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死了修麟煬到時，王妃陵一片死寂。

陵墓前的一座小屋還點著燈。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靜，屋裡有人迎了出來，蒼老的臉上掛著木訥的神，似乎對修麟煬的深夜造訪並不好奇。

隻是上前行了禮，「屬下見過王爺。」

對，是屬下，不是奴才。

這位老者是修麟煬手底下武藝最高之人，名喚承老，連束風暗影他們都比不上他。

而他將這樣一位高手安排在這兒看著阿思，就是不希有任何人能打擾到。

此番前來，他卻是有些不確定了。

「除了本王，可還有人來過？」

承老搖頭，「從無人前來。」

若有人來，他必然知曉，因為他連修麟煬的氣息都能聽得出來。

修麟煬微微點了點頭，「陵。」

聞言，承老淡然應了聲是，轉就往陵墓走。

要葬著阿思的墓室，須得經過九條通道，十二道機關，他將保護的極好。

終於，到了葬著阿思的墓室。

承老去點了燈，偌大的墓室漸漸變得明亮。

阿思的棺木就放在墓室的正中央，靜靜的躺著。

修麟煬的心口陡然一窒，間滾，終是吐出了兩個字，「開棺。」

承老的麵孔上終於有了除漠然以外的表，「開棺？」

修麟煬轉頭看他，語氣肯定了幾分，「開棺。」

承老點了點頭，「棺木四周以蠟封閉，可保王妃不腐，如若開棺，還請王爺莫要怪罪。」

一旦開棺，裡頭的必然以眼可見的速度腐壞。

到時候，承不住的人，隻可能是修麟煬。

聞言，修麟煬沉默了。

如若開棺，阿思還在裡頭，該怎麼辦？

的若壞了，他日下到九泉，他該如何與賠罪？

「王爺，開嗎？」承老問。

修麟煬深吸了一口氣，卻是答非所問，「有可能還活著嗎？」

承老看了眼棺木，「王爺所指的，可是王妃？」

修麟煬點頭。

「那便是不可能吧，當年王爺親眼看著王妃下葬，就算王妃還活著，躺在這棺木裡頭三年，也該死了。」

死了。

三個字，便令修麟煬的雙手握拳。

是啊，他的阿思，死了。

死在他的懷裡，他差點耗盡了力都救不回。

他的阿思，歿了。

他卻還盼著活著。

牙咬，唯有如此才能強忍住眼底的傷。

手，上棺木，溫的，輕輕的。

狗奴才，這三年可寂寞？

別急，再等等，爺很快就來陪你。

「王爺，時候不早了。」承老在一旁提醒。

他是有大事要做的人，如此弱的一麵不能被旁人發覺。

天亮之前，他得回他的淮南王府，做他冷鐵麵的王爺。

修麟煬這才收回了手，轉離去。

臨走前隻留給承老一句話。

「照顧好。」

而另一邊，阿思回到侯府時，夏振商果然是在等。

管家小心翼翼的沖著阿思道，「爺，老爺在書房等您。」

饒是跟隨夏振商多年的管家，也不知道阿思的真實份。

隻當果真是夏振商在外頭的私生子。

阿思點了點頭，做好的被訓斥一頓的準備，這纔去了書房找夏振商。

一開門，一隻茶盞便丟了過來，在阿思的腳下炸開了花。

到底還是不忍心傷了的，否則這茶盞應該是砸腦門兒上。

阿思心中暗嘆，厚著臉皮上前笑道，「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惹了侯爺如此震怒。」

「你還有臉說笑！」夏振商被氣得不輕，「統衛軍那兩萬兵馬在你手中，為何不與為父說！」

「一時忘了而已。」

「如此重要之事，你會一時忘了？！」夏振商怒著眉眼，「老實說，你可是心，不想奪那修家的天下了？！」

「喲！」阿思裝模作樣的低了聲，道，「您可真不怕隔牆有耳啊？」

「怕什麼！」夏振商冷哼一聲，想了想又道，「為父這書房從前探討的是軍事機，外頭把守嚴，絕不會輕易被人聽了去。」

也不是不怕。

阿思笑，「爹，俗話說的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您從前在戰場上行軍打仗的，總有軍師提點過你兩句不是？」

這話倒是不假的。

夏振商總算稍稍熄了怒，「你的意思是，你有計謀？」所以才會在大殿之上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阿思撇了撇，「沒啊！」下山，又不是為了爭權奪勢來的。

