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炕上的老者青黑的面漸漸褪去了，先是蒼白起而轉紅潤了。

耶老慢慢的出自己的尖，舌頭上還掛着些許粘，齒裡嵌着幾綠菜葉的纖維，低頭看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打了個飽嗝。

肝臟是脊椎所共有的，是人類最大的臟，也是唯一有再生功能的，負責代謝、解毒和免疫功能。外來毒素侵人，都要由肝臟來理，由腎臟排出外。

公的獨門痰毒世間無雙，極端的厲害，《青囊經》書於千年之前，故無此記載，因而寒生目前尚無有效化解之道，只有取得痰後加藥培養出抗一法。

炕上的老者乃是一普通人，公的痰毒迅速的侵蝕其肝臟，無藥可治，而抗的培養至需要七日，若活人則不及，因此寒生想出耶老吸毒一法，實屬迫不得已。耶老在地宮中曾經吃下過公的一口綠痰，其乃皮，有魂無魄，臟乾癟，任何毒都傷不了他。

老者肝臟的痰毒經由足厥肝經的期門募徐徐導出，被耶老狂吸產生的負而散經絡中取走，可能世間上，除皮外，再無人可以做到了。

那老者清醒了，徐徐睜開了眼睛，老婦歡天喜地的爬上炕去，告訴老伴是耶老救了他的命。老者擡起子道謝，耶老則搖手致意，出舌頭去了殘留在角的最後一滴粘，自己乍一出山，便救了耶律家的後人，他到很滿足了。

王婆婆面鄭重的走了進來，對寒生說道：“方纔屋子外面有高手窺視。”

“是公麼？”寒生張的問道。

王婆婆搖搖頭，心沉重的說道：“像是一個人，寒生，恐怕是衝着丹託付的後事而來的。”

寒生聞言沉默不語。

小翠花已經烤乾了寒生的服，寒生接過來默默地穿戴整齊。

王婆婆對寒生使了個眼，說道：“你隨我來西屋，我有話要對你說。”

寒生下地跟隨着王婆婆來到了西屋，掩好了門，清澈的目着王婆婆。

王婆婆犀利的目盯着寒生看了許久，然後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寒生，我問你一件事，希你如實告訴婆婆。”

寒生心道，若是要問丹老喇嘛囑託的真相，我是萬萬不能說的，山人叔叔說的對，世上江湖險惡，自己決不能再像從前與父親一起時，那般天真，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了，凡事要有心眼兒。

“寒生，《青囊經》中有沒有一種方法，能將一個人大腦中的貯存的學識等信息，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腦中？”王婆婆突然間說道。

寒生一愣，想了想，沉了片刻說道：“華佗只是提到，若是兩個人經絡互通，運用顛倒之，可以均衡五行，取長補短，互通有無，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但是要一個人的知識傳給另一人，世上恐無這樣匪夷所思之法。”

“不見得。”王婆婆微笑着說道。

“是什麼？”寒生睜大了眼睛，心中卻是難以相信。

“祝由科。”王婆婆說道。

寒生吃驚道：“祝由科？”

王婆婆點點頭，緩緩說道：“祝由科中有一極高深的‘移形換位’之，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將一個人的思維暫時疊加到另一人的腦中，但卻是不能夠持久。我在想，若是結合《青囊經》上的顛倒之，就應該可以做到了。”

寒生本是極聰慧之人，又得青囊絕世二經之助，已是曠古醫才，聽了王婆婆所言，思忖片刻，想通了幾個關鍵點後，便已豁然開朗，面呈微笑。

“可以做到。”他說。

王婆婆聞言微笑不語。

“婆婆，你的意思是……”寒生揣不王婆婆此番談的真正含義。

王婆婆着寒生，嚴肅的說道：“寒生，打你在雍和宮接了丹喇嘛的囑託以後，從此便不得安寧了，無論你在什麼地方，危險始終伴隨着你，自現在開始，恐遭步步追殺，萬分兇險啊。況且，你又不會毫武功，婆婆不是危言聳聽，擔心你甚至連鄱湖谷都回不去，便會命喪途中。”

寒生默默聽完了王婆婆的說話，心下自是驚愕，王婆婆所言非虛，丹老喇嘛之死便是一個徵兆，看來那張舊羊皮真的是不吉啊。

寒生此人生倔犟，即已應允了丹老喇嘛，縱使危險再大，他也不會回頭的。

他擡起頭，直視着王婆婆，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心意。

“我們使用移形換位和顛倒之，將婆婆畢生的知識與武功全部都轉移給你……”王婆婆平靜的說道。

“不！我絕不接。”寒生異常嚴肅的說道。

“爲什麼？你有了婆婆的祝由功力，那些暗中追殺你的人便不能奈何於你，若是高興，便可輕鬆滅了他們。反正婆婆已經老了，時日無多，回想起早年在江湖上，曾經濫殺無辜，雙手染，如今能將自己平生所學給你這樣一個懸壺濟世的醫者，也算是我白素貞對天下人贖罪吧，也是對古仙有了一個待……”王婆婆說道，話盡已是悽楚之極。

