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山鎮,在瑞城外西南方三百里,是都護府設立在荒原上的一個駐屯所,整個鎮大約有三千人口,其中三分之一是戍民兵,其餘則是常住在這裡負責屯墾的鎮民。
張一行人都是一人雙馬,在傍晚之前來到了這裡,他們最需要在此間停留兩天,清查這是否有異神教徒,並順帶清剿可能存在的靈異怪。
鎮上的人非常熱,見了他們策馬進來,都是上來招呼幫忙,還有不小孩歡呼雀躍的跑出來,爬到圍欄和高好好奇的看著他們。
衆人在屯墾事務安排下將行李放到了玄府在此修築的宅院,隨後就不斷有人前來拜訪,其中大多數是這曉山鎮這裡的屯吏和當地鎮務。
被拜訪最多的自然就是張他們四個,因爲玄府弟子出門在外,都是以道人的份行走,所以這些人在過來時都會順帶求神問卜。
都護府民間是不信仰的,但只能供奉天夏人的祖先,異神之流絕對屬於被逐之列。
張也並沒有認爲他們此舉就是愚昧,因爲這裡遠離都護府的文明中心,可以說是蠻荒地帶了,附近時常有異怪和蠻人遊,對鎮民的生命造威脅,所以向祖先和超凡力量祈求自平安,既是讓自己安心,也是給家人的一個安。
鎮上的督學陳正是從泰學宮走出來的,其人在這裡擔任事務已經有六年之久了。其人在得知張也是從泰學宮走出來的,且還是一位輔教時,也是欣喜異常。
他知道從學宮裡出來的人,很多都不喜歡應酬,所以趁著天還未曾完全黑下來,乾脆就自己做嚮導,帶著張出來悉周圍的環境。
兩人驅馬出了曉山鎮,並往北面的一片稀疏林地中來。不遠可以看到有大片的綠農田,只是隨著逐漸接近,張注意到這裡的草叢中藏著一些斷垣殘壁,便問道:“陳兄,這裡也有古代蹟麼?”
陳正道:“有,規模還不小,學宮之前派人來過來考察過周圍的地理環境,推測這裡在遠古時代應該存在著一大片湖泊,而那些蹟就是建於湖泊旁邊的古代城市。”
曉山鎮設立在這裡,當然不是沒有原因,儘管那座面積頗大的古代湖泊已經沒有了,可在地底之下,依舊存在著一條水量頗大的暗河。
張聽他這麼說,心中一,之前因爲異怪骨片的上存有源能,所以他在宣文堂中查找文檔時,特別注意那些曾有古代異怪棲居繁衍的地方。
而這些所在,大多是存在於湖泊和山壑之中,既然自己到了這裡,那自然也有必要去探看一下。
他與陳正在轉了一圈後,找到了這個蹟原本一口,兩人就從馬上下來,徒步走了進中。
夕的餘暉落在這些荒敗的雜草和石上,在這個世界上,在無數歲月之中,數個紀曆的文明或許只是燦爛的一瞬間,而這樣的破敗場景反是佔據了更爲長遠的時間。
兩人大概走了百多步後,張注意到旁邊有一塊半倒塌的石碑,他上去就近觀察了一下,用戴著手套的手開那些污濁,再試著辨認了一下。
看了一會兒下來,他道:“果然是奧梅佐時期的建築。”
“奧梅佐時期?”陳正想了想,道:“是古代專學上的定義麼?”
張點了點頭,他用腳踏了踏下方,道:“我們腳下大陸這片遠離天夏本土,據說在之前數個紀曆中也從無人探訪過,直到我們天夏人來到這裡。”
“可實際上,我們並不是第一個踏上這片土地的‘外來人’,據前賢考證,在這片陸地之外,曾經還有一個較大的島陸,在那上面曾誕生了一個文明,其創造者自稱‘伊地人’,其最輝煌的時代就是奧梅佐時期,伊地人先所有人一步,來到了這片陸地上,並在此建造了大量的城市。”
“只是伊地人的擴張,卻侵害了大陸深土著的利益,從安山土著保留的結繩記事來看,雙方的神明展開了長達三百多年的神戰。”
陳正聽得神,道:“後來呢?”
張道:“過程難以知道,這場戰爭最後是伊地人輸了,他們所居的整個島陸也是沉了海底,而現在騰海上的那些島嶼就是曾那片經大陸未曾沉沒的殘損部分。不過本地的土著也沒好過,傳說曾一度統治半個大陸的國度在不久之後也是分崩離析了,而他們的後代,就是我們都護府所要面對的各個土著部落。”
陳正想了想,堅定道:“我們天夏人並不是伊地人,我們是不會輸的。”
張微微點頭,他問道:“陳兄在鎮上這麼多久,可曾見過異神麼?”
