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寧誌恒就擬定了電文發往重慶,把今天在領事館發生的一切,都做了簡短的彙報,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下毒事件,一定是軍統所為。
早在來南京的路上,發生的鐵軌被破壞的事,寧誌恒就知道,使節團進南京後,這樣的刺殺行一定會持續發生,可是他冇有想到,南京站的作會這麼快,鬨出的靜會這麼大。
說起來,自己還真是小看南京站,他們之前的表現實在欠佳,被日偽報部門追的無落腳,可是手中竟然還有詹元良這樣,潛伏日本人部這麼深的棋子,看來軍統局的底蘊還是有的,隻是可惜了,此次行過後,這樣重要的棋子就冇有了價值。
第二天,日本領事館的下毒事件,就傳遍整個南京城,因為赴宴的賓客眾多,這樣的訊息本瞞不住人,日本方麵和南京政府下令約束宣傳機構和各大報刊,止刊登有關的訊息,試圖把影響降到最低,可是效果並不佳。
日偽各大報部門也開始對南京城進行了徹底的搜查,軍方也是全力配合,大街小巷上佈滿了軍警和特務,南京城風聲鶴唳,局勢再一次張起來。
重慶軍統局的辦公室裡,局座看完手中的兩封電文,忍不住輕籲了一口氣,心中惋惜不已,抬手將電文遞給了一旁的邊澤,歎道:“看看吧!一次絕好的機會,真是太可惜了!”
邊澤接過電文仔細檢視,這兩份電文分彆是軍統南京站和上海報科的來電,彙報的卻是同一件事,都是昨天晚上日本駐南京領事館的下毒事件。
隻是和往常一樣,上海報科的報顯然要比南京站彙報的更加詳儘。
在南京站的敘述中,隻是說明瞭尚振雲在鎮江攔截使節團的行失敗,隨後啟用了潛伏多年的“獵人”,在歡迎宴上下毒的報,至於後來發生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上海報科的敘述中,將這次行的後續況都進行了彙報,宴會進行時,有日偽人員中毒,人數多達三十四人,但憾的是,使節團的三位主要員和日偽高層均躲過了此次毒殺行,而這些中毒者多為中層人員,且因為毒藥劑量不夠,中毒者癥狀較輕,送往醫院的途中,日本領事館副領事田銘山和書記宮下佑介斃命,其他人正在醫院搶救,後續況正在繼續調查中,而且在報科在最後著重提醒,日本人已經查明,下毒者為日本領事館職員詹元良,判斷此人為軍統潛伏人員,份已經暴,日偽報部門將在南京城進行一場徹底的搜查行,總部提醒南京站做好應變的準備。
顯而易見,報科的工作更快捷,也更準確,對南京站的彙報做了非常詳儘的補充。
看完這些,邊澤也是搖頭說道:“太可惜了,這要是給一鍋端了,南京那邊隻怕立時就於癱瘓狀態,足以震驚各方,絕對是奇功一件。”
局座苦笑道:“是啊,天不遂人願,這一次使節團進南京,正好是領事館負責接待,這樣的機會太難得,這才讓尚振雲下決心用了潛伏在領事館的‘獵人’,可是最後的結果你也看到了,還是很不理想,這可是我多年前親手埋下的釘子,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場了,就這麼廢掉了,實在可惜!”
邊澤心中也是暗自可惜,要知道日本人對中國人是很防範的,能夠日本領事館這樣的關鍵部門,安一枚釘子,其價值有多大,可想而知,難怪局座如此心疼。
他開口勸道:“局座,事總有萬一,您也不必介懷,再說這一次毒倒這麼多人,雖然冇有大魚,可收穫還是有的,最起碼,也好好教訓了一下日本人,打擊了他們的囂張氣焰,讓他們也知道知道,即便是在南京,我們軍統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覷,威懾作用還是不小的!”
局座聞言苦笑一聲,心中還是頗為失,南京站奉命刺殺使節團,最後啟用了蟄伏多年的報員“獵人”,孤注一擲,這原本是一次絕好的機會,可惜最後就網到了幾條小魚,這樣算來,還是有些吃虧了。
他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此次行之後,日本人一定會更加小心,我們很難再有機會,而且尚振雲彙報說,獵人平安,南京站也已經撤到了江北,短時期是不能在南京城裡行了,所以刺殺行暫時告一段落,以後看況再說。”
“那報科那邊怎麼回覆?”
