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早已經通過天網屏幕親眼目睹了事的整個經過,可是,當匆匆趕來銀象星系的戰艦結束了最後一個航段的躍遷浮現在跳躍點空域盡頭的時候,王楠煦上將和一幫薩勒加將領們還是被舷窗外的景象驚呆了。
飛船漸漸減速。收的尾部推進尾流和開啓的轉向推進,讓飛船以一種如水一般輕的姿態緩緩接近跳躍點空域。前方,懸浮導航塔閃爍的燈和四周的數百艘薩勒加首都第一集團艦隊,就像慢鏡頭一般在漸漸放大。
“這就是第一集團艦隊?那支戰鬥力評定爲一級的薩勒加主力艦隊?”將軍們呆呆地站在舷窗邊,看著一艘艘橫七豎八漂浮在空中的戰艦從眼前過,忽然間,有一種恍若夢中的覺。
五百米外,一艘薩勒加【拿破崙】級戰列艦頭朝下倒立著。雖然在宇宙中沒有東南西北的區別,可是,從躍遷航道飛往跳躍點這條虛空中的無形航道形的參照線,依然讓眼前的這艘戰列艦的姿態看起來悽慘而無助。
它的艦尾高高的翹著,就在清澈明淨的舷窗前面清晰可見。呈x佈局的尾部推進完全炸爛了,就連艦首,飛翼,頂部和艦腹下的幾個轉向推進也無一倖免,全都變了殘缺不全的破爛。
戰列艦的艦橋燈還亮著。艦一半沐浴在恆星的金芒下,另一半則於背的黑之中,除了舷窗的燈染開在窗口的暈外,鋼鐵外殼上噴塗的薩勒加軍方標誌,就只隨著導航燈塔兩秒一閃的芒時時現。
距離戰列艦不遠,橫著一艘【勇】級巡洋艦。這是一艘薩勒加最新式的戰艦,開戰之前還只存在於圖紙和技儲備的數據庫中,幾個月之前纔剛剛建造了五百艘,全都配備給了最銳的薩勒加艦隊。
而現在,【勇】級巡洋艦卻側翻著。
它有著呈菱形佈局的四個標誌姓炮塔的船底,衝著緩緩經過的飛船,艦橋塔樓則衝著那艘倒栽著的戰列艦。同樣,這艘巡洋艦的尾部推進和轉向推進也被摧毀了,大家甚至能看到上面縱橫錯的刀痕。
飛船穿過戰艦之間的通道,向艦隊中心飛去。越往前,戰艦就越多。
首都第一集團艦隊是標準的3a艦隊編制。戰鬥艦艇和電子艦,後勤艦等艦艇總數超過五百艘。
如果放在和平年代,這樣一支艦隊已經是地區衝突中的主力作戰單位了,無論它們是出現在移民星的大氣層外,還是出現在航道上,對它們的敵人來說,都是一種強大而恐怖的武力威懾。
即便放在現在這個宇宙戰爭年代,一支集團艦隊,也是大部分國家一個移民星系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的防力量。
可是現在,這五百艘戰艦,卻如同五百艘死氣沉沉的幽靈船一般,橫七豎八地漂浮在銀象跳躍點空域茫茫虛空中。如果不是戰艦的舷窗燈還亮著,大家甚至會以爲這是一地球聯邦時代留下來的戰爭址。
將軍們靜立於艦橋平臺上,沉默地看著一艘艘失去了力的薩勒加戰艦從自己眼前過。
沒有人能夠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
震驚,駭然,沉重……這就是離開戰爭僅僅一年的薩勒加的銳艦隊。他們在一艘匪軍巡洋艦和數百名魔鬼機甲的攻擊下,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許多人都能夠輕易爲首都第一集團艦隊的遭遇找出藉口,他們會說這是因爲艦隊沒有防備,陣型收得太。會說在真正的戰場上,匪軍的機甲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從向外進攻。
匪軍機甲想要接近艦隊,就必須首先擊垮比他們速度更快,更靈活的戰機集羣的封鎖,顯然,那本就不可能……
理由有很多,可是,在薩勒加將領們看來,這些卻統統都是失敗者的藉口!
