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都沒有回答,直接衝出家門,翻牆進了我師父家的院子,對於我來說,開門都覺得是在耽誤時間。可到了屋門前,我才發現自己忘帶師父家的鑰匙了。
還是我媽,知道我是遇上了很急的事,就在我著急的時候,從門外,把師父家的鑰匙扔了進來。
我慌慌張張地進門,又慌慌張張找到墨盒,翻牆出去,也不顧上的痠痛,朝著小山的方向就是一路飛奔。
我再一次爬上塔頂的時候,太眼看就要升起來了,仙兒的已經呈現出了半明的樣子,我趕開啟墨盒,就在一瞬間,仙兒突然消失了,而原本很輕的墨盒,竟然變得有些沉重。
當初我被老太太的魂纏的時候,我師父就是用這個墨盒收了老太太的魂魄,所以我知道,仙兒的魂魄,已經被收到墨盒裡了。
我心裡稍微鬆了口氣,但還不敢完全放鬆下來,趕抱著墨盒跑回家,又撥通了師父的電話。
師父說,在他家的電視櫃裡有一些蠟做的蠟燭,讓我拿十七,找一個長年不照的地方擺一個圈,將墨盒放在圈中央之後點燃蠟燭。師父說他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讓我在他回來之前,一定要保證所有蠟燭不滅。
我按照師父的吩咐取了蠟燭,又找了廚房最暗的一個角落,將所有蠟燭擺一個歪歪扭扭的圓圈,並將乘著仙兒魂魄的墨盒擺進去,將蠟燭點燃。
然後我就在蠟燭前守著,一刻都不敢離開。
我媽後來好像又跟我說了什麼話,我沒聽清,就是死死盯著那些蠟燭,後來我爸來到廚房,也問我在幹啥,我還是沒敢說話,我知道仙兒對我上的氣很忌憚,我怕我一說話,就會傷到,也怕吹滅了那些蠟燭。
不過我爸媽還是很能理解我的,見我不說話,也沒再多問。
其實我爸和我媽心裡也清楚,自從我跟了師父之後,所做的一些事,對於他們來說大概是難以理解的。
說句真心話,這些年,如果不是我爸媽的這份理解,我也無法在這條路上走得這麼遠。棺這門行當對於我來說,也許遠遠談不上是熱,可如果讓我放下,我放不下!
真的放不下。
我就一直這麼默默地等著,整整一天,一口飯也沒吃。蠟燭燃燒的速度很慢,燭火一直閃閃爍爍,卻也沒有熄滅。可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隨著蠟燭一點一點地變短,我似乎能覺到,睡在墨盒裡的仙兒,變得越來越虛弱了。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我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異常僵,但又特別輕快的腳步聲。
我師父終於回來了!
我心裡繃的那弦一下子放鬆下來,接著就覺渾一陣酸。
師父還是和過去一樣,一陣風似的來到我邊,用手托著我的後背,嘆了口氣「難為你了,先吃點東西。」
我已經累得抬不起頭來了,隻是聽到我師父的聲音之後,一睏意就湧了上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就在我閉眼的時候,朦朧間看到我邊擺著一碗飯和一盤菜,也不知道我媽是什麼時候把它們放在這的。
我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隻記得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北屋的床上。我師父一臉凝重地坐在我床頭上,手裡還拿著那麵黑的八卦鏡。
見我醒了,師父把八卦鏡放在一邊,又端來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濃湯,讓我趕喝了。
我也不顧燙,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這段時間以來,我媽雖然一直按照師父的囑咐給我食補,可唯獨了這一碗濃湯。
師父做湯用的那塊「」,也是守正一脈代代相傳的寶。聽我師父說,那是一塊很珍貴的黃玉太歲,不但可以調養,也能用來滋補三魂。那塊太歲,從一世祖建立寄魂莊的時候,就是拳頭那麼大,每天早上我師父會切下二兩來做湯,到了第二天,被切下來的那一塊就會重新長出來,就連形狀,也會變原來的模樣。
不過就算是我師父,也很難說出這所謂的「太歲」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隻是說它可能是一種稀有的菌類,至於它是如何在和一千多年的時間裡保持固定的形態,我師父更說不出所以然來。
和青鋼劍一樣,黃玉太歲會隨著傳承,在守正一脈代代流傳下去,由我的師祖傳給我師父,再由師父傳給我,我再傳給我的徒弟,傳給我徒弟的徒弟……
在我喝湯的這段時間裡,師父一直沒說話,就是看著床頭上的八卦鏡出神。
而我還在擔心仙兒的況,見我師父一直沒有跟我說話的意思,就忍不住問「師父,仙兒,沒事吧。」
師父抬頭看了我一眼,又朝我這邊指了指。
我順著師父手指的方向看,視線正好落在自己的左肩上,就看見我的肩上著一層黑漆漆的東西,像是一層泥,可從裡麵微微散發出一陣黃連似的苦腥味,又像是某種草藥。
我正想手去抓,我師父趕手擋了我一下,說「現在虛弱得很,不要驚擾到。」
什麼意思??