“讓他們切關注後續況,查明日本人和南京政府的損失,尤其是那個生化專家上野圭介,報科彙報說,這個人也在中毒者之一,如果能夠毒死他,這次行就不算虧本!”
邊澤慨地說道:“明白了,他們的報能力真是厲害,即便是在南京,也能夠這麼快打探到這樣的訊息。”
“何止,這些都是小事,日前報科又有重大報,有確切訊息,日本人又要準備對長沙大舉進攻了!”
“什麼?這是真的?”邊澤忍不住失聲問道。
自從兩年前長沙會戰之後,中日雙方雖然火不斷,可都是區域會戰,在正麵現場上,基本上於對峙狀態,這麼長時間過去,雙方都有些懈怠了,現在突然聽到這個訊息,自然是吃驚不小。
局座說得對,相比而言,這樣影響巨大的軍事報,纔是最重量級的報,其價值足以影響到整個戰爭局勢。
局座輕輕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日本部有重大變化,南進計劃提前實施,華中派遣軍有意在撤軍之後,削弱我方的實力,這也是理之中,估計這次攻勢很快就會發,我已經上報給軍事委員會,讓長沙前線各部隊急備戰,不要被日本人打個措手不及,吃了大虧。”
邊澤點頭說道:“是啊,我記得當初也是報科示警,我們才躲過日本人襲贛北的行,這一次又得了訊息,真是幸運啊!”
當天晚上,江北地區的一安全屋裡,尚振雲和詹元良正相對而坐。
此時他們已經獲悉了一些下毒事件的後續況,總部也用電文發了通報,尚振雲知道這次的行並不儘如人意,效果遠冇有達到之前的預期。
他輕歎了一聲,向坐在對麵的詹元良說道:“老弟,是我對不住你,十年的潛伏生涯,就這樣結束了,都是我太心急了……”
“彆這樣說,也是我運氣不佳,潛伏了這麼久,唯一一次行,還給搞砸了,慚愧啊!”詹元良擺手苦笑道,他看著尚振雲,“站長,其實我心裡非常激你的,這些年來,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天天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每次看著孩子老婆,都生怕有一天會牽連了他們,被日本人給害了,你知道嗎?我離開領事館的那一刻,心一下子就徹底放鬆了,好像這些年在心頭上的石頭都冇了,真是說不出的暢快,哈哈!”
這倒是詹元良的真心話,十年如一日的潛伏在敵人部,心理力自然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他也不是聖人,也有恐懼,也會畏懼死亡,更牽掛家人的安危,好在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尚振雲聞言,心也一下子好了許多,看著詹元良,不笑道:“這麼說,你還是激我了?”
“確實要謝你,總算是解了,站長,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你都暴了,還能怎麼做?而且總部傳來命令,你要趕回重慶總部,你的職務將由局座親自安排,我會安排你們全家儘快啟程,老弟,日後前程無量啊!”
通過總部的電文,尚振雲才知道自己之前走了眼,眼前這個詹元良竟然跟腳不淺,原來是局座早年的班底之一,他的潛伏任務就是由局座親自安排的,說起來,日後的前途隻怕還要在自己之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借重之,要不然,他也不會對詹元良這麼客氣。
“對了,站長,你知道上野圭介的況嗎?我走的時候,是把清酒放在他的席位附近了,不知道,有冇有毒死他?”詹元良念念不忘,這執行的第二目標。
尚振雲也是並不確定,他的報來源其實很,除了在南京城裡還有幾名報員,其他就隻能依靠總部給他傳達的資訊。
南京城裡的報員冇有這個報能力,隻知道外界傳播的模糊資訊,反倒是總部那邊的訊息非常及時準確。
“總部說,上野圭介也中毒了,不過就是你的劑量下輕了,他現在還冇有死,能不能救回來,也不清楚,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剩下的事就給我們,你安心回重慶就好。”
詹元良聞言,點了點頭,突然有些奇怪地問道:“訊息是從總部傳來的?不是我們南京站的報員?”
他一直是直接和南京站站長單線聯絡,對於其他的潛伏者毫不知,所以對報網目前的況,瞭解的並不多。
尚振雲苦笑道:“我們南京站的報網絡基本停用了,現在很難獲得有價值的報,是上海報科那邊的訊息,他們的手已經到南京了,我們這樣的也就乾點活,報方麵,總部也不指我們。”
“原來是他們!”
詹元良頓時恍然,上海報科的名頭,在日本人部是無人不知,就是在外務省來往的檔案上,這個名字也是屢屢出現,稱得上是威名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