“湘西凰城梅員外夫婦是婆婆殺的麼？”寒生目直視着王婆婆說道。

“凰古城？嗯，是有這麼回事兒，當年是爲了奪取野拂藏寶圖下的手，唉，早年死於婆婆之手的江湖人士又何止梅員外夫婦？多不勝數啊，所以古仙至死也不願娶我……”王婆婆幽幽道。

“婆婆殺了梅員外夫妻，可曾想過，梅家還有兩個未年的孩子，他們的心靈會到多大的傷害？雙親痛失，他們又將如何生活？”寒生的口氣竟是異常的嚴厲。

王婆婆聞言，面尷尬不已。

寒生長嘆一聲，輕輕說道：“小影婆婆和劉先生的師父梅一影兄妹的一生，爲此而徹底改變了……”

王婆婆一怔，半晌未言語，許久，嘆了口氣，說道：“寒生，世間壞人有很多，婆婆當年就算一個，而且武功越高，做的壞事也就越多，如今悔之晚矣。所以，婆婆一的祝由奇想要傳給你，你生淳樸善良，醫德高尚，況且又懂顛倒之，這都是天意使然啊，讓我白素貞臨終之前最後能夠做件好事。”

寒生苦笑了一下，說道：“寒生本是一個鄉村孩子，偶然間得到了青囊醫書，只想默默地爲缺醫藥的窮苦百姓治病，不想去爲那些武功高強，任意左右別人生命的所謂大人，婆婆的好意，寒生心領了。”

王婆婆搖搖頭，勸道：“寒生，你的想法固然沒錯，但是人在江湖，不由己，你的人生道路充滿了兇險，婆婆不知道丹喇嘛託付給你了什麼事兒，但是，從此你就已經卷了一場危險和腥的江湖爭鬥，以你目前自的狀態，絕對命不久矣。”

寒生淡淡一笑，清澈的眼睛瞅着王婆婆，平靜的說道：“婆婆，人生無非短短數十年而已，生又何喜？死又何懼？若無疾病纏，已是萬幸，寒生生淡泊，由得它去了。”

王婆婆聞言沉思良久，最後終於下了決心。

東屋裡，農婦耶律村梅見老伴已經全然好轉，心中甚是歡喜，忙不迭的在竈間燃火做起飯來。小翠花將劉今墨的油布包重新包好，繫好釦，默默地看着他，口中不住長吁短嘆起來。

耶老坐在炕沿上，正在好奇的着電燈泡發呆，手，還燙的。他搖搖頭，目又落在了牆上懸掛着的一幅主席標準畫像上，於是上前以手指輕輕的了，口裡叨咕着：“這人是誰呢？頜下還長着一粒人痣？畫工如此湛，比耶律倍還厲害。”

這時，王婆婆獨自一人走進了東屋，面對衆人鄭重的宣佈道：“我白素貞，已經決定把我的畢生祝由功力轉移到寒生上，從今天開始，‘客家聖母’就此退江湖，寒生將會爲世上第一絕頂高手，當然，他向我保證，只要無人加害於他，則輕易不會對人出手，因爲出手必然一招致命，”話到此，突然提高了聲音，“窗外的人給我聽着，趕滾遠點，否則就不客氣了。”

窗外“窸窣”一聲，似微風輕輕刮過，轉瞬遠去了，王婆婆知道，那是襟帶起的風聲。

“明月，你過來西屋幫忙，其他人留在東屋。”王婆婆吩咐道，隨即喚過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明月走了出去。

“客家聖母？第一高手？”耶老眉頭蹙，下意識的了自己曾被寒生抓過的手臂。

小翠花說道：“寒生是今墨的朋友，如今能有上乘的武功，今墨醒過來一定會很開心的。”

“聽聞客家聖母是南方最詭異的江湖頂尖人，原來就是這個老太婆啊，不過還是有點厲害呢，方纔我剛剛嗅到窗戶外面有生人味兒，客家聖母就給道破了。”老翠花在耶老裡悄悄的說着。

耶老晃了晃腦袋，轉又去研究牆上的那幅偉人像去了。

耶律老婦在竈間好了苞米麪大餅子，香氣噴噴的端了進來，同時拽了幾大蔥，另外又盛來了一碗黃瀅瀅的大醬。

“苞米麪大餅子，大蔥沾大醬，家裡沒有什麼別的，大家將就着吃吧。”耶律老婦不好意思的說道。

小翠花的肚子早就咕咕了，迫不及待的剝了大蔥薰點黃醬，一口大餅子一口蔥，津津有味的吃起來了。

耶老肚子，嘆息道：“一千年了，真是想吃東西呢。”

老翠花咯咯笑道：“你剛纔不是吸了不東西腹了麼？”

“呃……”小翠花聞言差點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