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一驚,抬頭看李有得,他也是一副莫名又驚惶的模樣。
陳慧轉頭去開門,阿大見門開了立即道:「公公,陳姑娘,錦衛將咱們包圍了!」
「為什麼?」陳慧問道。
「不知道啊!」阿大慌忙搖頭,「這會兒他們隻是圍著,還沒有衝進來!」
陳慧道:「知道了,你先去看看他們什麼況。」
「是,陳姑娘!」阿大竟也顧不得問李有得,轉頭就跑。
陳慧咬了咬下,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的劇烈跳聲。
李有得才剛放出來,為什麼錦衛就來了?若皇帝就不想放人,乾脆不要讓他出來好了,剛放出來又讓人來包圍,這是在耍他玩嗎?
或者說,放人是真,但放了人後又出了什麼事?可又會是什麼事呢?三法司裡的某位大人後悔了就再來咬李有得一口?可那肯定沒那麼急的吧?
陳慧實在想不明白,的手卻被李有得握住了。「慧娘,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該如此快讓阿大把你接回來!」李有得的聲音裡充滿了悔意。若他先梳洗,再去給皇上磕頭謝恩,再想接慧娘回來的事,便不會與他一同被
圍了!這次,他可真沒法子讓慧娘逃出去了。
「公公,你這會兒說這個有什麼用?」陳慧也急,可既然錦衛並沒有衝進來拿人,說不定還有轉機,與其後悔什麼的,不如想想看辦法。
李有得搖了搖頭道:「沒辦法了。」
陳慧見李有得語氣裡竟多了一絕,不問道:「公公,你知道為什麼錦衛會包圍了我們?」
李有得點頭,著陳慧的目裡滿是不捨,他低聲道:「錦衛出,代表著這是皇上關心的事。且,不是尋常的關心。」本來他還想不到是什麼事,可他在被關刑部大牢之前曾中過王有才的計,險些暴了什麼。他被關刑部大牢一事必定有王有才的手筆,如今慧娘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讓他放了出來,王有纔想必會氣瘋了,說不定便會利用他一知半解的事作妖。當年的事,如今知的怕隻剩下他與皇上,可皇上隻要知道有義死前見過他,那麼無論他是不
是真的知道什麼,為了穩妥,皇上都會殺了他。王有纔不用知道當年事,他隻要無意間有義死前見過他,那他便死定了,毫無生路。「錦衛抓人,的是詔獄,一旦進去,十死無生。」李有得說著這話,聲音裡帶上了些許意。他怎麼不怕死?他怕啊!他如今剛經歷了生死之間,剛想通了一切,想要
告訴慧娘他的心意,想要讓陪他一輩子……可卻偏偏事與願違,他已經沒有任何法子了。
「皇上不一定要抓你吧?」陳慧道,「如今隻是圍著啊。況且,即便真要抓你……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李有得怔怔著陳慧,許久才道:「慧娘,這回你若是能安然離開李府,便離開京城吧,永遠也不要回來。此事不是你能手的。」「為什麼?」陳慧心裡一急,又想起了聽到小六轉述的那些話時的惱怒,瞪著李有得說道,「上回的事我還沒有跟你算賬呢!什麼放我自由?什麼找個好拿的男人
贅?我就那麼薄寡義,見你於危難之中便逃得遠遠的?」「慧娘,這會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李有得想了想,終於嘆了口氣道,「我知道錦衛為何包圍此,我也知道此番我絕沒有生機……不必再抗爭了,都是無用的,反倒會
害了你自己。」
隻恨他直到如今才明白慧娘對他的心意,若早一點……若早一點……
「公公,錦衛為何包圍此?」陳慧問道。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又怎麼想辦法呢?
李有得卻搖頭拒絕道:「不能說。說給你聽了,你也會有危險。」陳慧上前一步將李有得推坐到凳子上,彎腰扯著他的領道:「公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你我在旁人眼中有多親也不必多說了,你以為,你不肯說,皇上也會覺
得你沒有告訴過我?」李有得被陳慧說得麵一白,想到這種可能,他便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他十二年前便是生活下來的,本來那事他都差不多忘了,也從來不覺得那個還有重見天日的這一天,誰能想到,他竟真的要死在這事上。他死也就罷了,多出十二年來算是他賺到的,連累了慧娘算什麼?還那麼年輕,他都沒能多寵幾天,怎麼就要陪
著他死了呢!
李有得眼底滿是痛苦,抓著陳慧的手道:「慧娘,是我對不住你,連累了你……」
「那你就讓我死個明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陳慧道。
李有得看著陳慧不吭聲。
陳慧乾脆麵對麵坐在了李有得上,圈著他的脖子盯著他的眼睛道:「公公,告訴我吧,我願與你同生共死。」
同生是可以的,共死?還沒做好死的準備呢!隻有從李有得口中問出到底是什麼事,才能想辦法,否則真是兩眼一抹黑,什麼辦法都不能想了!李有得聽到同生共死隻覺得心尖兒一,隻覺得即使此刻死去也值了。他驀地吻住了陳慧的雙,挑開的牙關,氣勢如虹地衝進去攻城略地,想要讓到他無法用
言語表達的熾如烈焰的。
陳慧被李有得吻得有些氣,很是無奈地想,他坐了一回牢,怎麼出來後就主那麼多?是不是沒錦衛的話,今天就能把他子了?……或者他了的。
陳慧很快便推開了李有得,一張小臉已被他吻得麵若桃花,水瀲灧的雙眸瞪了他一眼,還沒忘記正事:「公公,快說,究竟是什麼事?」
說著低了聲音,笑得人:「等解決了此事,今後公公有的是時間吻我呢。」
李有得卻覺得心裡一痛,並不知道他瞞的事有多嚴重,他沒有今後了。
他終於嘆息一聲,低聲在陳慧耳旁道:「……皇上並非皇家脈。」
陳慧驚訝地瞪大了雙眼。
「怎、怎麼會……」陳慧不敢置信地看著李有得,居然是這種,那可真的是要命的!
