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傳開了，貓臉老太生活在山上，一個從來就沒有人去過的地方。那是一個懸崖，上面長著一株參天古樹，在樹下搭建了個茅草屋，草屋邊長著蘭花，還有人蔘，就是靠人蔘延年益壽，有人說是個老妖，活了一百多歲了。

有人說，貓臉老太是眼，能看到魑魅魍魎，通曉易經占卜之。

有人說，貓臉老太曾經是個老師，文革期間躲避到深山老林。

後面這點得到了證實，蛋局長將貓臉老太請到了森林公安局。

樑教授問道，你是哪一年開始在山上生活的？

貓臉老太說，1968年。

那一年，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進行，貓臉老太似乎有先見之明，選擇了避深山。

樑教授到悲哀，孩小蒙圈的母親是躲避計劃生育，貓臉老太是躲避文革運。

貓臉老太獨居在荒山野嶺的懸崖之上，山勢陡峭，人們很難攀登而上，也許千百年來，除了這個老太婆之外，都不曾有人到過這懸崖。懸崖峭壁上幾天然形的巖屋裡面堆滿了貓臉老太撿來的雜。我們在前面說過，國營林場有個大糞堆，全縣的垃圾都集中在那裡。貓臉老太的生活用品都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有個負責填埋垃圾的工人，就住在回收站的工棚裡，有一天夜裡，他見到一個白髮如雪的怪爬上巨大的垃圾堆，他以爲這是一個夢。

的知識來自於垃圾堆，的能力是在無意識中獲得的。

垃圾堆裡面什麼都有，從中國的道德經到古希臘的哲學史，從雨果的大哭到馬爾克斯的大笑，從49年的雪天到89年的雨夜，這垃圾堆就是一個寶庫，寶庫的形和積累的工作是由廢品收購者完的，他們以每斤幾錢的價格，不斷的傾倒在這裡，爲一座隨時都在消失的金山。從廢紙堆裡撿到很多書，閱讀是在懸崖之上唯一打發時的方式。

那株古樹曾經掛著一個胎，這說明貓臉老太心也有趣，這是一個鞦韆。

坐在鞦韆上，看著夜空，研究星象，思考《易經》中深奧的問題。

貓臉老太幾乎無所不能，懂得理學，知道如何省力，懸崖之上的古樹是的幫手，用絞盤和組。加上繩子，把撿來的東西吊起到懸崖上面。那盞路燈，本來想製作風車用來發電，然而在向懸崖上升的過程中，路燈掉落下去，在了草地上。

一盞不會亮的路燈在了荒野之上，掉在了原始森林裡。

這是一副多麼有詩意的畫面。

貓臉老太步履蹣跚的走著，這個人太蒼老了，多年前，曾經在這荒野的路燈之下坐著，雪花或者雨水落下，那時候，養了一隻傷的鹿，用雪橇拉回來一盞路燈。

在的路燈下坐著，陪伴的，是一隻瘸的鹿。

幾十年來，從來沒有人路過

這裡，這盞不亮的路燈只屬於一個人。

這個老人孤單嗎，坐在黑暗裡嗎，並沒有喪失語言功能，對鹿說話，對著風自言自語：你不會爲油燈，除非你把夜晚扛在肩上。

幾十年來，這個渾白的老太婆每次出行，都有目擊者看到，儘管小心翼翼避開人多的地方，選擇在夜晚前往的垃圾堆，但每個目擊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人覺得是一個人，了傳說中殺人吸的貓臉老太。

收集野果，有時也會盜竊村民的苞米和棉花，的牙齒已經掉了，這也直接證明了不是殺害向村母子的兇手。

蛋局長把貓臉老太請到了森林公安局，不斷的有村民想要看看貓臉老太，人們不知道貓臉老太姓氏名誰，家在何方，只知道是個算卦很靈的老太婆。小燈和老燈添油加醋的描繪了貓臉老太的神奇能力，人們更加深信不疑。我國很多地方，都有一些很靈的算命先生或神婆，能夠預測命運，知曉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方稱爲迷信，民間卻倍加尊崇。

