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試探麵有些僵，「隻因我太過相似，就去擾了王妃的清凈，王爺這般做法，太莽撞了。」

修麟煬往一旁一坐，份外慵懶，「是啊，太莽撞了，也不知會不會怪我。」說話間，雙眼已是盯著牆上的那幅畫，眸不自覺的溫起來，就連自稱都變得隨意。

莫名的，阿思的心臟也跟著下來，「不會的吧，王妃如此鍾王爺，豈會忍心責怪。」

「我？」修麟煬仿若是聽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苦笑了兩聲，而後搖頭，「不，一點都不我。若我，又豈會丟下本王，你說是吧，夏姑娘？」

縱然知道他的話隻是試探，阿思的心仍是止不住的抖起來。

角的笑容顯得那般不自然，「王爺與王妃伉儷深，豈會不你。」

他的苦笑漸濃，「你不明白，恨我，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

「王妃為何會恨王爺？」

「因為本王弄丟了三年。」他並未看，一雙眼仍舊盯著那幅畫，「六年前，為了另外一個人，本王將一個人留在衛國三年。」

往事被重提，心中苦得人說不出話來。

阿思低頭飲茶，遮掩著自己的緒，「那，王爺後悔嗎？」

「你覺得本王該後悔嗎？」他反問，看向，一雙眸深不見底。

「不該嗎？」記得他說過後悔的，怎麼如今幾年不見，好似又換了答案。

修麟煬冷笑，「本王從前也覺得後悔，可若是重來一次，本王依舊會那麼做。」

著杯盞的手忍不住用力，心口生疼，仿若是被什麼東西漸漸撕裂。

「因為另外一個人，是本王的妹妹。」

蕭婉清，是修麟煬的妹妹？

他是在耍玩兒嗎？

阿思忍不住一聲冷笑。

卻聽修麟煬接著道，「本王自喪母，且是親眼瞧著母妃飲下了那杯鳩酒，彼時在宮裡，本王無依無靠，整日裡都被其餘皇子欺負，是婉清一直站在本王旁，仗著皇祖母的喜歡，替本王將欺負了本王的皇子都給教訓了一遍，就連太子都敢惹。那時候，是唯一一個對本王好的人，也是將本王從喪母之痛中拯救出來的人。後來，皇祖母過世，本王便一直寵著，慣著，原是想一輩子都與在一起，可後來喜歡了旁人，本王便也由著走了。」

「本王以為，是本王這輩子最的人，所以要什麼，本王就給什麼。可直到那個小奴才的出現，本王才知道，什麼是。本王見不得對別人好，容不得人離開本王，恨不得用一繩子將永遠拴在本王上。」

