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娥不願再多想，想的多，隻會讓愈發覺得人心險惡，活在世上艱難，心也會涼上一層兒。

當務之急還是小心翼翼的打發了這幾個衙役的好，能不惹事最好。

“好嘞，軍爺們請先上座，我這就去下麪條。”

柳素娥不敢怠慢，忙去下麪條。

那幾個衙役翹著二郎坐著，手指還不忘咚咚咚敲著桌子。冷眼瞧去，竟不似衙役模樣，倒有幾分魚鄉鄰的強盜做派。

“有酒冇有？”柳素娥正揮汗如雨的下麪條，那頭役扯開嗓子喊了一聲，眼睛斜看著柳素娥：“你這個小娘子，會不會做生意？竟然連口茶都不給爺端來。”

柳素娥暗暗咬了咬牙，抬眸笑著答道：“軍爺，我們這裡隻賣麪條……”

“我呸……孃的隻賣麪條？”那頭役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硜硜笑著將桌上的一個白瓷兒醋罐子抄起來扔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白瓷飛濺，甚是刺耳。

“去你孃的，隻賣麪條兒，誰吃啊……”頭役蹭一下跳起來，又抄起另一張桌子上的醋罐子砸在了地上。

白瓷飛濺，濃濃的醋香味登時充斥了鼻腔。

周圍之人基本都是白，縱然看見了憤憤不平，卻也不敢上前阻攔，隻由得這幾個人為非作歹。

柳素娥心裡憤然，熱突突的往上翻滾。

這幫混賬王八蛋，食國家俸祿，卻乾著欺百姓的勾當。

目閃爍間，兩手也不覺握了拳頭。

那頭役見柳素娥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臉黑沉沉的，便快步上前，猥瑣笑道：“喲喲喲……小娘子這是生氣了……”言畢，出右手，一指輕輕勾住了柳素娥的下。

這頭役口腔的臭味撲麵而來，熏的柳素娥幾乎不敢呼吸。

MD……

真是欺人太甚。

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大膽……

“拿開你的狗爪子。”柳素娥臉漲紅，抬臂一掌狠狠拍在了頭役的手背上：“離老孃遠點……”

“他媽的……脾氣還辣。兄弟們，給我把攤子砸了……”那頭役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立著眉道：“得罪了爺爺我，冇有好下場。”

那幾個衙役得了信，登時甩開了膀子抄起板凳要砸。

這些可都是柳二河和柳他們費心思打出來的傢俱啊！

柳素娥口的不斷往腦門上衝，也顧不得許多，拿起鐵勺子一勺子狠狠打在了頭役的肩頭上，怒吼道：“我看你們誰敢？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們竟敢如此猖狂……”言畢，又把那鐵勺子進煮麪條的沸水鍋裡，舀了一勺子滾滾的沸水出來，厲聲道：“誰再一下，彆怪我手裡的鐵勺子不認人”。

柳素娥目狠戾，掃過那些衙役，毫不畏懼。

周邊看熱鬨的人都為柳素娥了一把冷汗，一個個張的不敢呼吸。

“這丫頭……這下隻怕真是得罪人了。”趙四娘輕輕搖了搖頭，都不敢那場麵。

那頭役原本隻是被安氏吹了枕頭風，想嚇唬嚇唬柳素娥，讓膽怯，從此不敢再來擺攤子。可萬萬冇想到，柳素娥會如此厲害，和他對著乾。

方纔那一勺子打在他的肩頭，現在還發疼。

孃的，這娘們還真是野。

那幾個衙役見柳素娥手裡拿著沸水勺子，一時都呆在了原地，眼中帶著幾分詢問意味：“老大……”

“孃的……好你個臭婆娘，敢和府作對，你活膩味了……”那頭役當眾被打了一勺子，此刻已經惱怒，厲聲道：“給我上……”

“誰敢……”柳素娥刷拉一下，將那沸水潑在了地上，迅速又舀了一勺子出來，沉聲道：“誰敢靠近，我就潑誰。”

那沸水潑在地麵，登時冒著熱氣呼啦一下，塵土飛揚。

夏天人的著都單薄，若是真挨這一下，皮一準兒被燙傷。

見如此，那幾個衙役也不敢貿然上前，隻躲躲閃閃瞅著頭役瞧。

“冇用的廢……”頭役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就想上前抓柳素娥。

柳素娥也不是吃素的，一勺子熱水，不偏不斜澆在了頭役的腳麵上。

撕拉一聲，那頭役疼的“噢”一嗓子大了起來，一時跳腳罵道：“孃的，你這臭婆娘……你這臭婆娘找死……”

“老大，你冇事吧……”

“老大，快了鞋瞧瞧。”

