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吃了一點東西,但沒有喝酒,這個習慣他是跟黃詬學的,黃詬曾經說過,爲兵者,按令而行,不需要想那麼多,只需拼死殺敵,勇猛無畏便可,但是爲將者卻不能這樣,作爲一支軍隊的首腦,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一旦有任何差池,那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會害死許許多多的人。
所以,從江南之戰過後,李勳開始自覺的保持一個習慣,只要事一天沒有徹底結束,不管安全與否,絕不會喝一滴酒。
李勳吃好了東西,在四周轉了轉,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也是,一個普通村莊,又能有什麼異常,這只是一種習慣罷了。
李勳走到囚車,卻是看見趙碩正在吃著東西,大口喝著酒。
“趙碩,你不是不吃東西的?這怎麼連酒都喝上了。”
李勳頗驚訝的問道。
趙碩嘿嘿笑道:“爲什麼不吃,反正也活不了多久,能快活一天是一天。”
李勳怪異的看著趙碩,一時間沒有說話,靜靜站在那裡,看著他吃飯喝酒。
趙碩也不說話,只是自顧的吃喝,吃到最後,他顯然是吃的太多,有些勉強,在一旁大聲嘔吐起來,最後,拿起酒罈,一連喝了幾大口,然後放下酒罈,用袖子抹著上的油膩,大聲歡道:“痛快,真是痛快啊。”
李勳一臉譏笑:“這就是你所謂的王者不食嗟來之食?”
趙碩哈哈大笑道:“時者,變矣,能舒服爲何非要找罪?我的骨頭可不賤。”
李勳搖了搖頭,苦笑道:“你真是一個怪人,前番態度那般堅決,如今卻又是這般模樣,實在讓人看不,猜不到。”
趙碩撇了撇:“有什麼不好理解的,趙詢這個人我又不是不瞭解,原本以爲他會盡可能的對我進行欺辱報復,以報當年的輕視之仇,我這個人雖然對絕大多數東西都是看的很淡,唯獨自尊心很強,面對別人的欺辱,我寧可死,也不願之。”
李勳不解道:“你這道理說不通啊,這幾天我對你可是不錯,好言好語,而且也明白的告訴你,皇上並沒有下過任何有意欺辱你的命令,你爲何還要堅持呢?”
趙碩再次哈哈大笑:“你的道理太多了,再說了,你與趙詢又是什麼關係,誰知道你是不是有意戲弄於我,若真是那樣,我可就要出了大丑,到時候,我連那最後一點的自尊,都是沒有了,這比死都要讓人痛苦。”
李勳搖了搖:“你想太多了,當今皇上不是那樣的人。”
趙碩嘿嘿冷笑道:“聖人論跡不論心,一個人當了一輩子的僞君子,那他就是真君子,相比趙赫,趙詢更令我到噁心,趙赫雖是小人,手段兇狠,但他壞在明,不像趙詢,上一套,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若不是李貴妃盛寵太重,他趙詢有什麼資本得到父皇的厚與看重?”
“常人道,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不該說這樣的話。”
李勳皺了皺眉頭,這樣的話若是傳到趙詢耳朵裡,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不過趙碩顯然已經無所謂了。
趙碩冷笑道:“李勳,我以前是看不起你,現在則是看不上你。”
聽了這句話,李勳的臉頓時冷了下來,都死到臨頭了,還敢如此出言不遜,真是狂妄的可以。
趙碩呵呵笑道:“你別誤會,我這麼說並不是貶低你,更不是罵你,事實上,我這個人看事看人比較純粹,這也算是一種潔癖吧。”
“哦,原來是這樣。”
李勳不置可否的問道:“能如你眼的人,又有誰?”
趙碩拿起酒罈喝了一杯酒,默默說道:“黃詬算一個,李忠算一個,楊道嗣算一個,還有翼王趙赫,能算半個吧。”
李勳呵呵一笑,嘲諷道:“你連先皇都看不上?他可是你的父親。”
趙碩沉默不語,拿著酒罈在那裡喝酒。
李勳看著趙碩,搖了搖頭,轉離開。
“在聊兩句吧。”
趙碩出聲住了李勳。
李勳轉看向趙碩:“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聊的?”
趙碩嘿嘿笑道:“說一些平時不會說,也不敢說的話。”
李勳聞言,倒是來了一些興趣,回到囚籠旁邊,說道:“以前不敢說,怎麼現在敢說了?”
“都快死了,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只想在死之前,找一個人好好說說話,說說心裡話,以前有這樣一個人,可惜從死去之後,我已經好久沒有和別人說說心裡話了,有些東西,憋在心裡,太難了,我想在死之前,輕鬆一些。”
趙碩此時整個人的心態,已經非常灑了。
李勳笑道:“你想說什麼,說吧,我聽著。”
趙碩想了想,說道:“先說你吧。”
李勳聞言微微一愣:“我有什麼好說的?我這個人可是普通的很。”
“在普通的人,也能名達一村,讓左右鄰舍一生不忘,在富貴的人,也可能茍且懶散,被人所藐視。”
趙碩看著李勳,輕聲說道:“李勳,剛和你認識的時候,我雖然看不起你,但只是代表你的出和個人能力,就單單你的格而言,我其實是有些佩服的,至在當時來說,我覺得有意思,接地氣。”
李勳問道:“何以見得?”
“你爲了救範中允,科打諢,潑皮無賴,如此做事,被很多人看不起,當做笑柄,但爲了朋友,你卻敢拉下臉面這麼做,而且還真的把事做了,很多人覺得,那是熊家打又不能打你,趕又趕不走,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被迫出手幫忙,他們不屑,覺得可恥,但是他們想過沒有,熊老爺子,難道不是被你的真所打的?”
趙碩指了指李勳,呵呵笑道:“李勳,你以前其實有意思的,你上的這種格,或許在其他地方很多人都擁有,但是在京,在皇宮大,太見了,但是後來嘛,你就變得沒有那麼有意思了,這也是爲什麼我剛剛會說,最開始是看不起你,現在是看不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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