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平靜的道：“此事要穩妥……”

“讓太子也去吧。”賈平安建議道。

帝后同時眸子一。

……

河北道只是一個行政區域劃分，並不是一個管理區域。至於地理位置，大概就在後世河北那塊地方，略微有些出。

河北之名就來自於此。

河北道看似荒涼，不及關中繁茂，但當那一個個耳能詳的名字出現時，任誰都得一驚。

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盧氏，趙郡李氏……

這裡恍如士族的大本營。

貝州的前是清河郡，隋末世，李魏改名爲貝州，宇文許改名爲清河郡，等到了竇建德時期時，又改名爲貝州，這個地名直至如今。

……

王氏是貝州豪族，大唐豪族千千萬，一個王氏自然不足一提。

但王氏卻有一個令人羨慕嫉妒恨的姻親，清河崔氏。

正因爲有了清河崔氏這個姻親，王氏這些年的小日子堪稱是坐上了熱氣球，越來越高。

王氏如今的家主做王冀，面白，鬍鬚細細的，但卻讓他多了幾分儒雅。

坐在他對面的是王舍。

“大兄，那賤人被打了一頓，沒敢再嚎哭了。”

王舍輕蔑的道：“馮五那個賤狗奴，竟然也想去移民。可也不想想，大唐的戶籍上就沒他……”

王冀捋捋細細的鬍鬚，“馮五隻是其一，要的是誰給了這等好條件，減免五年賦稅就足以讓人心，可學堂竟然還比關中集，這是想讓那些百姓上位牽制我等。”

“癡心妄想！”王舍冷笑道：“還有那個什麼……各地府要優先錄用移民子弟，那些賤狗奴一聽就瘋了，竟然也妄想爲吏……”

“田和戶是我等家族的基，有了這些，我等家族無需繳納賦稅就能富貴萬年。”王冀淡淡的道：“有人說士族豪族乃是國中之國，說的便是我等家族手中的田與戶。王朝靠著賦稅支撐方能強大，可賦稅卻收不到我等的頭上，這便是人上人。”

士族爲何能俯瞰一干凡人，學問……別扯幾把蛋了，真以爲帝王是忌憚他們的學問？非也，學問不是用來忌憚的，忌憚的是他們聯手後的龐大勢力。

王舍愜意的道：“那馮五還敢鼓譟，被一頓毒打，頃刻間就去了命。不過他的娘子趙氏先前嚎哭不休，引得那些戶不安……那些賤狗奴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意。”

“讓七郎去看看。”王冀說道：“許多事要殺儆猴……”

王舍辯解道：“老夫當時也想弄死馮五一家子，可那些戶都站在外面看著，眼神直勾勾的，就和厲鬼般的，我就沒下手。”

王冀放下茶杯，“告訴七郎，讓他去警告趙氏，若是趙氏膽怯了就罷，若是那個賤婢還敢哭鬧不休，嗯……”

王舍眼中閃過厲，“豬狗般的賤狗奴罷了，戶籍都沒有，殺了便殺了。”

何謂田？

不在賦稅冊子裡的田地。

何謂戶？

不在戶籍中的人口。

不在戶籍中，就意味著你死了也是白死。

……

七郎做王亮，管著王氏戶。

戶不在大唐戶籍，實則就是地主的奴隸，而地主擁有了戶，就和土皇帝一般。

王亮得了吩咐，就帶著幾個豪奴出發了。

王氏的田地一眼看不到邊，戶們就在村裡。

趙氏坐在家門口，後是兩個怯生生的孩子。

趙氏神呆滯，眼睛腫脹，看著頗爲駭人。

“阿孃，！”

孩子在哭。

趙氏進去，“阿孃做飯。”

家中糧食不多，趙氏弄了餅，又把家中最後兩個蛋打了，弄了個湯。

“阿孃你吃。”

兩個孩子看著食眼睛發綠，卻不忘母親。

“阿孃剛吃過了。”

趙氏微笑。

“趙氏！”

外面有人喊。

“快吃。”

趙氏低聲道：“阿孃去吵架，你們吃你們的，別管。”

兩個孩子點頭，卻抖了一下。

趙氏出去，就見王亮和幾個大漢站在外面，周圍有些村民。

“趙氏，今日耶耶來告訴你，在這裡，王氏就是天，懂不懂？”

王亮目睥睨，就像是看著螻蟻般的看著這些人，“王氏讓誰死誰就得死，耶耶若是樂意，隨後就能拍死你一家子，讓你淪爲千人騎萬人的！”

趙氏在瑟瑟發抖。

不只是，周圍的人都在抖。

王亮不笑道：“看看這些賤狗奴，哈哈哈哈！耶耶是能主宰他們死活的神靈，而他們只是牲畜罷了，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

趙氏猛地撲了過來，手中不知何時竟然握著一把小刀。

噗！

狂笑聲戛然而止。

趙氏瘋狂的道：“你不讓我活，那就一起去死吧！”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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