李有得見陳慧失了的臉,心裡更痛,隻是道:「你隻當不知道吧,說不定尚有一線生機。」
而他自己,必死無疑。
陳慧沉默不語,要是皇帝,也絕對會把李有得這個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殺了的,這種事威脅到了他的帝位,李有得便是救了皇帝十條命,怕也是沒有任何用的。
二人都沒再說話,氣氛抑,直到阿大來敲門:「公公,陳姑娘,曹淳公公來了。」李有得和陳慧二人猛地一驚,忙雙雙起過來開門,曹淳正在外頭站著,麵上帶著慣有的笑容,他視線在李有得上轉了轉,最後卻落在了陳慧上:「陳姑娘,皇上要見
你。」
陳慧一臉驚訝地看著曹淳:「皇上見我?為了什麼?」
曹淳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似乎是皇上聽說了陳姑娘救李公公的事,很是好奇吧。」陳慧眉目一,忽然問道:「門外這些錦衛……難不是怕我跑了?」說話時帶著些許期待。要真是因為救李有得的事被皇帝知道了,皇帝讓人來捉,那倒也還好,
至他想見,那就有斡旋的機會。隻要別是因為那個要命的原因,一切都好說!
曹淳依然是笑:「這是哪裡的話,皇上要見陳姑娘,也用不著這樣大的陣仗。」
陳慧心裡一沉,也就是說,錦衛還是因為李有得而來?「曹公公,那門外那些錦衛,總有個來由吧?」陳慧畢竟跟曹淳有過一麵之緣,如今他既然不是直接把帶走,而是跟多聊了兩句,自然說明還是有機會從曹淳口中
問出些東西來的。
「這個我是真不知啊,不過……王公公大概是曉得的吧。」曹淳道。陳慧回頭看了李有得一眼,他此刻已是完全絕的姿態,可見陳慧看過來,他忽然一個激靈,忙道:「曹公公,在陳姑娘去見皇上之前,我想與單獨說兩句話。」說不得
這一別便是永別了。
「那……倒也無妨。」曹淳猶豫了會兒還是同意了,「你們快些。」
李有得向曹淳道了謝,便忙拉著陳慧進了屋子,將房門關上。「慧娘,時間,你別說話,聽我說。」李有得說得飛快,「皇上雖已登基十餘年,但沒那麼老,見著新鮮玩意兒他也玩鬧。皇上的威嚴不可忤逆,然而若是慣會唯唯
諾諾,在皇上心裡也不會留下任何印象。皇上喜歡容貌昳麗,子沉穩,然而在床上主的子,花樣也要變著來……」
陳慧一開始還以為李有得在跟說麵見皇帝的注意事項,聽得認真,可越聽就越不對勁,皇帝喜歡床上主的人關什麼事啊!
「公公,你這是什麼意思?」陳慧冷著臉打斷了李有得。李有得卻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陳慧的冷臉似的,繼續絮絮叨叨地說:「慧娘,以你的子,要在後宮活著很容易,你要得到皇上的寵也不難,隻要你稍微用些心思便好。皇
上說要見你,便是對你有了興趣,你見了皇上,定要想法子讓皇上留下你。」
如此,便不用陪著他一起死了。
陳慧狠狠地瞪著李有得:「你什麼意思!」
「慧娘,別這樣……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李有得嘆了口氣,以近乎懇求的語氣道,「如今唯有皇上能保你,你別倔,便聽我一回吧。」
陳慧知道李有得知道的有多嚴重,也知道李有得指導怎麼勾引皇帝是為好,可就是氣不過。實在沒有辦法,大不了陪他一起死好了,他憑什麼把推給皇帝?還說什麼得到皇帝的寵不難,連得到他的都費盡了心機,麵對閱人無數的皇帝,有個屁的辦法
他也太看得起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陳慧抿道。
「慧娘,這種時候不是你鬧脾氣的時候。」李有得道,「你一定要抓住這唯一的機會。」
「我不要。」陳慧一口拒絕。
李有得看著陳慧,卻偏過頭不看他,他紅著眼,卑微地祈求道:「慧娘,你就當給我留個念想好不好?」
陳慧被他語氣中的絕所震懾,終於轉頭看著他,死死地盯著他,眼淚也不控製地流了下來。
忽然抬起手,一掌打在了李有得臉上,恨聲罵道:「李有得你這個王八蛋!」
說完,轉頭便走。李有得捂著臉癡癡地看著漸漸遠離的背影,腦子裡一片空白。該是用盡了力氣的吧,可他全然不到臉上的痛,他隻希能聽他一回,能在這場必死的局之中活
下來。
陳慧到了門口,忽然停下腳步,轉過快步走回來。
李有得看著放下了手,若想再打他幾下便打好了,打一下一下,看一眼一眼。
然而陳慧卻不是來打他的,早已抹乾眼淚,冷著臉一把扯下李有得的襟,在他耳邊道:「剛才忘記問了,你說皇上不是皇家脈,怎麼回事?詳細說說。」當曹淳等得有些不耐煩時,屋子門終於開了,隻見陳慧走了出來,對看過來的曹淳展一笑:「曹公公,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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