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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淵行》 第647章 吾道將成萬道哀

蘇雲看著廣寒仙子的雕塑怔怔出神,多麼奇妙的緣分啊。

他與梧桐是在這裡生出了愫。

從前他們打打鬧鬧,亦敵亦友,彼此還是競爭對手,但在人魔餘燼的迫下,走投無路的兩人從月亮來到廣寒,在這裡敞開心扉,從此彼此的心底有了對方的烙印。

那時,人魔梧桐還在想著自己的族人到底在何,自己是否要追隨路癡第一聖皇的腳步踏星空,抓住那渺茫的希

那時,蘇雲擔心家國破滅,擔心元朔會因爲人魔餘燼而滅絕,擔心自己的努力和掙扎變無用功,也擔心自己是否能夠承如此巨大的痛苦,自己是否會變另一個人魔。

兩個人在這裡同病相憐,彼此依靠,心底對對方的防備一下子就放開了。

那時候,他們都沒有意識到,梧桐一直心心念念要尋找的廣寒仙子就是自己,也沒有料到奔波尋找族人,到頭來的族人就在這裡。

蘇雲每每回憶那段時,總有許多慨。

他不知道梧桐沒有選擇追隨第一聖皇的腳步再度進星空,到底是擔心第一聖皇是個路癡,還是自己在梧桐的心底有了重量。

他只知道,自己無法做到梧桐所想的那樣,與一樣魔,的伴

所以當他與柴初晞親之後,梧桐就離開了。

那是兩人第一次分別,梧桐離開了他的世界。

後來的每一次重逢,都如水,在太升起的時候便會消失。他們短暫重逢,又會分開。

瑩瑩他的肩頭,在書上寫道:“梧桐一直在尋找廣寒仙子,尋找自己的族人,漫長歲月中,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與復生中,忘記了自己的份,僅存最純粹的執念。是與非,虛幻與真實,自我與非我,已經不再那麼重要。支配的是心中的帶著這份,執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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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心,純淨得沒有其他任何東西的影子,大概只有士子如驚鴻從上空飛過,留下了自己的倒影。”

瑩瑩合上書,卻見蘇雲站在那雕塑下,背後是廣寒仙族的聖樹。

月桂散發出幽香,大概是要開花了。

瑩瑩打開書,想在自己的書中再添加一些話,然而卻尋不到能比眼前這一幕更加妙的詞語。

蘇雲靜靜地站在那裡,仰著廣寒仙子的雕像,伊人靜謐,面龐,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

梧桐的執著,打了他,讓他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覺。

困住靈士道心的,從來不是那令人牽牽掛掛綿綿不捨的執念,也不是道心中的堅持與執著。

正是這牽掛與不捨的執念,堅持和執著,讓這世間多出了許多好的故事。

就如背後的聖樹月桂,被埋沒在劫灰中,卻依舊生命頑強,待到花開,多出了淡雅與芬芳。

困住蘇雲的,也絕非原道所需要的劫或者際遇,而是道心上的執著與堅持還不夠。

他先前並無梧桐那種可以魔的堅持,並無那種歷經不知多次死亡、復生,依舊不棄不捨的執著。

他的原道,缺的並非是石破天驚的際遇,也不是九死一生的劫難,缺的,只是像梧桐這樣,敢爲人魔的決心!

廣寒仙族的聖樹下,蘇雲背對聖樹而立,面向廣寒仙子的雕塑,一

“當——”

鐘聲悠揚,讓人心底寧靜如平湖,只有那悠悠的鐘聲,起心底世事百態的漣漪,映照人間種種好。

廣寒仙族的子們在鐘聲中神,只覺世間最聽的聲音,也莫過於此。

瑩瑩也在鐘聲中忘我,陷對自大道的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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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四周,彷彿有一重奇妙的道場,正在不疾不徐不不慢的鋪開,瑩瑩們在這道場中,只覺自己的智慧也被啓迪,說不出的玄妙。

過了良久,有子清醒過來,詢問瑩瑩:“他是誰?”

“他啊?”

瑩瑩笑道:“是蘇士子啊。他是天市垣的大帝,帝廷的主人,通天閣主,天府聖皇,邪帝的乾兒子,天后的道友,帝倏的同黨,帝忽的代理人,還是仙后的特使,未來仙界的大帝。你們若是嫌長,他蘇士子或者蘇閣主便可。”

廣寒仙族的子們紛紛道:“還是蘇閣主吧。”

廣寒山上,鐘聲時不時響起,每每響起時,廣寒仙族的人們便會停下,用心參悟。這鐘聲對他們提升自己的道行很有幫助。

然而這鐘聲卻彷彿穿越了星空,傳盪到其他天,一個個修煉到原道極境的靈士彷彿聽到這種鐘聲,每當此時,便有些心澎湃,不明所以。

第七仙界七十二天,下轄大千世界,不知多靈士,臥虎藏龍,其中原道極境的存在也不在數。

每當鐘聲傳來,他們便心約間彷彿有大事發生,其中不乏有窺探天機之輩,能察劫運,但也不解其中奧妙,算不出來什麼。

勾陳天,芳逐志屹立在天皇福地最高峰上,耳聽得鐘聲陣陣,從朦朧傳來,不覺有些心煩意,彷彿有劫運將至。

芳逐志無心修煉,於是前去尋找芳老太君,說明此事。

芳老太君不敢怠慢,道:“此事當叩請娘娘,娘娘多半知曉原因。”

芳逐志心中一驚:“仙后娘娘在勾陳天?”