最初，一些人託關係求到公安局來找貓臉老太占卜，後來，每天來算卦的人絡繹不絕。

樑教授對蛋局長說：在公安局裡算卦，這合適嗎？

蛋局長說：昂，人家老太太又不收費，我這也是滿足羣衆的需要嘛。

儘管有人害怕貓臉老太，剛看到的臉就嚇跑了，但是大多數前來算卦的村民都對貓臉老太的占卜到震驚，他們說“神了”、“太準了”，一些人主給予財，貓臉老太堅決不收。

樑教授請教了一個關於宇宙的問題，這也是想考證一下貓臉老太的能力。

貓臉老太回答：宇宙的真相就在塵埃裡。

樑教授說：時間與空間的邊際在哪裡？

貓臉老太說：我們想象一隻螞蟻爬過鋪在桌面上的報紙，我們認爲螞蟻是一個平面生，是一個點，在二維的報紙平面上移，它需要一定的時間從報紙的一頭爬到另一頭。如果把報紙從中間捲起，報紙的兩個邊緣連接在一起，起點連接終點，二維捲曲三維，螞蟻神奇般的只需要踏出一步，就能夠以它所達不到的極限運速度，從起點立刻穿越到終點。螞蟻的速度可以比喻人類所理解的速。人類生活在三維空間，宇宙是高維空間，三維世界的人無法理解十二維空間，至現在理解不了。

貓臉老太聲名遠播，甚至有人從外地專門開車來找貓臉老太算命，一些員和記者也慕名而來。貓臉老太突然厭倦了給人算卦，這一天傍晚，說：最後一個。

蘇眉說：老婆婆，你要走了嗎？

貓臉老太說：是啊，我該走了。

包斬說：您要回到山裡去啊。

貓臉老太說：不是。

畫龍說：局長對你老人家照顧的好的，肯定不放你走。

貓臉老太說：我是去另一個地方。

最後一個算卦的是向村的魏鐵匠，還帶著一個臉蒼白的年輕人，他說年輕人是他的兒子，做魏紅會，奇怪的是，村裡的人很見到魏鐵匠的這個兒子。魏紅會平時幾乎足不出戶，只有夜裡的時候，纔會在村裡散步，遇到人，會很害，也不打招呼，低頭走過。

蛋局長給貓臉老太騰出一間庫房居住，這間小屋也是平時給人算卦的地方。

屋裡很簡陋，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有一張牀。

貓臉老太坐在桌前，魏鐵匠坐在對面，魏紅會站在旁邊。

貓臉老太似乎有點害怕，能算出別人的命運，也知道自己的生死，這一天終於來了。

魏鐵匠說：其實，我們是來找你看病的。

貓臉老太說：我知道。

魏鐵匠說：我孩子有病。

貓臉老太說：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魏鐵匠說：你能治好我孩子的病嗎，幫幫忙。

魏鐵匠關上門，把門反鎖，魏紅會有點不好意思，慢吞吞的了上。這個年輕人的臉慘白，屋裡線很暗，看上去，他的臉是青白的，就像死人的那種白。

這個年輕人轉過，他的背部有很多麻麻的小孔，集的孔像玉米粒一樣鑲嵌在背部，每個小孔裡都寄生著一些嘟嘟的蟲子，一個個探出腦袋。他最初不敢告訴父親，想盡了一切辦法要把蟲子弄出來，例如在夜間趴在樹林裡，掀開服，讓鳥來吃蟲子，林深幽謐，月初照，但是鳥沒有來。

他在樹林裡趴下的時候，那是一個俯臥撐的作，背部裡的小蟲子都悠悠的。

後來，父親魏鐵匠知道了，用手指把蟲子揪出來一個，噗哧，又揪出來一個，。然而過了一段時間，那些孔並不能癒合，裡面還是會有蟲卵，蟲卵還會在背部長大。魏鐵匠帶了魏紅會去醫院，醫生對這種怪病束手無策，他們認爲這可能是極其罕見的鐵線蟲或者人蠅子染的寄生疾病。

貓臉老太說：你得這種病，是因爲你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魏紅會說：啊，我沒吃啥東西，晚上還沒吃飯呢，我爹就帶我找你來了。

魏紅會看上去有二十五歲，但是智商明顯不符合年齡，他和貓臉老太說話的時候，居然一直背對著。

貓臉老太說：。

魏紅會說：啥？

魏紅會這才轉過，笑了，出黑的牙齦，他說：我喝，你咋知道的？

貓臉老太說：你還會吸我的。

魏鐵匠說：對，我聽說你住在山上，天天吃人蔘，喝了你的，可能病就好了。

貓臉老太說：這一天，終於來了。

魏鐵匠戴上了一副特製的鐵手套，指尖鋒利無比，他活了一下手腕，鐵手套的關節靈活輕盈，戴上這種鐵手套，手指也就了兇。他走過去，右手猛地了貓臉老太的脖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