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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西樓》形與影

“什麼事?”

紹泉走過去,把手按在宗堯的肩膀上。

“我說我有兩張票,你趕快寫完這封信,我們一起去看話劇。”

“哪兒的話劇?”宗堯不大興趣地問。

“抗建堂。”

“大概又是傅小棠主演的吧?”

“不錯,去不去?”

“好吧,等我結束這封信。”

信寫好了,宗堯封了口,和紹泉一起走出來,紹泉對他上下說:

“換件長衫吧!”

“我不是追傅小棠去的,犯不著注意儀表!”宗堯笑著說,一面打量了紹泉一會兒說,“唔,鬍子颳得這麼,看來真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如果我是傅小棠,準要爲你心!”

“那麼,真可惜你不是傅小棠。”

抗建堂裡賣了個滿座,這正是話劇的全盛時期。紹泉弄到的兩張票,位子居然還很好,在第四排正中間,所以,可以看得很清楚。傅小棠是個個子很高、纖穠適中的子,濃眉,眼睛大而黑,脣薄而堅定,長得算,就是有一些“火氣”,因而缺了幾分弱的,卻也加了幾分率直和活潑。年齡不大,頂多二十歲,眉目之間,英氣多過了,大眼睛機靈靈的,滿堂一掃,顧盼神飛。

第一幕落幕後,掌聲雷,紹泉拉了拉宗堯的袖子,低聲說:

“到後臺去看看!”

紹泉追了傅小棠這麼久,也只在後臺可以和傅小棠談一兩句而已。宗堯跟著紹泉到後臺,後臺一片,道、化妝品、服裝散了一地。還有別人送的花,又著一些看客,花香,人影,大呼小,換佈景的人員在跑來跑去。宗堯和紹泉好不容易纔進去,看見傅小棠已換好了下一幕的服裝,正站在化妝室門口,和一個大塊頭、滿臉橫的人在講話,紹泉皺皺眉,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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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就是重慶的地頭蛇,正轉著傅小棠的念頭呢!”

這時,那大塊頭在用命令的口吻說:

“我們就說定了,傅小姐,散了戲我開車子來接!”

“不行!”傅小棠斬釘截鐵地說,“我已另有約會。”

“小姐,你總要給面子吧!”

傅小棠搖搖頭,大塊頭不容分辯地說:

“別說了,傅小姐,反正我拿車子來接!”說完,轉就走了。

傅小棠挑著眉,手叉在腰上,一臉憤恨之。紹泉咳了一聲,招呼著說:

“傅小姐!”

傅小棠眼睛一轉,看到了紹泉,笑了笑說:

“是你,小宋!怎麼有工夫來,明天沒有考試?”

“就是有考試也會來的。”紹泉說,一面把宗堯介紹給傅小棠,傅小棠對宗堯上上下下看了看,點點頭說:

“李先生第一次來吧?”

“並不是第一次看你的話劇,”宗堯說,“只是第一次和你正式見面。”

“你和小宋是同學呀?”

“是同學也是好友,同室而居,整天聽他談你。所以,對你我也相當了。”

“是嗎?”傅小棠瞬了瞬紹泉,邊浮起一個含蓄的微笑。正要說什麼,有人來催促準備出場了,宗堯對傅小棠深深地了一眼,匆匆地說:

“傅小姐,散了場我們來找你。”

回到了前面,宗堯對紹泉說:

“追孩子,別那麼溫吞吞,拿出點魄力來,據我看來,這位傅小棠對你並不是毫無意思呀!”

“你別說大話,散了場怎麼找?”

“約去吃消夜。”

“別忘了那個大塊頭!”

“如果你連鬥那個大塊頭的勇氣都沒有,你還追什麼傅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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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幕還沒散場,宗堯附在紹泉耳邊,他儘快去弄一輛小汽車來,如果弄不到,就三輛黃包車等在後門口。然後,他預先到了後臺,沒多久,落幕銅鑼一響,傅小棠走了進來,對宗堯揮了揮手,又去前臺謝了幕。宗堯趕過去,抓住的手臂說:

“別卸妝了,馬上就走,免得那個大蟑螂來找麻煩!”

