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知道青樓裡的老鴇眼睛都是雪亮的，要扮男裝真騙過人怕是很難，無論是外貌，說話的語氣和姿態，都很容易區分，因此扮男裝的目的不過就是在大家都心領神

會的況下看著好看些。二人看完了戲才離開回了李府，陳慧找出上回去邊疆做的男裝，不過這樣就隻能裝下人了。也不在意，高高興興地換上裳，跑到李有得跟前笑道：「公公，我們走吧

」

李有得雖然答應了下來，可看陳慧那興的模樣依然覺得有些心塞。他一個宦，又是個人，哪個也不適合去青樓啊！

可既然答應了下來，他就沒有反悔的權利了。等到了快吃晚飯的時間，李有得和陳慧二人才上了馬車，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樓之一，百花樓。

正是青樓開業的時間，百花樓門口賓客盈門，燈紅酒綠，鶯鶯燕燕在門口招攬來往的顧客，活生香，引人流連。

陳慧跟在李有得後麵，好奇地打量著這百花樓，又小聲地問道：「公公，你以前來過這種地方麼？」

李有得……覺得這問題實在不好回答，便當是沒聽到，恰巧老鴇迎了上來，一出口便把李有得的努力給廢了：「喲，這不是李公……李公子嘛，這都多久沒來了，快請進！」今日李有得穿了一常服，臉上又早沒塗白了，看著倒有些公子的模樣。陳慧跟著李有得往裡走去時，那老鴇注意到了，誰探頭探腦的，相當突出呢？不過

老鴇隻是詫異地看了一眼，最後自然什麼都沒說，而是親自領李有得進了樓裡。百花樓裡頭的構造跟陳慧白日裡去的戲樓有些像，進門後有些桌子，目前坐下的人並不太多，而最靠裡的位置是個有一人多高的舞臺，二樓有些房間開了窗便是看臺，可

以清晰地看到下方。

老鴇領著李有得一行人上樓，了包間，便笑著詢問是不是還是讓柳眉姑娘過來。

陳慧驀地扭頭看李有得，在門口的時候他沒回答，就當他沒聽到了，如今還多了個老相好的？

李有得彷彿能覺到側後方那涼颼颼的視線，看老鴇的眼神也陡然不善起來：「楊媽媽，你這是什麼話？那什麼柳眉是誰，我為何要過來？」

老鴇愣了愣，忙笑道：「哎呀瞧我這記，李公子您可都好久沒來了，沒記住柳眉姑娘也難怪，就是上回琴那個，談得一手好琴呢，您當時不是聽麼？」

「我可不聽。」李有得冷著臉說，「行了，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上一桌好菜，這兒不用你伺候了。」

阿大立即塞了一錠銀子到老鴇手裡，示意出去。

老鴇什麼人沒見過，隻要給夠銀子，什麼要求都會滿足啊，便是隻是來吃個飯也得好生招待啊，因此拿了銀子後，二話不說便出去了。

今日跟出來的有阿大和阿二，老鴇出去後，陳慧突然出聲道：「我倒還真想聽聽柳眉姑孃的那一手好琴呢……」

李有得瞥一眼，又示意阿大和阿二出去守著。等二人一走，他忙解釋道：「慧娘，我早不記得那人是誰了，你這又是何必呢？」

陳慧哼道：「公公你閱人無數，那自然是不記得了。」被人吃醋在李有得看來是個相當奇妙的驗，一方麵他驚奇於他一個宦都能在人方麵讓慧娘吃醋，無奈又有點好笑，另一方麵他又地明白，是拿他當相公來看

待，才會如此。

「別胡鬧，」他抓了陳慧的手在自己手心裡，板著臉說道，「我不過是跟同僚出來喝幾杯時讓人來彈琴助興罷了，別想有的沒的。」「真的？」陳慧原本是站著的，被李有得拉住後也站不穩了，乾脆在他麵前的茶幾上坐了，麵向他狐疑道，「公公你真沒有把人帶上床對這樣那樣？明明那一夜你練得很

呀。」

李有得麵一沉：「夠了。」

陳慧瞪他：「公公你居然兇我！」

李有得瞬間了下來：「……不是，我沒兇你。但你也不該瞎說一氣啊。」

陳慧想了想，出人意料地點點頭：「唔，懷疑公公是我不好。那我給公公賠個不是？」

「那倒不必，以後不再提就好。」李有得差點就寵若驚了。

陳慧點點頭，正在此時有人敲門，百花樓開始先上一些冷盤了，談話就此結束。二人來之前都沒有吃過飯，這會兒倒真把百花樓當了酒樓，不一會兒便吃了個半飽。聽到樓下傳來一陣好聲，陳慧當即便起趴到了視窗，好奇地向下去。表演已經開始，此刻上場的是個姿曼妙的麗，穿了一輕紗，正坐在臺上彈著琵