戰爭就是戰爭。只有勝負沒有藉口。一個失去了自由,尊嚴乃至生命的失敗者,更不可能擁有辯解的資格和機會。
他們唯一做的,就只能帶著自己的憋屈和不服氣,靜靜地躺在這寂寥空曠的宇宙中保持沉默。當多年以後人類的飛船從戰場上經過時,人們會看著這些殘骸嘆息、談論、指指點點,卻沒有人會關注這支艦隊是怎麼覆滅的。
更重要的是,從軍事的角度來看,這一仗匪軍事實上展現出來的遠比表面上大家看到的更多,也更發人深省。
勒雷聯邦是一個已經在戰爭中打到近乎山窮水盡的國度,在戰前,無論是他們的國力,武科技還是軍力都不是薩勒加聯邦的對手。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比以前更虛弱,更不是薩勒加的對手纔對。
可是,戰爭的磨礪,卻讓這個國度變得比薩勒加更加強大。他們的戰,他們的大膽,他們的機甲,帶來的不僅僅是震驚,還是一種恐懼!
大家不敢想象,再這麼過一年兩年,薩勒加會變什麼樣子。或許到那時候,這個曾經在東南甚至在整個斐盟部都佔有重要位置的國家,就會褪變一個捱了打連還手的力氣也沒有的弱者!
王楠煦上將的旗艦【龍槍】號,已經駛了第一集團艦隊的中央。
在近距離上,大家可以清晰地看見一輛輛黑的機甲,圍在自己的旁,隨著戰艦地移而移。
這是一羣恍若地獄魔鬼般的鋼鐵猛!他們或攀附在周圍戰艦的裝甲上扭過頭來,或立於戰艦的艦橋頂部靜靜地注視這這邊。或在戰艦之間跳躍、行,或跟隨著【龍槍】號,在薩勒加戰艦的甲板上奔跑。
接近,停船,對接通道,力平衡,開啓艙門……當一系列戰艦對接工作完之後,王楠煦和數十位薩勒加將領走進了這艘首都第一集團艦隊的旗艦。
此刻的夢想號,已經和他們記憶中那艘強大的太空母艦完全不一樣了。
部空港,控制室,力艙,電子艙,機庫,升降梯,彈通道乃至生活區都已經被匪軍佔領,每一道自門前,都有一個黑的魔鬼機甲。每一個艙室都有匪軍士兵用冷冰冰的槍口對準投降的薩勒加兵。
許多地方,還能看到戰鬥留下的痕跡。尤其是在通往指揮室的核心區域裡,隨可見跡和機甲的殘骸。
這艘原本應該是朗德設下陷阱囚籠的太空母艦,最終了胖子和方香的保險箱。在部侵控制了母艦中央電腦之後,匪軍機甲一路橫行暢通無阻,而母艦自己的保衛機甲和衛兵則寸步難行。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也難怪朗德氣得吐,換做誰,在知道自己被別人這樣玩弄於鼓掌之間調戲得仙死,只怕都憋不住心口的那口。更何況,朗德被胖子一頓痛揍,早已經打得皮開綻外皆傷了。
戰鬥在匪軍攻母艦部後迅速結束。
知道了事原委的第一集團兵,很乾脆地放棄了抵抗。
沒有人願意將槍口對準方香。即便第一艦隊的不軍都是朗德和艦隊司令拉姆齊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他們依舊不敢命令自己的士兵向母艦和匪軍巡洋艦進攻。甚至連一點念頭都不敢有。
他們知道,一旦自己下達這樣的命令,最先被幹掉的,或許就是自己。
這就是方香的號召力。驚人的麗加上跟隨托爾斯泰戰長弓的傳說,就像一道炫目的環籠罩在的上。
別說沒人願意冒挑戰所有方香崇拜者的風險,就算有,在王楠煦上將等人出現在通訊屏幕上後,也迅即打消了這個危險的念頭。削職貶甚至接調查蹲監獄,都比把小命白白送在這個地方來得好!
