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泱了南安侯府常客。每隔三日, 他都會去青黛閣替陸喬松診脈,然後再去藍風閣坐坐,偶爾還會給林清羽帶一些小禮。
能經常見到師兄, 常泱自是歡喜。只是每次見面, 師兄邊都有一個陸小侯爺。陸小侯爺一副和他極是投緣模樣,見到他比師兄見到他還高興, 仿佛他才是當師兄那個。別說和林清羽道出他計劃,他連單獨和林清羽說話機會都有。
這日,常泱來南安侯府之前,特意去京城最歡迎糕點鋪子排了半個時辰隊,買了兩盒師兄喜梅花糕。他拎著食盒剛踏藍風閣門,就聽見一片咯咯中夾雜著陸晚丞爽朗笑︰“小師弟又來了啊。你說你人來了就行, 還帶什麼禮, 快快請進。”
常泱還未看清院中景象, 眼前便飛過一個五彩斑斕虛影。等他回過神來, 一『』從空中飄下,正好落在他頭上。發間『』這麼一『』, 活像路邊賣葬父大孝子。
常泱又一次僵住︰“小侯爺這是在……”
陸晚丞角帶笑︰“鬥。”
常泱這才看清剛才從自己眼前飛過是一隻『』掉了一小半, 焉兒吧唧公。那一飛,應該是它最後倔強,飛完之後它就倒在了地上, 奄奄一息。而始作俑者——另一隻公, 趾舉而志揚, 雄赳赳地站在陸晚丞腳邊,瀟灑地抖了抖頭。
看著這一地『』,常泱不免痛心疾首︰蒼無眼,他家師兄神仙一般人, 如何嫁了這麼一個徒有表紈子弟。
陸晚丞不靠譜越發堅定了他拯救師兄於水火之中決心︰“小侯爺安好。我師兄呢?”
“他嫌我太吵,出去散心了。這時候也差不多該回了。”陸晚丞看著門口一笑,“嗯?說曹『』曹『』就到。”
林清羽帶著歡瞳去園子裡埋了幾壇『藥』材在樹底下,回來看到藍風閣熱鬧景象,額角了一。
怪他給陸晚丞配『藥』效果太好,氣又一日比一日暖和,讓陸晚丞有了在家中“尋歡作樂”,搞得整個藍風閣烏煙瘴氣,飛狗跳。
陸晚丞頂著林清羽冰冷目迎了上去,笑道︰“清羽回來得正好,我們家小師弟來了。”
常泱︰“……師兄。”
林清羽朝常泱頭上看去︰“你發間『』『』作甚。”
陸晚丞偏過臉,不是很給面子︰“噗。”
常泱異常窘迫,趕把頭上『』取下,訕訕道︰“師兄,我給你買了兩盒梅花糕,你待會嘗嘗。”
林清羽頷首︰“多謝。”
“清羽,你回來晚了。”陸晚丞俯抱起為自己贏得了多場勝利大公,“你都欣賞到我大寶貝戰鬥英姿。”
“我不欣賞。”林清羽冷漠道,“你若是玩夠了,就人將院子收拾乾淨,這般狼藉不堪,也不怕被外人看見笑話。”林清羽余瞟到陸晚丞懷裡公,話鋒又是一轉,“不過……這隻,有點眼。”
陸晚丞︰“嗯?你認識它?”
“似乎是認識。”林清羽了,“好像是大婚那日,就是它代替你和我拜堂。”
陸晚丞震驚道︰“這你都記得?”
“我過目不忘。”
“……”陸晚丞低頭看著自己懷中公,表相當之復雜。常泱也跟著看了過去,眼神中竟有些……羨慕?
陸晚丞把公予歡瞳,吩咐︰“你去打聽一下,這是是不是和清羽拜堂那隻。”
不出常泱所料,今日又是三人齊聚一堂場面,他本找不到和林清羽單獨說話機會。林清羽來說,他又是個外男,不便久留,聊了兩句就得告辭。
時間迫,他不能和師兄說他計劃,退而求次聊起了他們一同跟隨師父遊歷趣事。比如在江南水鄉泛舟於江面;行走於蜀地鄉野之間,品嘗地道農家小食。一年冬,他們因臨時救了一個傷獵戶耽誤了趕路時間,被迫在破廟過夜。寒冬臘月,北風凜冽,他們和師父,還有一個師兄和隨行小廝圍在火堆旁報團取暖,師父心疼他們,了自己外給他們蓋著。
常泱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陸晚丞表。無他說什麼,陸晚丞總是一副興致盎然模樣,很捧場地︰“然後呢?”
