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瞭解到這個況，還特地給謝懷香推薦了滌卡布，以前市麵上全是棉布，這種布就是容易破損，而滌卡也屬於化纖的一種，麵料闊不說還不容易破。

謝懷香立刻把這個布記在腦子裡麵，拿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百貨大樓搶上幾捆。

為了避免明天力不濟，不進人群中，今天晚上大家休息的很早。

不知道為什麼，南溪覺得夜裡好像沒有平常那麼冷，窗外呼嘯的北風停了，窗不再滲寒意。

以前曾經聽老輩人說過，臨近年關的時候偶爾會出現驟然升溫的況，蘇念也不以為意，這裡實在是太冷了，溫暖一點正好。

寂寥空闊的原野上，黑河蜿蜒而過。這條河在冬不久，河麵就出現了冰封現象。

此刻如果有人走近黑河，就能聽見咯噔咯噔的巨大聲響從河裡邊傳出來，這是冰麵開裂的聲音。

每年春季來臨，氣溫升高，黑河都會有這麼一場冰化河開的過程，隻不過今年解凍的特別早。

紅星水庫上的小屋依舊亮著燈，這是值班員休息的地方，幾名值班員日夜不停地在這地方流守衛巡邏。

此刻兩位值班員正靠在紅星大壩上，一邊煙，一邊觀察著水庫的況。

「老謝，今年好像不怎麼冷啊！」

「的確是反常，我在這兒十三年了，年前還頭一次到這種天氣，你瞧瞧我連老羊皮襖都了！」

「再堅持兩天，等到初三換班就可以回家去看婆娘了！」

兩人完了煙，很快順著水庫的邊界走遠了。

在他們腳下，水庫的冰麵也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音，這是冰要解凍的前兆。

第二天早晨，謝懷香一大早就起來，給大家撥拉了一大鍋西紅柿醬疙瘩湯，再配上玉米麪發糕，用的話說，那就是吃飽了纔有力氣，聽著這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要去打仗呢。

還別說，今天這次大採購，對於謝懷香來說還真是一場仗。

吃早飯的功夫，大夥兒聊著閑話，無一例外都說起了現在的溫度，都覺得昨天晚上天氣很熱，氣溫似乎在回升。

彷彿為了印證大家的說法，窗外屋簷下掛著的冰溜子，不時的掉落在地上發出撲撲的聲音。

北方的天氣嚴寒，到了冬天滴水冰的天氣，就會結出一串串長長的冰溜子，掛在屋簷下邊兒，煞是整齊，從部斷裂直接掉在地上，由於冰溜子的尖端銳利，如果紮著人可不是開玩笑的。

眼瞅著突然升溫，在南玉山的指示下，他的三個兒子一吃過了早飯就拿著鐵鍬鏟著冰溜子。

三個小子鏟完了自家的冰溜子，覺得意猶未盡。

南玉平就笑著指了指耿坤家裡，「這個鄰居是我們鋼廠一起住過的老夥計，你們去幫他們家也鏟一鏟吧，他們家的兒子工作忙，估計是顧不上這些個！」

「那一家呢？」老大南海指了指劉家。

「不管他們家，天嫌棄大青的就是他們家！」南溪不滿的嘟著小兒。

原來如此，三個愣小子頓時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們扛起鐵鍬敲開耿坤家的門，說明來意，然後在耿大爺耿大娘驚喜的注視下鏟了耿坤家的冰溜子，順便還幫他們把院子裡的積雪掃得乾乾淨淨，然後把這些垃圾都倒到了劉家的門口兒。

在農村為什麼大家都鼓著勁兒要生兒子，就是因為這些男孩子不是勞力強，幹活是一把好手，另外一方麵，有個東家長西家短髮生衝突的時候，誰家的兒子多誰家佔便宜。

南玉山的三個小子在村裡的時候就沒跟別人打架鬧事，也深諳跟鄰居們相之道，誰家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家好，要是不好的，嘿嘿……

等到南家人大包小包出了門，耿老太太已經喜氣洋洋的等在了門口，手裡邊著小手巾包兒，裡頭包著耿坤弄回來的洋糖果。

耿大娘一看到南玉山的三個兒子站到門口兒，立刻喜氣洋洋地往這三個大小子手裡塞，「好孩子們拿著，可不能讓你們白乾活！」

這個時候劉家的大門也開了，冬天天氣冷，沒什麼事兒的人出門兒都晚。

一推開大門兒，劉怡母就一起尖起來，他們門口橫七豎八的冰溜子還有積雪，已經凍在了一塊兒，牢牢板結在門前好像是一道屏障。

「這是誰呀？這麼不講道德，竟然把冰溜子倒在別人家門口！」劉媽媽叉著腰破口大罵，無奈被冰溜子攔著出不了門兒，隻能站在自家門裡頭開罵，顯得氣勢不足。

隔壁南家的幾個小子鎮定自若，本不接這茬兒，一邊笑瞇瞇的送著，一邊商量著待會回屋是不是去補個覺。

耿大娘嫌棄的看了看劉家，「這家人吧，事真多，素質太差！」

把劉家人踩到了泥裡麵，大家一邊附合，一邊說說笑笑的就朝著百貨大樓走去。

百貨大樓八點開門，七點多的時候門口就滿了要進去採購的市民，大門一開，這些人呼啦一下全部湧了進去。

謝懷香早就問清楚了布料櫃檯在什麼地方，大門一開一馬當先就了進去，其他人跟在他的後，順利的到達布料櫃檯。

南溪不打算買布料，就幫著謝懷香拿東西，謝懷香搶了兩卷滌卡布，一卷條絨布，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揮舞著布料讓售貨員開票。

耿老太太在這兩個年輕人邊，也順利地買到了一卷棉布。

接著大家又逛了小商品櫃檯，過年要添碗筷，南溪給家裡買了幾個青瓷碗，還有一把新筷子。

周圍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大家腦子裡麵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買買買！

被這種氣氛所染，又買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直到雙手都拿不下了，這才氣籲籲的從百貨大樓裡邊出來。

在百貨大樓前邊清點戰利品的時候，大家發現南菱不見了。

南菱不耐煩買那些零七碎八的東西，剛進百貨大樓不久就故意隨著人流跑了，估著是跑到櫃檯去玩兒了，南溪也不管，招呼了大家拿著東西就往回趕。

在回去的路上，太已經升了起來，大家抱著東西很快就走的汗流浹背，一邊走一邊抱怨，今年這個年實在是太熱了。

寂寥的原野上冰化河開，黑河開始緩緩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