“大蟑螂?”傅小棠想起了那大塊頭那副長相,和宗堯的形容,不爲之捧腹。於是,跑進化妝室,拿了一件披風,也不卸妝,就跟著宗堯溜出後門,紹泉早已租了一部汽車等在那兒,三人剛剛坐定,就看到大塊頭的車子開來。他們風馳電掣地開了過去。傅小棠回頭了大塊頭的車子一眼,就放聲大笑了起來。宗堯說:

“別笑,當心他明天來找你麻煩!”

“我纔不怕他呢!”傅小棠豪放地甩甩頭,說,“看他能不能吃掉我!”

“他真吃掉你,一定要害消化不良癥。”宗堯說。

“你知道我的外號是什麼?”

“不知道。”宗堯搖搖頭。

“他們我波斯貓。”

“哈!大蟑螂吃波斯貓!”宗堯也大笑起來了,說,“簡直可以畫一張漫畫,大蟑螂吃波斯貓,被反咬一口。”

於是,他們三人都縱聲大笑了。

深夜,宗堯和紹泉回到了他們的小屋裡,宗堯說:

“這位傅小棠並不像你說的那樣難以接近嘛!”

“真的,”紹泉不解地皺著屬說,“今天很反常。我問你,宗堯,你怎麼把約出來的?”

“怎麼約?我就快跟我走!”

就跟你出來了?沒有拒絕?沒有推託?”

“沒有呀,大方極了,一點忸怩都沒有,拿了披風就跟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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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這倒怪了。”紹泉深思地著宗堯,宗堯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

“好好努力,祝你功!睡覺吧!”

紹泉仍然呆著宗堯,宗堯站在書桌前面,拿起書桌上的一個鏡框,裡面是潔漪的那張照片。他把照片放到邊,輕輕地吻了一下,再放下來。去了長衫,倒在牀上,幾乎是立即就鼾聲大起了。紹泉躺在另一張牀上,徹夜翻騰到天亮。

“宗堯,再陪我一次。”

“不行,我已經陪了你四次了。”

“這是最後一次。”

“紹泉,你要面對現實,追孩子不能總是兩人搭檔,你總要單槍匹馬地去作戰的!”

“不知怎麼,你不在我就毫無辦法,有了你,空氣就又生又活潑,缺了你就沉悶得要命。”

“你需要訓練!別把事看得太嚴重就好了!”

“再陪我去赴一次約,如何?”

“最後一次!”

“OK!”

宗堯把一頂農人用的斗笠戴在頭上,帽檐拉得低低的,遮住了眉和眼睛。背靠在一棵大樹上坐著。他手邊的釣魚竿出在前面那條小溪上,浮標靜靜地漂在水面,微微地盪著。

這是個十分好的下午,初冬的太暖洋洋的,天是一片明淨的藍,幾朵白雲在緩緩地移。宗堯並沒有睡著,他只是瞇起眼睛來,悄悄地注視另外那兩個遊伴。紹泉和傅小棠都站在岸邊,注視著溪水,紹泉不知在對傅小棠說些什麼。傅小棠穿著一件白,一條綠呢西服,披散的長髮上繫了一條綠髮帶,長髮卻被風任意地吹拂著。一隻手拉著一枝柳條,子搖搖晃晃地前後擺。沒一會,的頭往後一仰,宗堯聽到了爽朗的聲音在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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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等他釣到魚呀,月亮都快下山了!”