「你可知孤星城其人？一個沒有心肝的人，婉清在他旁時，接連被害了兩個孩子，彼時於青還小，若送回去，自然也是死路一條。」

「再加上婉清忽然說自己隻剩下三年的命，剩下的三年時間，隻想與於青守在一起，可代價，是要將本王的妃放到孤星城的邊去。你說說，本王該如何去選？」

一邊，是自己即將喪命的妹妹。

一邊，是他最的人。

思來想去，他隻能先選了婉清，因為，時日無多。

可誰知道，這一切竟然隻是婉清的一個騙局。

沒有人知道當他得知真相後，與婉清說了什麼話。

他說，從今以後，你蕭婉清是生是死，與我再無瓜葛。

他將自的意都棄了。

他隻要他的小奴才！

那三年的照顧，是他將年的恩全都還給了蕭婉清。

隻是，他的小奴才對他恨之骨。

恨得寧可去死。

他的話，令想起在衛國的那三年。

除了活在對他的怨恨之中外，其實也沒那麼難熬。

也曾與孤星城說笑過，若孤星城當初能像護著一般的護著蕭婉清，也就沒有後麵那許多的破事兒了。

那座宮裡，怨毒，詭計，真的太多。

若非孤星城護著，怕是連都會吃虧不，更何況，還是一點都不能打的蕭婉清跟牙牙學語的於青。

這麼些年，對於當初的三年，真是冷靜下來了不，怨恨多了，也能釋懷了。

他說他去看過，給畫了那麼多畫，也的的確確是了。

隻是……命運捉弄。

以他的脾氣，若發現還活著，別說是葉開跟慧明，隻怕連夏振商都會被牽連進來。

有些人，終究是有緣無分。

沉默著不說話，他的聲音便不自覺的冷了下來，「本王今日說了太多，還夏姑娘見諒。」

阿思方纔抬頭，回以一笑，「王爺能與夏某心，乃是夏某的福氣。」

「那你說，若還活著，可會回到本王邊？」

這樣的假設，太過顯目。

阿思心口一滯，笑容卻漸漸變得自然，「會的吧。若王妃還活著，一定會回到王爺邊。」

「恩。」他淡漠應聲，「若回來，本王願傾盡所有。」

聲音，重似千斤，每一個字都好似沉到了心坎裡。

好似是在向承諾著什麼，又好似隻是在試探，騙著什麼。

不確定，也不敢確定。

也不知是不是久久沒有聽到的回應，修麟煬忽然轉了話題，「淩肅之子，不知夏姑娘準備如何安置？」

這話題轉得有些快，阿思有些反應遲鈍，啊了一聲之後方道，「先把傷治好了再說吧。放在，這人我是保定了。」

「為何？」修麟煬不解。

「不為何。」轉頭看向清風閣外，遠遠的，能瞧見皇宮，「興許，隻是為了讓住在那裡頭的人不痛快而已。」

救下淩霄，多都是因為針對皇上。

就是看不慣他們不把人當人的樣子。

「父皇不痛快了，你又能痛快到哪兒去？」修麟煬淡然道，「淩家之罪，乃是通敵叛國，夏姑娘，小心惹禍上。」

若是連累夏家也被按上那誅九族的罪，可就麻煩了。

阿思也明白修麟煬的意思，忍不住調皮了幾分，「那還得請淮南王幫個忙呀。」

如若修麟煬的反心再重一些，明顯一些，皇上不就沒心思折騰夏家了？

修麟煬豈會不知道阿思的小心思，冷漠一笑，「不幫。」

「上回王爺還說不幫，最後不也幫了？」口是心非的傢夥。

他忽然一笑，「那統衛軍的事，夏姑娘是不想了？」

阿思沒明白，這與統衛軍有忽然有何聯絡。

但看修麟煬麵上冰冷的笑意，忽然就開了竅似得明白了過來。

統衛軍的事兒，還得靠修淩煥，若如今修麟煬幫保淩霄，旁人看不出來還好，若是看出來了，免不得人懷疑與修麟煬是否結盟了。

那統衛軍重掌外防一事，怕也是告吹了。

於是，皺了眉，「好吧，你對。不過你今日邀我來泡玄池，不也是機很明顯？」

「夏姑娘可對外說是本王要拉攏你，你不從。」

「……」阿思如同看白癡一樣的看著修麟煬，「爺不覺得這番說詞是將人當做了白癡嗎？」

「你稱呼本王什麼？」他突然冷下了聲。

阿思猛然一驚，無比倉惶，「就，王爺啊！有什麼不對的嗎？」

「嗬。」他輕輕一笑，「本王以為你喚本王『爺』。」

「是夏某說得太快，王爺聽差了。」

「興許吧。」修麟煬點了點頭，並未在此事上多糾結。

阿思卻是心下難安。

也真是太不小心了！

明明修麟煬還懷疑得很，還可勁兒往上送破綻。

反觀修麟煬，卻是自然多了。

興許，是因為開棺確認過，所以便不再多做懷疑。

「想要保下淩霄，你還是得去找我皇兄。」

修麟煬忽然道，惹來阿思挑眉，「找太子？他會幫忙？」

「淩霄出將門，手也算了得，又是個忠義之輩，如若皇兄能幫他洗淩家的罪名，淩霄自然會對他忠心耿耿，眼下，他正是用人之際。」

阿思點頭，「有點道理，可我這樣做豈不是給他送了個得力助手？」怎麼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覺。

「知道為何都說狗忠誠嗎？因為它永遠忠於自己的第一個主人。」

淩霄也是一樣。

不管日後如何，他一定不會忘記那個跳坑底，救他命的人。

修麟煬的比喻，雖然難聽了一些，但道理是沒錯的。

到時候，淩霄反倒會為放在修淩煥旁的一枚棋子，對更為有利。

經過修麟煬這一點撥，阿思忽然便通了，「多謝王爺，夏某知道該怎麼做了。」

修麟煬微微點頭，「時候也差不多了，淩霄該醒了。」

聞言，阿思下意識看向窗外，「是啊，差不多了。」

與他在一塊兒，哪怕是被試探，這時間竟也是過得這般快。

阿思起，放下茶盞，朝著修麟煬行了禮，「今日多謝王爺提點夏某，算做回禮，夏某便多說一句，王爺，留心太子。」

言罷，方纔轉離去。

至於修麟煬對修淩煥是否早有防備，於而言都沒有妨礙。

隻是擔心他被修淩煥設計了而已。

修麟煬未曾應聲，看著阿思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神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