我師父拿出了旱煙,點上了一口,一邊吐著煙霧一邊對我說「傷的很重,三魂七魄都快散了,你師伯說,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先借你的給養傷。這段時間,仙兒就是你的伴生魂了,人家畢竟救過你,你要好好待。」
師父的話讓我覺雲裡霧裡的,可有件事我是明白的,仙兒的魂現在就在我的肩膀上,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似乎都不會離開我了。
聽說仙兒沒死,我先是一陣高興,可越想又越覺得不是滋味,畢竟是個的啊,賴在我上算個什麼事?我以後還上不上廁所了,還洗不洗澡了,想想看,在我蹲大號的時候,肩膀上還有個孩子坐著看,那是個啥覺啊!
這時候我臥室的門被推開了,一看到走進來的人,我也吃了一驚,竟然是豫鹹一脈的掌門師伯,沒想到連他也來了。
趙師伯進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個紙疊的小人,我看到紙人還被塗上了,上半是紅的,下半是白,我沒記錯的話,仙兒上穿的服,好像也是這種調的。
進屋以後,趙師伯隨手就把紙人扔給了我師父「這假,你看著理吧。」他的聲音還是和過去一樣洪亮,可他臉上的褶子,比我上次見他的時候更深了。
其實從第一次見趙師伯的時候,我就有種錯覺,就覺他上好像沒有活人的生氣,跟一陳放了很多年的乾似的。
師父小心翼翼地將紙人收進了口袋,然後就默默地看著我,我覺,我師父好像有話要對我說,可他隻是默默地煙,一鍋煙完,又點上了一鍋。
趙師伯站在我師父邊,一開始隻是默默得等著我師父開口,可我這位師伯顯現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不一會就煩了,最終實在忍不住,就推了我師父一下,催促道「你這人,怎麼老是這樣拖拖拉拉的,有話你倒是說啊!」
我師父這才嘆了口氣,對我說「其實在咱們這一脈,你還有一個師伯,上次那個羅有方,可能是他的徒弟。」
這番話,在塔上的時候仙兒就對我說過,我還在等著師父繼續說下去,可我師父卻啞了火,不知怎麼就沒下文了。
還是趙師伯在旁邊說著「其實,趙宗典也不能算是你的師伯了,他早年就背棄了寄魂莊,如今是守正一脈的棄徒。還有那個羅有方,我讓人著手查了一下,他應該是趙宗典背離師門之後收的弟子,也算不上是寄魂莊的人。」
我這才知道我的同門師伯趙宗典,和我眼前的趙師伯名字隻差一個字,趙師伯名趙宗信。我也知道這樣辨認起來有些麻煩,可我的這兩位師伯確實都姓趙,還都是宗字輩的傳人。
這時候,我就見我師父搖了搖頭,很嚴肅地對趙師伯說「我師兄絕不會背棄寄魂莊,他離開寄魂莊,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趙師伯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別的原因?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柴師弟啊,你不要再騙自己了,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趙宗典為什麼離開寄魂莊嗎?當年如果不是他私自……」
沒等趙師伯把話說完,我師父就擺擺手,打斷了他「當年的事,責任在我……好了師兄,不要再說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趙師伯和我師父對視著,過了很久才嘆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我師父則滅了煙鍋,表很凝重地對我說「本來呢,我是打算把咱們這一脈的一些舊事告訴你的,可現在想想,也沒有那個必要了。不過有一點,你務必要記住,如果哪一天,你遇上一個手持六麵五角黑旗的人,一定要避開,除非你手裡有番天印,不然的話,這個人你是絕對無法對付的。」
我心裡還在想,手持六麵黑旗的人,就是我的同門師伯嗎?這時候就聽我趙師伯憤憤地對我師父說「怎麼,聽你這意思,趙宗典還敢對寄魂莊的門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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