宗堯知道他們在說自己,就乾脆把帽子整個拉下來,遮住了臉,真的闔目假寐起來。冬日的燻人醉,只一會兒,宗堯已朦朦朧朧了。就在這朦朧之中他到鼻子一陣的,他皺皺眉,用手鼻子,繼續小睡。但,那的東西爬到他的眼皮上,額頭上,又下來,溜進他的脖子裡,他一驚,手一把抓住那往脖子裡爬的東西,睜眼一看,他抓住的一稻草,稻草的另一端,卻被一隻若無骨的小手握著。他拉掉了斗笠,坐正了子皺眉頭說:

“紹泉到哪裡去了?”

“我打發他去買水果去了。”

“你打發他?”

“嗯。不可以嗎?”

宗堯咬住下脣,沉思地著,面前這張麗的臉,那對大而黑的眸子正固執而熱烈地凝視著他。是半跪半坐在宗堯的邊,他可以覺到呼吸中的那熱氣。他默默不語,說:

“你要做多久的姜太公?”

“但願一直做姜太公,沒有人打擾。”

“嫌我打擾了你?”

“嗯。”

“那麼,很容易,趕我走吧!”

“真的,你走吧,我要睡一下。”宗堯冷淡而生地說,把那頂斗笠又遮到臉上去。可是,立即,斗笠被人扯了下來,傅小棠的大眼睛冒火地近了他,地盯著他的臉,急促地問:

“宗堯,你爲什麼一定要逃避我?”

宗堯抓住了的手,也急促地說:

“你別傻,小棠,睜大眼睛看清楚,紹泉溫文忠厚,才華洋溢,你放過他,你就是笨蛋……”

“我不管!我不管!”提高了聲音,張地起伏著,“我爲什麼要管他?他的才華關我什麼事?你用不著對我說這些!宗堯,別騙你自己!你騙得了自己騙不了我,你的眼睛已經對我說明了!我瞭解得很清楚,宗堯,我不傻,是你傻!”

“你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昏了頭了!”

“宗堯,你是個男子漢嗎?”傅小棠瞇起了眼睛,低聲音有力地問,的臉離他的那麼近,兩人的呼吸使空氣都炙熱了。“宗堯,爲什麼你要逃避?爲什麼你不承認?你我,不是嗎?你第一次見我就了我,不是嗎?你騙不了我!你的眼睛對我說明一切!宗堯,你爲什麼要折磨你自己呢?你敢對我當面說你不我?”

“小棠,聽我說……”宗堯的聲音沙啞而張。

“宗堯,別說了,你爲紹泉做的工作已經夠多了。宗堯,別!”搖著的頭,披散的頭髮拂到他的臉上,然後,撲過來,的手勾了他的脖子,脣灼熱地著他的。宗堯也慄地攬住了,越攬越,他的脣飢地追索著的,的長髮把兩個人的頭都埋了起來。終於,他猛然推開了,從草地上跳了起來,他的面蒼白凝肅,呼吸急促張,啞著聲音說:

“小棠,離開我,請你!”

“我不!”回答是簡短,固執,而堅定的。

“小棠,我告訴你,你沒有權利讓我做一個負心人!”

“你指紹泉嗎?我從沒有過他!宗堯,你太忠於朋友了!”

“不只紹泉,小棠,在都,有一個孩子正等著我寒假去和結婚。”

傅小棠猛地站了起來,仰著頭著他,的眼睛閃爍著,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

“你?”問。

“是的。”

“現在還?”繼續問。

他用舌頭乾燥的脣,半天沒有說話,終於掙扎地說:

“我想……”

“你不用想,你已經不了!”傅小棠堅定地說,熱烈地著他,“你不了,你遇到我之後就不了,是嗎?是嗎?”

“小棠,別我!”宗堯的眼睛發紅,渾抖。

“宗堯,別躲開我,”傅小棠又近了他,狂熱地說,“我從沒有,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完了。宗堯,你不知道我多你……而你也我,是不是?你說,是不是?”

“這是罪過的!”宗堯

我是罪過嗎?”傅小棠毅然地甩了一下頭,把一頭長髮拋到腦後,大著說,“可是我不管!我什麼都不管!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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