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匪軍及塔普聯軍進攻德西克首都宙斯星系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索伯爾率領的西約聯軍艦隊剛剛進納加聯邦南部的紅龍星系。

紅龍星系的名字，來源於此刻年輕的校參謀穆爾只需要擡起頭就能越過堆滿了各種各樣文件的辦公桌所看見的那片無邊無際的火紅星雲。

暴戾、龐大、刺眼、而又迷人。這是每一個第一次經過跳躍點進紅龍星系的人們在看見近乎在頭頂的火紅星雲時，都不會從心底裡贊同的描述。

數千年來，人們駕駛著各種各樣的飛船從這裡經過，一次次地慨自的渺小。即便此刻經過這裡的是一艘艘西約鉅艦組的龐大的集羣，在這片星雲下，也如同遠古巨龍腳下的螞蟻一般弱小而卑微。

艦隊，已經在這片火紅星雲下，停泊了超過十個小時了。就像是在長途列車中的旅人，穆爾很難知道延綿了超過二十個航段的龐大艦隊在行進過程中出現了什麼波折，是什麼原因導致艦隊停了下來。

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去關注。

現在的他，正在旁的同僚們惱人的七八舌議論紛紛中，跟阿利桑德羅給他的工作拼命。

穆爾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阿利桑德羅，或者乾脆就不自知地得罪了索伯爾。阿利桑德羅到他手上的工作，數量之多，難度之高，簡直讓他發瘋。

分析，演算，推敲，修正……整整三天時間，他都和他辦公桌上的電腦一樣，瘋狂地運轉著。一開始還算從容，而到現在，頭髮的如同窩一般的他已經是在用本能完剩下的工作了。

作戰計劃推演，報整理判定，後勤資統計，運力調整，戰略部署……這些東西，原本應該屬於數十個不同部門，即便是在索伯爾的參謀部大本營裡，這些東西也絕對不可能被放在一起。

可是，現在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文件，就堆在穆爾的辦工桌上。

他必須一個人完！

對於阿利桑德羅在代工作之後板著臉對整個第三作戰參謀組代的命令，沒有一個人敢於違抗。

事實上，當這個長著一張圓臉和兩條如同倒八字一般的小眼睛的校參謀，從默默無聞到被索伯爾欽點而一飛沖天，沒有幾個不嫉妒的。即便是在他到來時顯得分外熱的幾位參謀，目中也未嘗沒有一點不自然。

既然阿利桑德羅下了命令，自然沒有人違抗，不是不敢，更多的是不想。整個第三參謀組，都憋著看笑話的心思。

“匪軍這幫傢伙究竟是怎麼冒出來的？”一名胖胖的參謀一走進辦公室，就摘下帽子放在辦公桌上，長了腦袋往人羣裡探：“他他媽邪門了。一羣土包子，就弄得班寧上將灰頭土臉。”

“土包子？”另一名中校參謀斜眼睨了胖參謀一眼：“放半年前，可以說他們是土包子，不過現在還說這樣的話，被上面聽到了就等著個輕敵妄語的考評吧！”

胖參謀腦袋一，訕訕地道：“我倒沒有輕敵的意思。不過就是覺得，一撥騙子小土匪流氓，怎麼就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打了各國評定榜上都排特級的軍隊，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可別小看瑪爾斯那些傢伙，”四十來歲的副組長，一名慈眉善目的上校道：“他們長期在海盜團，僱傭軍，商團護衛隊裡混飯吃，哪一個不是心黑膽大？要說基本素質，比咱們那些過慣了好曰子的貴族子弟和低等種族的懶鬼們可好太多了。”

“說殺人，人家殺人的時候我們的士兵還沒見過。說戰鬥經驗，人家駕駛掠奪船縱橫宇宙來去如風的時候，我們的船員還在學規矩甲板！”上校喝了口茶，隨著椅背微微後仰，慢悠悠地道：“一羣心狠手辣的野算不上什麼威脅。不過，如果這幫野有了先進的戰艦機甲，又被人用正規軍事系統合到一起，那就可怕了。況且，那位勒雷的胖子將軍，還是一隻連黑斯廷斯都看得上眼的小狐貍！”

“那胖子也真是個異數。”剛剛說話的中校接口道：“聽說，他連一天軍校都沒上過。勒加戰爭發的時候還只是個機修兵下士。那時候勒雷聯邦打一仗敗一仗，可這傢伙參加了幾乎所有的戰鬥居然就活了下來，跑到了米克，還了英雄。”