陳正道:“異神沒見到,異神教徒倒是見過不,每次都被鎮裡的駐兵驅趕走了。”他看了看張,見他沒什麼反應,“我還以爲張兄你會問爲什麼不把他們抓起來或者乾脆殺了。”
張道:“我想鎮裡一定是據最切實的況,才作出這等決定的。”
陳正嘆道:“是啊,鎮裡大多數人只是想好好生活,戍的民兵只是想平安渡過幾年後調回去,要是真的惹來異神,鎮裡肯定是擋不住的。”
這片蹟頗大,因爲此刻天漸漸黯下,兩人並沒有走得太深,就從裡退了出來。
當夜曉山鎮的鎮長在自己家中辦了一場飲宴,除了蔡蕹、張他們這些客人,鎮中大部分的事務和民兵頭目也都來了,不鎮民也是一樣來湊熱鬧,不過他們只是在外點起了一堆堆篝火,圍著火堆彈奏樂,飲酒歡歌。
這一晚,鎮上所有人都是盡興而歸。
第二天一早,張出門之後,就被陳正請到鎮上唯一一座學府中。
這座曉山學府是整個鎮修築的最好,也是最用心的一建築,攢尖重檐殿頂有著典型的天夏風格,外間是圍四方的校舍廊屋,大約可容納四五百人在這裡一起讀書。
因爲張是輔教,陳正還竭力邀他在這裡上一堂課。他也沒有推辭,講述了一些若是偶然撞上土蠻,如何避免與之衝突的辦法,還有就是各種蟲豸和野菜的吃法。
沒想到,後面所的容因爲新奇有趣,格外這裡的學生歡迎。課後還有不人過來打聽,問張能否留下一些關於這方面知識的述錄。
張欣然同意,並言自己回到瑞後,會專門寫一些這方面的文章,並且寄過來。
因爲這件事,陳正對張大爲激,連連拜謝不止。
過後陳正又請張到學府樓上飲茶,他過窗戶,看著那些活潑好的孩在空地上玩耍嬉戲,慨道:“我來曉山之前,只是想著早點離開這裡,可是來久了,心裡對這裡反而有了,覺把某些東西寄託在了這裡,上次要走的時候,那些孩子一挽留,我也就留下了,現在六年過去了,又是一遷……唉,我看著那一雙雙純澈目,我當真不忍心走。”
張道:“陳兄家裡人呢?”
陳正嘆道:“我是孤兒,天夏學宮開了學纔有書讀,學宮出來後,我就想著,也要讓更多像我這樣出的孩子有書讀,那時我在朋友撮合下,娶了一個好人家的子,可是我在這裡一待就是數載,不好再耽誤了,就寄了合離書給,去年來信,說是把書信燒了,我安心在這裡教學,家裡孩子有養,我不用心。”
他搖了搖頭,兩眼微微泛紅,“是一好妻子,我不是一個好丈夫。”
張道:“我方纔見學堂裡的小孩,天夏人有,混亦有,但很多還是蠻人小孩,可現在他們都在寫同一個文字,說同一種語言,此是禮儀教化之功德,陳君於小家有虧,但於東廷,於天夏,卻是功莫大焉。此當我一禮。”
說著,他站起來,雙手一合,對著陳正一揖。
陳正慌忙站起,有些手足無措的還禮道:“此怎敢當,此怎敢當……”
張一禮之後,道:“但也要說一句,這裡並不是沒有了陳君,就無人來此授學了,你也該給他人一個機會,何況踐行天夏禮樂,也未必非要囿於一隅,以都護府之大,陳君大可去往瑞,去往他施展才華。”
頓了一下,他又言:“陳君就算捨不得這裡,這裡距離瑞也就半天路程,也是可以暇回來看看的。”
陳正怔了怔,良久之後,他似乎放下了什麼,正容對著張一揖,道:“多謝張兄開導,正恩於心。”他嘆了一聲,“這麼多年了,我想我也該回去彌補下過去的虧欠了。”
張來此主要是爲清查異怪和異神教徒,所以也不能在學府滯留太久,與陳正別過後,他就帶著兩個助役出鎮,去往北面探查。
按照昨夜與蔡蕹和聞氏兄弟商量好的辦法,他們四個人各自負責一個方向,到了晚上再面流。
他很快又來到了那片蹟附近。
著這裡,他總有種覺,如果曉山鎮周圍有問題,那麼一定與這裡有關聯。
這麼想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爲這些古老建築的存,給荒原中的野還有蠻人提供了天然的庇護,而且水源也在這附近,無論異怪還是異神教徒,都有可能來這裡。
而昨日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發現,可這一次,他才方靠近,心中就陡然浮現出了一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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