這回答，算是把夏振商氣得不輕，「你！」

阿思隻好賠笑，「爹，夏家軍七萬人馬，皇上不敢拿您怎麼樣，更何況我手中還有統衛軍兩萬人，您這是慌什麼呢？」

「你懂什麼！夏家軍七萬，卻有一半都遠在邊關，你手中雖有統衛軍的兵符，可這統衛軍能否聽你調令都是個問題，就算調令得，一支被荒廢了兩年的隊伍，難不還能翻了天去？」

「能不能翻天，還不是在乎於誰帶的。」阿思撇了撇，雖然從未領過兵，但決定，應該是不會太難的。

夏振商瞥了一眼，沒說話，顯然是被氣得不想在與多言了。

阿思湊上前，給夏振商倒了杯水，「爹，你猜，宮裡那位是不是也如您一般的想法？」

一支被荒廢了兩年的軍隊，本就不了氣候。

夏振商接過水飲了一口，「自然也是這個想法，但皇上絕不會輕敵。」

就算心裡真心覺得如今的統衛軍已是不氣候，皇上也仍會將它當做一個威脅。

阿思點了點頭，「不會輕敵，那便讓他輕敵就是，總之，你兒子我有多實力，那幫人本就不知道。」

如今的，是夏家的大公子，不是阿思。

夏家的大公子到底是個人才還是個廢柴，沒有人知道。

他們所看見的，隻會是想讓他們看見的。

夏振商微微蹙眉，「你想怎麼做？」

阿思聳了聳肩，「明日先去一趟統衛軍，其他的日後再談。」

「做事毫無計劃！」夏振商一聲嘆，隻想著若阿思真是個男兒，應當比眼下靠譜些。

阿思笑，「計劃趕不上變化，孩兒這隨機應變。」說著，打了個哈欠，「不早了，孩兒睡去了，父親也早些休息啊！」

話音落下，人已是轉往外走去。

看著阿思的背影，夏振商眉心微沉，思忖再三，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這丫頭子太野，乖張不馴，終究還是難擔大任。

翌日，阿思到了統衛軍的校場。

統衛軍兩萬人馬，原本是負責城中外防守備，但自從丟了兵符，被皇上閑散之後，便整軍駐紮在京城五裡之外，兩年來，朝廷對其除了基本的俸祿不減之外，也算是不聞不問了。

是以，阿思的到來，令得統衛軍的一行人如臨大敵。

反倒是阿思悠哉悠哉的，將統衛軍的兵符拋起又接住，大步踏統衛軍的陣營。

「你是什麼人？」有人擋住了阿思的去路，一臉警覺的看著。

阿思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個腦袋的大塊頭，微微一笑，「沒瞧見我手裡是什麼東西？」

那人臉越發低沉，他自然是瞧清楚了，所以纔要問明白。

「你到底是什麼人。」

「統衛軍認符不認人，如今我手中有統衛軍的兵符，自然就是能夠統帥你們的人。」微揚著下，縱然個子小，氣勢卻毫不輸旁人。

那人卻是一聲冷哼，「統衛軍的兵符，可不是誰都能拿得穩的。」

讓這麼一個小矮子來統帥他們這麼一大幫頂天立地的大老爺們？

癡人說夢！

阿思將兵符又往上高高的一拋，而後穩穩接住，「我覺得我拿得穩。」

「裝瘋賣傻！」那人冷喝一聲，五指爪，便是朝著阿思襲來。

阿思仿若早有預料，側躲過，雙手負於後，擺明瞭是讓著對方。

隻是這個『讓』多是有辱的意思。

習武之人，特別是這些軍營裡出來的漢子，豈能忍這樣的辱，一時間惱怒，攻勢便越發迅猛。

幾乎招招朝著阿思的要害襲去。

可阿思雖然不雙手，隻憑形也能將對方的招式一一化解，到最後，更是尋到了機會，猛地一個側踢，直接踢中那人的太，力道不大，卻也讓那人朝著一旁重重摔去。

而在他們打鬥之際，周圍早已圍滿了人，這會兒見那人被阿思輕易就打趴在地，無疑對阿思有了幾分刮目相看。

而那人卻好似不服氣，著頭皮站起來，沖著阿思喝道，「再來！」

「再來？」阿思笑，將兵符放懷中，「再來，可就真格的了。」

「慢！」不遠一聲喝，有人匆匆而來，上前便朝著阿思單膝跪地，「屬下統衛軍副將談馳見過小侯爺！」

談馳，統衛軍副將，也是這兩年來統衛軍上下唯一聽令之人。

自然，也是拒絕了皇上，說出『認符不認人』的那位。

這般輕易就來麵前跪下了？

阿思著實有些意外。

「你知道我是誰？」他方纔可是稱呼為小侯爺的。

談馳點頭，「昨夜夏侯爺已是派人來打過招呼。」

原來，是夏振商為鋪了路。

隻是，談馳是個連皇帝都不給麵子的人，怎麼這會兒卻給夏振商麵子了？

著實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