“聽說後來，”中校掏出煙來叼一棵點上，慨道：“米克反擊戰之後他就了拉塞爾的學生，被派到加查林營救詹姆斯的政敵，結果連詹姆士也俘虜了，好傢伙，這下就收拾不住了，一飛沖天。”

“田行健的履歷，我也看過，那人家還算是真本事。漢弗雷，奧布恩，謝爾頓，都敗在他手上。”胖參謀話進來，一張冬瓜臉眉弄眼：“總比什麼功也沒立下，就一步登天的人好吧。”

人羣頓時發出一陣輕蔑地嗤笑。

“要說一步登天，”中校不屑地瞟了埋頭工作的穆爾一眼：“那也沒看見組建特別作戰部的時候，阿利桑德羅將把他也調過去？”

“好了，別扯遠了。還是說這頭吧。”上校擺了擺手，站起來，眉頭微皺：“今天上面把德西克的戰報放下來，讓我們幾個參謀組拿出分析報告。大家怎麼看？”

“我們分析過了，”中校和旁的同伴換了一個眼神，彙報道：“據我們目前掌握的匪軍兵力來看，拉塞爾的目的是爲斐盟聯軍南下爭取時間，因此，從進攻墨提斯星系開始，他們的主要目標，就是我盟軍的後勤。”

“嗯，”上校點點頭道：“繼續說。”

“是，”中校一：“因此，我們認爲，匪軍意圖以此吸引班寧將軍的注意力，利用塔普兩國聯軍的配合，將戰局維持在德西剋星域一線。這是對兵力不足的他們最有利的選擇。而一旦退出德西克戰區，雙方將失去互相呼應的條件。因此，我們認爲，我軍最佳選擇，是集中全力，敗其一路！”

“哪一路？”上校追問道。

“墨提斯星系跳躍點的斐盟艦隊！”中校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是個陷阱！”

中校的話剛剛落地，一旁響起了穆爾不冷不淡的聲音。

“陷阱？”中校和旁共同做出了相同判斷的參謀們，同時向穆爾怒目而視！

從得到報到現在，穆爾一直埋頭於他手頭的工作，連戰報都沒有看過。此刻，卻在這裡信口開河。一些脾氣暴躁的已經忍不住大聲呵斥。

“住口！”上校沉著臉，瞪了參謀們一眼，對穆爾道：“穆爾校，你這樣說，有什麼依據嗎？”

“直覺。”穆爾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手裡拿著一份關於後勤補給的文件，呆呆地看著，忽而掉頭看向窗外，眼睛發直。

“直覺？”這一次，不僅旁邊的參謀們怒容滿面，就連上校有些惱怒。

“原來……”穆爾沒有理會參謀們殺人的目，他看著窗外，口中無聲地喃喃自語，“這就是艦隊停留在這裡的原因！”

“校，”上校不知道穆爾的脣蠕著，究竟是在說些什麼。他強忍著心頭的怒氣，問道：“你的直覺，總該有一些憑據……”

上校的話沒能說完。他瞠目結舌地看著穆爾面無表地抱起一大堆文件，向辦公室大門走去。

“站住！”上校終於發了：“穆爾校，你太放肆了！”

穆爾走到門口，回過頭來，臉上出一譏諷地笑容：“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聽我的意見。是因爲想勝過其他幾個參謀組嗎？”

上校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旁的參謀們，也是然變。

“放屁！”

“穆爾，你太狂妄了！”

“狂妄？”穆爾冷笑一聲，“以爲憑藉班寧艦隊的兵力，就能夠殲滅一支迫索伯爾將軍臨時停下來調整兵力的艦隊，那纔是狂妄！”

停下來，調整兵力？

參謀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穆爾在說什麼。

只有爲副組長，有資格接一些更高級別機的上校，目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一片死寂中，穆爾的目從在場的所有人臉上掃過，最後對上校道：“等著新的戰報吧。如果這個時候班寧上將選擇繼續原來的戰，分兵或者進攻墨提斯星系，那麼，等待他的都是失敗。”

他轉出門。

“不過我想，即便是失敗，班寧也沒有選擇。”

……

……

“班寧上將！”

古德肅然凝視著站在指揮臺上，久久不語的班寧。

班寧注視著指揮臺的戰電腦，沉默良久，終於擡起頭來。

“進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