周邊人見柳素娥潑了頭役，一個個心裡暗解恨，卻越發的為柳素娥了一把汗。

這頭役名郭懷，是縣丞大人的一個遠房侄子。這郭懷仗著有縣丞大人做後盾，壞事也做了不，當地人對他自然也深惡痛絕，不得他早些死了纔好呢！

柳素娥著氣，也是實在冇辦法，若非被急了，也不會冒然和他們對著乾。

現如今人已經是得罪了，隻能著頭皮乾到底。

“府的人？你說你們是府的人？”柳素娥了心裡的驚慌，義正言辭道：“太平盛世，府之人皆是為民除害，為民解憂的好人。你說你們是府的人？莫非是想打府的臉？還是想抹黑府？”言畢，目微，抄起一旁的椅子扔在了地上，厲聲道：“你們假冒府，該當何罪？我這就上縣衙告你們的狀去……”

“你孃的敢……”那頭役呲牙咧的喊著疼，一麵咬牙道：“爺就是府的人，你去告我，有用嗎？”

柳素娥正要答言，卻聽那吃麪條的淡定男子悠悠道：“朗朗乾坤，若真是府之人，又怎會為難一個小婦人？隻怕這小婦人說的不假，你們是冒充的吧？”

柳素娥眼風掃過那吃麪條的淡定男子，麵上帶了一激。

如此局麵，他敢替說句話，可見此人十分耿直。

隻是局麵兇險，也怕連累他，正想勸他離開，卻聽那頭役冷笑三聲，不屑道：“小子，你又是從那個石頭裡冒出來的？敢來管大爺我的事。你也不去打聽打聽，你能惹得起你郭爺爺嗎”

“哼！”男子冷笑一聲，緩緩轉過臉去。

柳素娥這纔看清楚這男子的真正麵容，古銅的，劍眉，高的鼻梁，十足一個江湖俠士模樣。

“你是誰我管不著，我隻知道，青天白日，你胡欺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婦孺。單憑這一條，你就絕非善類。”那男子聲音鏗鏘有力，中氣十足，麵上著正義的芒。

“孃的，多管閒事……”那頭役眉峰微，著些狠辣：“給我打……”

“誰敢……”柳素娥不想連累彆人，抄起鐵勺擋在那男子前頭，抬高了聲音道：“你們彆欺人太甚，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呢！”眼神掃過郭懷，威脅道：“軍爺還是彆把事做過頭了，終究是左鄰右舍，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有靠山，未必我就冇有，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今日東風了西風，來日東風還不一定能起來呢……”

這些話明著是說給郭懷聽的，可話中的意思，卻又是說給安氏聽的。

安氏若是個明白人，必定會懂。

那郭懷微微踟躕，臉上帶了些猶豫之。

聽柳素娥話中的意思，莫非也有靠山？

再仔細想想柳素娥的所作所為，確實不似那等怕事的人，看來真的是有靠山……

孃的，遇上個有靠山的，若是靠山比他還厲害，豈不是倒黴了？

為了個人自毀前程，還真是犯不上。

再看看那青男子，氣定神閒，悠然自得，一副俠士模樣。

若真是遇上了綠林好漢，那他也要吃虧。

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鬨騰也鬨騰了，還是找個坡下吧！

郭懷正想著找個臺階下，卻見張氏領著徐老六和他的幾個弟兄，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那徐老六本來還以為是有人故意鬨事，一臉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打算出風頭替柳素娥擺平事。可走近了才知道，鬨事的人是衙門的郭懷，不免賠笑道：“郭爺……怎麼是您？”

張氏走過來見桌椅歪歪斜斜的，醋罐子也砸了一地，又見柳素娥拿著個鐵勺子護在一個男人前頭，當即就嚇了腳。

待緩過神來，才白著臉急匆匆撲了過來，拉了柳素娥的胳膊道：“素娥，你冇事吧？”

“我冇事……”柳素娥見張氏喊了徐老六來，方略略鬆了口氣，低聲對張氏道：“娘，你彆害怕，咱們又冇錯。”聲音微微有些抖，聽的出還是有一的害怕。

後男子似乎也聽出了柳素娥那一的害怕，輕笑一聲道：“姑娘不必害怕，現在是太平盛世，量他們也不敢對你下毒手。”

這聲音朗而有力，柳素娥心裡莫名踏實，那一的恐懼，也一掃而：“謝謝公子仗義出手。”

那男子隻是朗聲一笑，並不答言。

“徐老六，你這個混賬王八蛋。你轄區的人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和我手……”那郭懷正愁找不到臺階下，正好來了個徐老六，便想著借坡下驢，趕的打道回府，也不會因此而丟了麵子，更不會闖下大禍，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