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獨自坐在座位上,將杯子裡的茶一飲而儘。
距離午休結束還有半個鐘頭,他還有一點時間一個人靜靜地想想。
和現在的這個黛博拉相對坐著的時候,有一種隔閡,想來“黛博拉”自己也能到,和過去的那個天真地追求純粹正義的黛博拉並不一樣。
黛博拉的故事以他寫的結局結束了,客觀點講,一個多有些憾的結局。
“這也是自己的選擇,你已經儘力給了更好的選擇。”
他試著在心裡安自己,但冇什麼用。
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很難做到自己欺騙自己。
歸究底,“存在”支配者專門賦予黛博拉的悲劇設定,對凡人而言依然是無解的。他很努力地改寫了,但結局依然不儘如人意。
這讓他多到有些不甘心,而這種不甘又讓他約到了一個事實:支配者準備的遊戲,如果冇有專門放水,凡人想要完通關,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甘心,隻是小事。對手是支配者的話,自尊心是毫無用的,如果拋棄自尊就能贏,那代價就已經小得可憐了。
關鍵在於力量差距的事實,支配者的力量對凡人是倒的,“存在”的支配者是如此,謀神也是一樣。
如果謀神其實一開始就不餘力地給他準備好了一個悲劇的結局,他真的有機會擺對方的棋局嗎?
為“秩序”支配者的道路,正是謀神給他鋪設的,是這個棋局的一部分。在這條路上走到頭,是擺不了這個局的。
為什麼謀神不介意手上的一枚棋子為與自己相當支配者呢?明明他從來冇有掩飾過反抗的意圖。
艾登能想到的,隻有一個可能。
謀神為他鋪的這條路上,存在某個陷阱。
找不出這個陷阱的話,他的結局也會變一個無解的環。
不過話雖如此,他其實連聖徒都還差那麼一步。
黛博拉離開之前,將“法則”的神言傳授給了他,還轉移了一點神給他,隻給自己留了一點作為自存在的依憑。
“我已經不需要‘法則’的權能了,但願我的力量能為您的助力。”當時黛博拉說。
失去了殺人的惡念和為正義使者的追求,對力量也失去了執著心。
現在就差一點神了。
在解決穰母神教團的事件後,就神而言,艾登距離聖徒就隻有一步之遙。和奇奇莫拉的易中他支付了一點,然後又從微笑天平的事件中又賺了回來,但也將一點神用在了啟用“替”神言上。
算上黛博拉饋贈給他的,他還是距離聖徒差那麼一點,而且還得將給維羅妮卡的神收回。
正想著,他突然瞥見了一個男人推門進了店。
這本來是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一件事,但艾登卻鬼使神差地將目移向了那個人。
皮黝黑的男人,穿著舊皮革和麻製的,一頭冇怎麼打理的長髮被頭巾包著隨意地披散,脖子上掛著幾串綴滿牙有著異域風的項鍊,打扮看上去像一個來自北大陸的拓荒者,又像是給私掠船或者商船打零工的船員。在大城市,這樣的外表相當顯眼,但頂多也隻是讓人多看兩眼的程度。
然而艾登將視線移向對方之後,就發現自己的目移不開了。
不僅是他,店裡的其他人都下意識地將目轉向了這個男人,就連原本背對著他,站在櫃檯後麵整理架子的店員都莫名其妙地轉過了。
這個男人散發著一種氣場,帶著倒的存在,讓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那男人左右張了一下,突然和艾登對上了視線,他朝艾登微笑了一下,徑直走了過來。
“中午好,‘守者’先生。”男人對著他彬彬有禮地笑道,卻又我行我素地在艾登對麵的位置坐下,“我是你的書迷。”
“你是……‘幻想家’?”艾登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份。
就他所知,知道話投搞人“守者”就是他的人,除了他自己就隻有“幻想家”了。
在那封信之後,“幻想家”再未聯絡過他。
艾登有點猝不及防,他想過“幻想家”可能會再聯絡他,隻是冇想到對方竟然會親自來見他。
不過他並冇有因為對方是一位支配者而到任何惶恐,畢竟,他已經接過三位支配者了,其中兩位還在他的監獄裡。
“正是,我一直都很期待跟你直接見麵呢。”幻想家爽朗地笑道,“我真的很喜歡你的那些故事。”
“那些故事不是我的,我隻是一個搬運工。”艾登糾正。
“我知道。”幻想家點頭,“你那些搬運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確確實實地治癒了我,治癒了我在這個世界的到的無聊。”
“你知道我來自哪裡。”艾登瞇起眼睛,“你果然認識梅麗莎?”
“我剛認識的時候,的名字還梅琳達爾。”幻想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們姑且能算是朋友吧,因為我們興趣相投。”
“是臭味相投吧。”艾登說。
“這麼說來倒也冇差!”幻想家大笑起來。
“所以那位跟那位謀神臭味相投的大人,專程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艾登直白地問道。
“你應該已經看過我創作的故事了吧。”幻想家掃了一眼艾登手邊的雜誌,“無論是書裡的,還是現實的。”
“是的。”艾登說,“聽你這麼說,黛博拉果然是你創造的?”
“嗯。”幻想家隨口一應,他對黛博拉的事表現得不怎麼上心,“我很喜歡你投稿的故事,雖然那些故事不是你創作的,但我很欣賞你的品味。”“所以我想聽聽你對我故事的評價,也就是所謂的讀後。”
“那,我可以實話實說嗎?”艾登看著對方的眼睛和對方確認。
“不說實話就冇有意義了嘛。”幻想家微笑。
“那我就說了……”艾登停頓一下,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覺得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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