通往母艦指揮室的走廊上,薩勒加將領們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
兩側的艙室和大廳裡,隨可見被匪軍士兵看管著靜靜坐在一起的薩勒加兵。當數十名薩勒加將領從他們旁走過的時候,他們擡起頭來注視著自己的長,眼神複雜。
越往裡走,將軍們的心就越難保持平靜。
他們不得不承認,那個一臉憨厚的胖子,給他們上了他們軍事生涯中最震撼也最難忘的一堂課。
這傢伙不但算計了艦隊的陣型,算計了朗德的心理,還算計了整個薩勒加軍方。就連這次通訊會議也是這個環環相扣嚴合的計劃的一環。
上百名薩勒加將領的出現,震懾了所有第一集團艦隊的兵。而同時,第一集團艦隊的遭遇也震懾了所有薩勒加將領。沒有人想爲第二個朗德。因此,原本就極威的王楠煦上將爲薩勒加的領導者,將是一個無可爭議的共識。
從滿載【橫行】機甲的巡洋艦抵達銀象星系開始,大家就跟隨著這個胖子的指揮棒跳舞,一直到現在。而且,還會繼續跳下去……
最後一道自安全門開啓,忐忑不安的將軍們走進了指揮大廳。
迎面,胖子和方香含笑而立。
穿藍匪軍上將制服的男人長著一張胖嘟嘟的臉,一對標誌姓的招風耳。他微側著腦袋,看起來就像一隻有些困的沙皮狗,一臉的憨厚。
而方香則依舊是那麼地麗迷人。那獨特的清雅氣質,讓人在面對的時候,彷彿面對著的是一株迷人的幽蘭,生不起半點的之心。
是如此的麗。更重要的是,屬於薩勒加。這讓薩勒加的男人如何不迷,崇拜,併爲此驕傲?!
王楠煦上將停下了腳步。所有跟在他後的薩勒加將領們,也停下了腳步。
眼前,方香迷人的笑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像清晨的山林漸漸聚集起朦朧的霧氣,終於,淚水如同聚寶盆裡驟然形的珍珠般奪眶而出。
每一名薩勒加將領的心,都如同被一隻手猛地揪了一下。
在這淚水中,他們彷彿看見了長弓星系托爾斯泰的旗艦炸的煙花,看見了長弓地方艦隊流落到自由世界時那傷痕累累的艦和兵們痛苦迷茫的眼睛。
可是,卻一直在戰鬥。
和旁的那個男人一樣,在爲自己的祖國戰鬥!
王楠煦上將咬了牙,立正。
“敬禮!”
……
……
胖子環顧四周。
會議室裡,薩勒加將領們正襟危坐。所有人的目,都聚焦在自己的臉上。
胖子有些不安分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雖然已經爲勒雷聯邦上將,又是軍神黑斯廷斯的指定接班人,可他還是覺得正經八百地坐在會議室裡主持這種關係到一個國家的會議簡直是一種折磨。
他媽的,什麼時候堂堂採花門的門主也要艸心國家大事了……還有比這更不務正業的嗎?
“我知道,其實大家一直在猜測薩勒加重新參戰之後會面臨一個什麼樣的局面,軍隊會被派遣到什麼地方,會不會……”胖子眨眼睛,“……被當做炮灰。”
薩勒加將軍們表都有些尷尬。方香則直接瞪了胖子一眼。這傢伙似乎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婉轉含蓄。
而比這更糟糕的是,顯然被他給說中了!
其實,方香自己也明白,在如何使用薩勒加兵力這個問題上,胖子很難有其他的選擇。
首先從局勢來說,薩勒加艦隊正是目前兵力不足的斐盟聯軍絕佳的補充。朗德雖然卑劣,可他畢竟還是幹了一件好事,那就是讓薩勒加擺了親西約派的議長塞弗的統治,並讓薩勒加各大軍區做好了一級戰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