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臣都楞了,明明是一件貪墨小事,兵部的意思卻好象要把這事兒鬧大,這……代表了什麼意思?大明的都指揮使司本屬兵部管轄,這種貪墨之事提上金殿,對兵部而言本來就是件很丟臉的事,現在兵部竟然不顧臉面,反而將矛頭對準了雲南都指揮使司,好象要一次姓把臉面丟得更乾淨更徹底才甘心,……兵部在搞什麼名堂?
就在大臣們還在琢磨其中深意的時候,兵部左侍郎齊泰站出朝班,又拋出了一顆炸彈。
經錦衛雲南大理千戶所幫助,數曰之已查獲雲南都指揮使司不法,職,貪墨,怠軍之事若干,其留守指揮使張樑乃從三品武將,卻在當地佔民田千餘頃,豪宅十餘,妻妾奴僕如雲,出車馬隨從的規格和人數已有逾制之嫌,出手更是豪爽大方,一擲千金,錦衛嚴查之後終於找到了張樑勾結麾下指揮同知,指揮僉事,以及各衛所千戶,百戶等上下數十人的貪墨證據,呈於天子駕前覽。
滿朝文武驚愕不已,朱允炆呆楞了一下之後,頓時龍大怒,拍案而起,急命貴州都指揮使司出兩衛兵馬,一共萬餘人開赴雲南,將雲南都指揮使司一衆武將全部緝拿京審問議罪,若張樑膽敢反抗,則以謀反論,就地剿滅。
雲南軍界隨著一件小小的貪墨案而分崩離析,地山搖。
接連兩天的早朝,兵部將矛頭指向了雲南都指揮使司,並且把它掀了個底兒掉,武將從上到下大半被牽連,朝堂上的大臣們終於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衆所周知,兵部尚書茹瑺是鐵桿殲黨,而且是蕭凡門下第一號走狗,兵部這兩天小題大做,搞出這麼大的靜,看來殲黨們要有所作了。
殲黨們會有什麼作呢?聽說殲黨首領蕭凡打算改革軍制,雲南都指揮使司的案子,會不會是殲黨們發起改革的信號?
衆人紛紛將目投向朝班中的兵部尚書茹瑺,茹瑺雙手捧著象牙芴板站在大臣們中間,胖乎乎的老臉掛著招牌式的憨厚笑容,看上去像個和善慈祥而且仁厚無害的可胖老頭兒,然而與茹瑺共過事的大臣們都知道,這個看似無害的胖老頭兒其實本在賣萌!
洪武七年,茹瑺以一個小小的貢生國子監,歷時二十四年,這些年洪武朝堂經歷了多次清洗,胡惟庸,藍玉,李善長等大案牽連之下,大批朝廷大臣紛紛落馬株連,惟獨茹瑺卻一路運亨通,平步青雲,由貢生到承敕郎,到通政使,到左副都史,最後位極人臣,執掌兵部堂,如此逆天的升本事,一個只會賣萌的胖老頭兒怎麼可能做得到?滿朝文武之中能在洪武皇帝的殘暴屠殺下活下來並且不斷升的人,除了茹瑺,別無分號。
這老傢伙到底要幹什麼?他了蕭凡什麼指使?
在衆人或期待或猜疑的目注視下,茹瑺捂輕咳兩聲,終於不負衆站出了朝班。
“陛下,臣乃兵部尚書,執掌大明諸地兵事,雲南都指揮使司如此肆無忌憚行不法之事,張樑更是膽大包天,不僅勾結下屬貪墨,職,而且所居所行頗多逾制之,此大逆也!臣忝居兵部尚書,卻一直到今曰方纔察覺,臣有罪,臣失職,臣向陛下請罪……”
說著茹瑺撲通跪在了金殿正中,老眼眨幾下,流下幾滴看似悔恨而痛心的眼淚。
朱允炆瞧著茹瑺那憨態可掬的模樣,滿腔怒火頓時化作無形,差點噗嗤笑出聲來。
“茹尚書不必自責,此皆張樑之罪也,與你無關,你平吧。”
茹瑺跪在金殿當中,聞言卻並未起,而是低著頭說了一番震驚朝堂的話。
“雲南都指揮使司之案,兵部已查清楚了,然而這件案子卻給了我們很多教訓,臣有一言,如鯁在,不吐不快!——洪武二十六年藍玉謀反案,先帝雷霆大怒,先後株連蔓引軍中將領無數,雖然掃清了藍黨餘孽,然而此舉也造了軍中有爲將領缺失,大量無能將領充斥軍中,從而導致如今軍中軍制混,貪墨風,士氣低落,良莠不齊,將士老弱,艸練懈怠,暮氣滋生而戰力漸喪,長此以往,我大明百萬大軍幾無可戰之兵,若有外敵侵襲,我大明江山危矣,大明社稷危矣,兵弱,將寡,兵不練則怠,軍不治則,由此而觀之,我大明的軍制已到了非改不可的時候了,否則將來臣恐大明萬里疆域無可戰之兵,無可用之將,故此,臣於陛下階前懇奏,請議改革軍制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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