琶，的歌聲婉轉曖昧，讓人聽了狼沸騰。陳慧趴著看了好一會兒，李有得才走過來，隻往下瞥了一眼，又看向陳慧，見興緻盎然地看著，也不知是不是要後悔今日帶來這種地方了，這要是被帶壞了，可如何

是好？

等下方的表演告一段落，陳慧忽覺尿急，便跟李有得說了一聲，讓阿二陪自己出去。

李有得叮囑了阿二一句，還在心裡質問自己究竟是怎麼答應慧娘來這兒的。

外頭自然更是熱鬧，陳慧一路走便聽到了不不堪耳的聲音，從前也算見過世麵的，自然沒什麼太大反應，反倒是阿二有點不好意思地瞥。

前方便是樓梯，一人忽然走了上來，經過陳慧時腳下忽然一扭，差點撞到陳慧上，多虧阿二眼疾手快替攔了下。那男子一白，麵相看著年輕，但一雙細小的眼睛嵌在不小的臉上，便有些不堪目了。他原本撞了下便要走的，可下意識地看了眼陳慧後，忽然停下了，眼睛瞇得連

道都看不到了，哼道：「撞了人還想走？」

陳慧想，這不就是瓷嘛！就不知對方要的是什麼了。

阿二道：「這位公子，飯可以吃，話可不能說，是你一頭沖我們撞來，哪裡是我們撞你？」

「嘿！還不承認啊！」男人說著話鋒一轉，「本公子大度，即便你們撞了人也沒想如何，就……就讓他，陪本公子喝一杯便行了！」

有李有得撐腰，陳慧麵對這樣的挑釁隻當是個玩笑了。可不是笑話麼，跟皇帝都能談笑風生，還能讓李有得服服帖帖，他算什麼還敢要挾跟他喝一杯？

陳慧手虛攔了攔想說話的阿二，看著那男人道：「這位公子，實不相瞞，如果繼續糾纏下去，你可能會死。」

那男人一臉懵：「……什麼？」「是這樣的，我家主子你肯定得罪不起，你若再糾纏，便是不給我家主子麵子，他如今不曉得還好，若曉得了……嘖嘖，你的這條小命，可就算是要代在這裡了。到時候

你一定萬分後悔，怎麼這時候偏要攔下我呢。」

陳慧自覺很善良地給了對方一個警告，卻見那男人一聲大笑：「本公子這輩子還沒怕過誰！」

「皇上你也不怕？」陳慧道。

男人一愣，皇上他當然怕啊，誰不怕？可皇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聽說宮裡的娘娘一個個都是一頂一的大人，皇上怎麼可能看上這些胭脂俗呢？「嗬嗬，想嚇唬本公子？沒門！」那男子正打算來的，視線忽然一掃，便看到了著臉走來的男人。那人看著不到三十，麵白無須，上缺了剛之氣，被對方盯著，

便如同被毒蛇盯上似的，全發涼。因陳慧剛剛才提了皇上，這細眼男子雖不信，但也往心裡去了，如今一見來人就覺得那肯定是宮裡的公公，還不是什麼小人，他的酒立即就嚇醒了，沒等來人走近就丟

下一句：「本公子……本公子有事先走了，不與你計較！」

說完他掉頭就跑，差點滾下樓梯，那矯健的手看得陳慧目瞪口呆。李有得在包間裡想想隻讓阿二一人跟陳慧去不放心，就又讓阿大追出去，誰知阿大剛出來就發現阿二和陳慧被人攔住了，他怕出事，轉頭就回來給李有得彙報了一句，李

有得便忙起走了出來。

李有得人還沒走近，那細眼男人便嚇跑了，他問阿二：「怎麼回事？」

阿二簡單把事說了下，李有得冷笑：「真是好大的狗膽啊！」

他看向阿二：「去，弄清楚他是何人。」

阿二正要應是，陳慧忙道：「公公，他都嚇跑了，就別管他了！」

李有得看看，隻好說：「行行，那就不管他了。」他說著，卻還是沖阿二使了個眼。敢打慧孃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當他李有得是死的麼？

阿二心領神會，微微點頭。

「不是急麼？走吧。」李有得催促陳慧。

陳慧驚訝地看他，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公公，你要陪我去呀？那多人啊！」

「若我不陪著，誰知還有什麼不長眼的湊上來！」李有得冷哼，他倒沒想太多。

「那好吧。」陳慧地點點頭，隨即踮起腳尖在李有得耳邊低語，「既然這個公公你都不在意了，那今晚咱們就一起沐浴吧！」李有得腳下一絆，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