“真假?!”
“唉,人嘛。”
“唉,這就是活啊。”
……
林清羽看不下去了,打斷常泱︰“陸喬松病如何了。”
常泱道︰“陸三爺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陸二小姐說給他好好調理一番子,讓我和往常一樣,每隔三日來府上給三爺請平安脈。”
林清羽和陸晚丞心照不宣地視一眼,道︰“時候不早,師弟早些回去罷。”
常泱頗不甘心︰“那我改日再來看師兄。”
常泱走後,林清羽道︰“陸念桃知道我與常泱關系,仍請他為陸喬松診治,中必然有詐。”
陸晚丞打開常泱送來食盒︰“應該是利用你師弟做點什麼。”
林清羽思索著陸念桃可能采取行,見某人又自顧自地沏起了茶,不由瞇起眼眸,道︰“我師弟送我糕點,你倒是吃歡。”
“別這麼小氣嘛清羽,”陸晚丞配著清茶,捧起梅花糕咬了一小口,角悠悠漾出笑,“以前那些男男送給我吃,我也會給哥們。好兄弟,就是有福同。”
林清羽︰“哪些男男?”
陸晚丞挑眉︰“怎麼,就準你有同窗,不準我有?”
林清羽直言道︰“你自養在深院,讀字均是由先上門教導,你哪來同窗?即便有,又哪來同窗?”
陸晚丞笑意消斂,沉默半晌,緩道︰“林大夫似乎有很多題我啊。”
“我什麼都。”林清羽平心靜氣道,“我也求小侯爺告訴我什麼。”
陸晚丞托著腮,語氣難辨真假︰“你可以,說不定我就如實回答了你呢。”
林清羽頓了頓,道︰“罷了,興趣。”
相比他咄咄『』出答案,他更希陸晚丞主告知。否則就算他了,陸晚丞也未必會說實話。
陸晚丞看了林清羽一會兒,笑著轉移了話題︰“清羽,今晚一起吃飯吧?我讓小廚房把那隻公燉了。”
林清羽順著臺階下,隨口道︰“哪隻。”
“和你拜堂那隻。”
林清羽奇怪︰“人家怎麼得罪你了。”
陸晚丞眼簾一眨︰“看它不爽。”
林清羽冷笑︰“卸磨殺驢。你這麼有本事,當時怎麼不自己起來和我拜堂。”
陸晚丞︰“……怪我?”
三日後,常泱照例來到侯府為陸喬松請脈。陸喬松表現得極為不耐,一直催促不說,請完脈連結果都不就匆匆離開。
陸念桃帶著歉意道︰“三弟是有急事辦。常大夫,失禮了。”
常泱道︰“二小姐客氣。三爺已無大礙,可以恢復正常作息了。”
陸念桃微笑點頭︰“辛苦常大夫。既然如此,以後就不用勞煩常大夫每三日跑這麼一趟。”
常泱愣了愣,失落道︰“如此,那我便告辭了。 ”
常泱走後,陸念桃召來心腹侍,囑咐︰“你跟著常大夫,別被他發現。一有異常,即刻回稟。”
南安侯府這等高門大院,進來一次不容易。常泱深知,今日或許是他最後機會,一旦錯過,不知還等多久。常泱再三權衡,拿定主意,用隨攜帶紙筆了張字條。他正發愁如何將字條給林清羽,就瞧見歡瞳懷裡捧著兩個『藥』壇從園子方向走來,便毫不猶豫地將攔下。
林清羽遊歷之時都帶著歡瞳,故而歡瞳和常泱還算稔。歡瞳收下常泱字條,道︰“常公子放心,我一定把東西帶到。”
常泱叮囑︰“切忌,此事不能讓他人知道,尤是小侯爺。”
歡瞳猶豫著應下︰“這……好吧。”
歡瞳回到藍風閣時,林清羽和陸晚丞正在窗邊弈。陸晚丞已經連輸了七把,被林清羽嫌棄,說都比他下得好。陸晚丞按下一顆棋子,道︰“我就小時候稍微學了一點,能下這樣很不錯了好吧。”
林清羽哂道︰“你真謙虛。”
兩人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常泱那頭又催得急。歡瞳湊到林清羽耳旁,悄道︰“爺,我和你說個事。”
林清羽皺眉遠離︰“有話直說即可。”
歡瞳看了眼陸晚丞,為難道︰“可是……”
“說。”他和陸晚丞早已綁在了一條船上,在南安侯府事什麼是不能在陸晚丞面前說。
爺都這麼說了,歡瞳便大道︰“常公子讓我送件東西給爺,還說不能被小侯爺發現!”