芳老太君在前面引路,道:“娘娘在勾陳養傷,此事乃是機,不得外傳。若非你心驚跳,老也不敢驚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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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仙后娘娘閉關,芳老太君叩拜一番,說起芳逐志的悟,道:“逐志覺劫運將至,不明所以,請娘娘指點。”

那閉關石門咯吱開啓,出一條道路,裡面傳來仙后聲音:“進來。”

兩人連忙起,向石壁中走去。只見腳下劫灰層層,極爲厚重,這座仙山部,竟然已經空了,被堆滿了劫灰!

不僅他們腳下有,他們腳下石橋下便是萬丈深淵,此刻也堆滿了劫灰,甚至有劫火在灰燼中泛著幽暗的

仙后此時便在這座山中央,四周劫灰飄飄灑灑,紛紛揚揚,有如下起鵝大雪,不斷飄落。

仙后娘娘氣勢非凡,後,道場形大大小小的暈和飄帶,聖潔無比。然而這些道場此時也在腐朽,時不時有劫灰飄出。

兩人急忙叩拜,跪伏在仙后腳下。

仙后娘娘喚起芳逐志,道:“近我前來。”

芳逐志來到跟前,仙后娘娘仔細打量,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這一番咳嗽,頓時眼耳口鼻中皆有片的劫灰被噴出!

被噴出的劫灰中還有劫火,熊熊燃燒,眼看便要燒到芳逐志,仙后連忙揮袖一兜,將劫火劫灰兜住,丟到下方的深淵中。

“本宮被長生帝君襲,暗算了一記,以至於被帝所趁。他的劍道凌厲非凡,乃天下第一,以至於傷到我的靈和至寶。”

仙后娘娘了口氣,道:“而今,我和大道腐朽之勢漸漸加劇,雖然不至於消磨死亡,但勢必會讓我不斷衰弱。”

芳逐志和芳老太君憂心不已,道:“娘娘勢必可以逢兇化吉。”

仙后娘娘搖頭道:“仙界天地,八百萬年一枯榮,寄託天地間的大道也是如此,逢兇化吉,嘿嘿,本宮是不敢奢的。本宮只恨步愚昧,害了帝絕,以至於我們沒有生路。逐志,你的心驚跳不是別的,而是劫數將滿,飛昇仙的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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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劇烈咳嗽幾聲,把肺中的劫灰和劫火咳出,道:“我傷勢未曾痊癒,而且對劫運所知不多,你可前往雷池,去詢問舊神溫嶠。他知道的應該更多。不過那雷池天兇險無比,你到了那裡,天劫的威力勢必比在這裡大了數倍。”

從天皇寶樹上摘下一件異寶,乃是芭蕉玉葉,道:“你以此寶爲舟,可渡雷池。”

芳逐志驚疑不定,連忙拜謝,接下芭蕉玉葉。

他們退出仙山部,仙后娘娘關閉山門,依舊閉關不出。

芳家上下則連忙準備通往雷池天的仙籙,打開仙路,送芳逐志前往雷池天。

待芳逐志來到雷池天,祭起芭蕉玉葉,腳踩玉葉,便向雷池中駛去。

就在此時,只聽一個聲音道:“可是芳逐志師兄?”

芳逐志看去,卻見白師蔚然也來到這雷池天,乘著一艘金船也進雷池。

兩人相遇,連忙相互見禮。師蔚然道:“我這幾日總是聽到鐘聲,有些心驚跳,卻不見天劫到來,也不知是何事引起的心應。我前去詢問皇地祗,皇地祗說氣運之道,舊神溫嶠最是靈驗,便將我送來求教。”

芳逐志道:“我也是如此!”

兩人聯袂進雷池,但見這片積雷之海怒濤澎湃,海浪滔天,哪怕他們有著仙后和皇地祗所賜的異寶鎮,也是險象環生!

這雷海的威力,竟然遠超從前,他們彷彿隨時會寶破人亡!

兩人心驚膽戰,只見那雷濤之中有著萬千靈士的劫運,卻是那些靈士平日裡的所作所爲化作劫運畫面,在雷中乍乍現!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許多靈士,他們有些人也聽到了鐘聲!”

師蔚然在雷聲中大聲道:“他們的應,沒有我們的應清晰,但也都覺得劫運將至!”

正說著,海中突然狂暴的雷霆掀起通天的雷柱,旋轉著盤旋升起,這幅景象讓兩人頭皮發麻,暗一聲:“我要死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隻大手抓來,將那雷柱揪斷,救下兩人。

一尊偉岸的舊神從海中升起,肩頭噴涌火山,擊碎其他雷海暴,護住二人,道:“快隨我來!”

師蔚然和芳逐志連忙跟上他,隨著溫嶠潛海底歷府。

這歷府也在盪不休,府中有許多通天閣的靈士面蒼白,顯然對外面的靜生出恐懼之心。

溫嶠落地,抖去上的積雷,怒喝道:“你們兩個,怎麼如此莽撞?你們平分第一仙人的氣運,湊到一起的話,天劫威力提升到三十六倍之多!若非我及時趕過去,你們便會發天劫,第一重諸天劫都過不去便被劈死!”

芳逐志和師蔚然這纔有些後怕。

兩人說明來意,溫嶠道:“你們和天底下的原道極境強者,應到劫運將至,是因爲有人要道哩。那人道,便是你們第四十九重諸天劫上的烙印,他的鐘和他的影,此時正在烙印在天地間。”

師蔚然和芳逐志面如土,失聲道:“他烙印上去,還讓不讓人仙了?”

溫嶠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肯定不會趕盡殺絕,你們還是有可能仙的。”

兩人面慘淡,心中一片絕。師蔚然喃喃道:“過不去的,真的過不去的……”

芳逐志去眼角的淚珠,道:“勞煩大神把我送回勾陳,我先去安排後事。老太君那口上好的棺材,可能用不上了,多半我先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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