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可以,葉雲瀾現在就想毀了煉魂珠將製解開。
只是這樣做,卻會將煉魂珠與沈殊的這部分神魂一同摧毀。
活人煉製之法毒至此,即便還沒有煉製完,沈殊的命從此與這顆煉魂珠相連,這意味著,這輩子他都難以離別人掌控。
他手心握著著煉魂珠,指尖在上面緩緩挲。
他在思考。
忽然覺懷中昏迷的年了。
他低頭去看,便見沈殊睫了,慢慢睜開眼。
在見到葉雲瀾的剎那,沈殊眼中出現了亮,但馬上,他就注意到了葉雲瀾手上那顆幽綠圓珠,漆黑瞳孔收,本能手想要去將圓珠抓碎,卻被葉雲瀾避開。
沈殊眸變深,忽然歪了歪頭,問︰“仙君……連你也想要使用我嗎?”
使用。
這詞沈殊用的很自然,葉雲瀾卻下意識皺了皺眉,手了沈殊的頭,輕聲解釋︰“你的神魂與煉魂珠相連,若將其破壞,你會重創,甚至會死。”
沈殊歪頭看著他,“真的是這樣麼?”
年語氣很輕,似乎並不怎麼相信,卻真的不再試圖搶奪那顆圓珠了,只是仰頭蹭了蹭他手,蒼白臉上出一個微微的笑,啞聲道︰“仙君又救了我一次……我好高興。”
看著他這模樣,葉雲瀾不知怎麼,忽然想起第一次與對方見面,對方執拗地追問應該如何才能報答他。
——仙君,告訴我,您想要什麼?
——你能給我什麼?
——所有。我能給仙君所有。
——包括你的命?
——包括我的命。
手中的煉魂珠,忽然變得十分沉重。
沈殊傷勢不宜劇烈移,等執法堂的人過來也尚需時間,葉雲瀾怕沈殊又昏迷過去,沉默了會,道︰“沈殊,給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
“我以前……的事?”
“你遇到我以前發生的事。說說你以前的親人,還有朋友。”
沈殊卻道︰“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以前……或許有,可我都已經忘了。我隻記得很多年前那個夜晚……有很多,漫天的,所有人都死了。”
葉雲瀾沒有問他是哪個夜晚,只是靜靜聽。
“我被人帶到山裡,那裡……還有許多與我同齡的人。我們被關在一個大木棚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被帶走。”
“被帶走的人……都沒有回來。”
“有一天,他們帶我到一個窟,那窟裡頭……全都是白骨和毒蛇。他們把我四肢打斷,挖開我腹腔,把珠子……放進裡面,讓那些蛇,爬到我上。”沈殊說著,忽然攥住他襟,“我好疼啊,仙君。”
葉雲瀾擁著他,輕聲道︰“不疼了,都已經過去了。”
沈殊依偎在葉雲瀾的懷裡,嗅著這人上淡而溫的香,低低“嗯”了一聲。
他頓了頓,眼底掠過一晦暗之,才繼續道︰“是劉慶……救了我。他將我和那顆圓珠從窟裡帶了出去。”
“開始……我很激,可後來,我卻發現,他並沒有把我當人,隻當是一條他養的……畜生。”
“他帶我回天宗,一開始……怕我傷人,就用鏈子把我拴住,後來,我學會裝的很乖了,他才把我放開。”
葉雲瀾靜靜聽著沈殊的訴說,輕輕著沈殊的背,力道溫。
“這麼多年來,藥廬裡人人都把我當畜生使喚,只有仙君……”沈殊用臉頰在他上蹭了蹭,“……只有仙君願意當我是人。所以……我想留在仙君邊。”
葉雲瀾長睫微。
“我還沒能為仙君摘到金玲花,仙君……能提前給我獎勵嗎?”沈殊低低道,“帶我回去,好不好?”
葉雲瀾沉默了一下,明白了沈殊的意思。
沈殊是想要他帶他一起回去,然後……長久留在他邊。
年的請求如此直白,上已經遍鱗傷,卻仍記掛著答應要為他折的那一朵花。
只是前世到而今,他一人獨居,已經有數十載。
早已忘了,有人陪伴在邊,是什麼覺。
這世上沒有陪伴是恆久不變的,所有人到最後終將離開。
他曾這樣告訴沈殊,同時也是一直如此告誡自己。
他本已決意孤一人,平靜活過這一世。
只是。
他擁著沈殊,看見年上斑駁的舊傷,蜿蜒的痕。
對方的發有幾縷蹭在頸間,微。
沈殊年孤苦,親族俱喪。
藥廬弟子視他如工,待他如牲畜,雖有同門,卻無朋友,甚至因為太久沒說過話,與他流時總磕磕絆絆。
他本該在境那場大火之中死去,卻被他所救下。
沈殊是因他而活的。
而縱然遭苦難,卻依然乾淨純粹,總是念念不忘著向他報恩。
甚至連能夠縱自己神魂命的煉魂珠,也到了他的手上。
葉雲瀾本不打算再在世間留下任何羈絆和牽掛。
可如果是沈殊的話。
如果僅僅只是沈殊的話……
他閉了閉眼,從懷中拿出那朵染的金玲花。
“你為我摘的金玲花,我已收到了。”
沈殊眼楮微微睜大。
“我說過要給你獎勵。”葉雲瀾低下頭,看著沈殊純黑晶亮的眼珠,裡面倒映的,盡是他的影子。
對方是如此全心全意地,期待地仰著他。
他想,他應當回應這份期待。
於是繼續道︰“……獎勵是,待你傷好之後,我便收你為徒。”
——
執法堂的人到得很快。
賀蘭澤領著數十個執法堂弟子轟開藥廬大門,而後徑直據葉雲瀾所指方向,來到那山中凹谷。
他面極冷,滿心擔憂抑心中,然而看到葉雲瀾上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