林清羽︰“……”
陸晚丞把棋子往棋盤上一丟,慢條斯理道︰“好,我有點氣了。”
當著他面裝,他還能當戲看,私下搞小作還不講武德就過了。
林清羽︰“什麼東西。”
歡瞳拿出字條,林清羽當著陸晚丞面打開,上面隻了三個字︰後園見。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陸晚丞怪氣地『』著詩,“我們林大夫會不會應小師弟約呢?好好奇,好期待。”
林清羽大概能猜到常泱私下約他見面目,無非還是帶他離開侯府之類事。他沉『』道︰“師弟在府中一言一行,應該都在陸念桃等人掌握之中。我,我知道陸念桃意圖了。”
“你才知道?”陸晚丞呵地一笑,“小師弟你誼瞎子都能看出來,也別怪人家利用這點搞事。”
林清羽不悅︰“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陸晚丞提高音︰“不能,我他媽都快被人挖牆腳了,我還好好說話?”
“我們不是義結金蘭,吃食好兄弟嗎?何來挖牆腳一說?”
陸晚丞被堵得啞口無言,冷靜下來後,驚覺林清羽說有道理——啊,好兄弟又哪來綠他一說?
隻把婆當兄弟,綠帽這輩子都戴不到他頭上。
陸晚丞重新躺回椅子上,懶洋洋道︰“你是,當我說。”
林清羽冷笑一,歡瞳道︰“你去給常泱回話,讓他離開侯府,不再來了。”
“等等。”陸晚丞眼眸深深暗暗,似在醞釀著什麼壞水。只見他忽而一笑,揚著壞笑角,道︰“好兄弟,我覺得你還是該去見見你師弟。”
林清羽揚起眉︰“此話怎講。”
不多時,歡瞳和花『』一前一後出了藍風閣,一個去找等候已久常泱,另一個則往潘姨娘所在眠月閣去了。
歡瞳找到常泱,稱爺已經看了他信,白日侯府人多眼雜,不便同他會面,委屈他在府多等一個時辰,等『』暗下,兩人再見。
常泱自無異議。歡瞳帶他來到府偏院一無人居住屋舍,道︰“常公子請在此等候,時機到了,爺自然會過來。”
這一等,便從傍晚等到了黑。期間,歡瞳還給他送了一頓飯來。
夏至剛過不久,日子一熱過一。夜後,殘暑漸散,時有微涼。此刻若能有佳人在側,去園中月下賞荷,聽取一片蛙,才算不辜負這等良辰景。
可惜,藍風閣兩位“佳人”,今夜注定此等閑逸致。
林清羽推著陸晚丞出了藍風閣,就將椅給了花『』︰“我走了。”
陸晚丞點點頭︰“去吧。”
陸晚丞目送林清羽離開,看著月下清清冷冷背影,心裡有點不舒服。他把這點不舒服歸結於男人常有獨佔在作祟,稍微控制一下應該就事了。就像是小時候最喜歡漂亮玩被別人借走,他總是忍不住惦記著,怕玩會被他人弄髒。
……等下,腦子小師弟不會一時沖,來個深告白,再上演抵在牆角掐腰強吻戲碼吧。
『』。
陸晚丞胡思『』著,聽見花『』他︰“大爺,我們現在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