領導勢力,第四天使徒再次降臨後,他們顯然有一套十分高效的應對方案。
首先,他們迅速將使徒降臨這一消息通過特殊的手段傳遞到每一個備自我思考能力的生命意識中,告誡他們“立馬開始收集資源,儘量降低消耗,將生存空間……”
隨後,再通知各大勢力與國家,停止一切戰爭,舉國之力應對這一次“黑天”,收控制範圍,維護社會秩序。
而在修仙界,便從現在開始用一切能收集靈氣的辦法,收集靈氣,因爲靈氣等氣息將在不久之後,徹底逃逸。
最後,一靈氣大從東宮宮殿羣升起,匯聚一暗淡的太,給大地帶來十分有限的微弱芒與熱量,控制溫度的降低。
在這之前,東宮便進行過大推演,確定了這個程度與熱,能夠維持人類文明不崩塌,又最大程度節約有限的靈氣。
“諸位!”
東宮發言人唐觀的聲音響起在大聖人以及聖人們的腦海之中。
“現在,我們所面對的是第十二使徒——決斷之使徒。在過去的第三天裡,第十二使徒通過破壞世界的外部條件,即環繞的日月、防止氣息逸散的規則泡、維持平衡的虛空環等條件對世界造破壞,其首要攻擊的是世界中心,也就是我們這座天下的生存條件,其次纔是瓦解整個世界的壁壘,以供其他使徒降臨。
“諸位,請記住,使徒的存在高於生命,以我們的力量無法對其造傷害。正面對抗他們的是這個世界的升格者,目前,東宮大帝的升格進程已經步尾聲,大帝有厚的對使徒經驗,在第三天,驅逐了大部分使徒。所以,請一定清醒,不要再給世界添麻煩。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維持這座天下不崩毀,相信你們能夠理解。在之後,東宮將竭盡全能。
“請一起,守護我們的家園。”
唐觀向所有的大聖人以及聖人們表了態。
所有人都清楚,這不再是世難那樣的劫難,無法再提前去考慮劫難過後的格局劃分問題。因爲,沒有人知道,第四天能不能像之前三天那樣,逃離使徒的控制。
無法用“強大”來形容的使徒,了衆人心中無法抹去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