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敷衍他︰“九叔代了要事,我還趕著去辦事呢,下回聽你講。”
白明禹忽然想起什麼,兩三步追過去,進車裡︰“你去找尚玉樓?巧了,我找他也有點事,搭個車,順路。”
白虹起︰“你找他做什麼?”
“你管我,反正有事。”白二繃著臉,看一眼耳尖泛紅立刻扭過頭去,催司機開車。尚玉樓長得俊俏,在省府就『迷』倒了不孩兒,還有姑娘捧著大串珍珠和金戒子往臺上扔博他歡心的呢!
白明禹心想,白家賺錢不易,他得去看著些,省得這位小姑姑不懂事,胡『』給外頭的男人花錢。
對,就是這樣。
白明禹心裡念叨一遍,神『』大定,已認準這個道理。
洋房。
九爺拿了文件回樓上。
這裡已按照九爺平日習慣布置出一間書房,文房四寶放在桌上,一側的書架上放了些書,準備的倉促,雖沒有東院多但也夠打發時間所用。
此刻書房敞亮,裡面沒人,九爺把文件放下之後又轉去臥室。
臥室裡窗開了半扇,但依舊盈滿梔子花香的濃鬱。
一旁小茶幾上,放著一盤還未的食。
九爺看了一眼,聽見浴室有一點聲響,順著找過去,果然瞧見了謝。
小謝管事正赤著腳彎腰在那拭浴缸,腰細長,半彎腰的姿勢專注認真。
九爺走過去拍打了一下,謝嚇了一跳,捂著屁轉,發現是九爺怔了下道︰“爺,你忙完了?”
九爺道︰“嗯,白二他們來了一趟,也沒什麼大事。你怎麼不去吃飯,這浴缸有什麼好的?”
謝臉上發燙,支支吾吾。
九爺就喜歡他這樣,逗了幾句,哄道︰“以後日子還長,難不你天天起來這些?”
謝臉『』紅,一時眼楮裡都帶了幾分潤,長而濃的睫『』微。
九爺輕笑出聲,低頭親了他邊︰“傻小子。”
謝跟他親了一下,追著又親了一陣,額頭跟他抵著,眼裡帶了孺慕。
九爺心中輕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覺得梔子花那踫鼻子的香氣好聞。
就像是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陷得這般深。
尚玉樓那邊被安置了新住,白家又請了醫生來給戲班眾人瞧了,送了好些名貴『藥』材,尚玉樓推讓再三,只能收了。
只是住了不到兩日,又被黑打扮的人尋上門來。
那黑打手隻來了兩個,是來傳話的,大約是幫會裡已打聽清楚新來的九爺是何許人,並不敢再去踫白家小輩分毫,但為了自己臉面,撐著來戲班這裡找回場子。那打手喊了尚玉樓出來,對他道︰“我們大當家的說了,前日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白九爺和尚老板,他也不是沖著您二位來的,原是下頭的人不規矩,惹了一場誤會。但咱們這邊傷了人,總也要有個代,大當家的說,談銀錢傷和氣,隻把那日打人的武生出來,他訓幾句話,這事兒就算揭過,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尚玉樓神『』古怪,問道︰“你們大當家的,要哪個武生?”
黑打手道︰“自然是那日打人最兇的,作一副仙君打扮那個!”
尚玉樓搖頭︰“給不了。”
黑打手︰“……”
黑打手︰“尚老板,咱們可是給足了面子,不過去訓幾句話,大當家脾氣不好,你再倔強下去,我可不敢保證‘仙君’能不能囫圇個送回來了!”
尚玉樓一臉同著他,嘆了一聲道︰“這話你不如同白九爺再說一遍,那是九爺的人,不是我戲班的。”
青龍會的人愣在當場。
九爺當天就聽到這話,怒極反笑︰“也替我帶句話給那位大當家,我的人,自有我定下的規矩,不勞煩旁人手。”
當日傍晚,洋樓外很快又開來五輛黑『』轎車,白虹起手裡有一家汽車行,這些拿出去價值千金的轎車,全都是拿來給九爺邊人使用,知道九爺在黑河遇險的事,因此對九爺安危十分上心,送車送護衛,要什麼給什麼。
另一邊,青龍會的大當家正在煙館裡吞雲吐霧。
這兩年幫會發展極快,會人數眾多,但絕大部分都是做最下層勞苦工作之人,像是碼頭上的苦力和拉黃包車的腳夫,這些人會原因也簡單,多有個依仗,不會被孤立欺負的太慘,每月上許銅錢買個平安。青龍會的上層人數不多,按資排輩,分了七個當家的,這幫人在南坊也作威作福慣了,聽到白家九爺這尊大佛親自來的消息也隻當做茶余閑談,完全沒想過自己能和白家有什麼集。
不是南坊的那位『』臭未乾的小丫頭白虹起,那可是省府白家的家主。
外頭人跌跌撞撞跑進煙館來報的時候,大當家的吐了長長一口煙霧,緩了半日才模糊聽清些字眼,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什麼白家?”
下頭那人聲音都打了︰“是,是省府白家,白家九爺……帶了好些兵,讓您下樓敘話。”
大當家手裡煙槍沒拿穩,“ 啷”一聲掉在桌上,一旁給他點煙的姘頭嚇了一跳,大當家也全然顧不上了,追問道︰“那位白九爺,找我?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白家九爺找您,怕是來者不善啊大當家,不如我去找二當家,讓他們多帶些人手來——”
那人話還未說完,就被大當家的一煙桿砸過去,一邊從榻上起一邊痛罵道︰“找什麼人,你跟那位踫,怕不是嫌自己命長!”他轉了兩圈,又問,“白九爺為何找我們麻煩,可是哪裡招待不周?”
“這,這……”
“這什麼,快說!”
“前幾日七當家的和他們起了沖突,在戲樓打了一場,二當家的也不敢找白家討公道,隻借了您的名號,問他們要當日打人的武生,聽說……那武生被白家九爺相中養起來了,二當家知道的晚,這會兒怕是來尋仇。”
“糊塗!糊塗啊,老二和老七這兩年被那幫洋『』子攛掇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如今更是離譜,怕是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大當家趿拉著鞋走了兩步,氣急敗壞道,“北地白家,那是咱們能招惹的嗎!你從後門悄悄出去,趕快些,去把老二和老七給我找來!”
“可七當家的被戲班那個武生打重傷,如今還臥床不起啊。”
大當家的瞪他一眼,罵道︰“我管他是死是活,就算是躺在床上咳,也給我連人帶床抬來!”
那人連忙應了一聲,匆匆去了。
那日被謝打重傷的人名李德發,他挨了謝幾,回去時候又趕上落雪,抬回去凍了半夜一時傷了肺腑,這會兒還真是下不了床,咳著被抬了過來。
大當家的下樓之後,只看到一幫兵,面容肅殺,押赴一般帶他去了不遠一家茶樓。
九爺包場,已坐在那裡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