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對蒼生,對太多人都多的人,就註定會對一個人無。”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些恍惚,睜大眼睛空的向他。
對蒼生多的人,就註定會對一個人無?
多的人,纔會無……
我忽的輕笑了一聲,可是笑起來的時候,眼中卻湧起了一滾燙,燙得我整個人都微微的戰栗起來。
原來母親是這樣的一個人。
再轉念一想的時候,我笑得更厲害了。
輕寒……
難怪,我經曆了那麼多的事,經過了那麼多的人,心已經足以堅強到抵任何一個人的傷害,卻偏偏在麵對他的時候,永遠都束手無策,我甚至從未像求他那樣去求任何一個人,不要放開我,不要丟下我……
可他卻終究,還是放開了我,還是丟下了我。
原來他和母親一樣,都是這樣的人。
所以麵對他們兩,我流過最多的淚,卻像一頭撞了南牆的牛,始終不知道回頭。
我這一生,為什麼偏偏認定的,是這樣兩個人?
看著我笑得全都在發抖,眼中的淚彷彿隨時都要落下來,鐵麵王和裴元灝卻在這個時候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隻是這麼安靜的看著我。
不知多久,我才咬著牙,生生的將那些眼淚都嚥了回去。
我抬起頭來,對著鐵麵王微笑著說道:“伯伯的這句話,我記住了。”
“……”
“不過,現在好了。”
“……”
“我不會再為這樣的人心痛了。”
鐵麵王安靜的看著我,許久都冇有說話,倒是裴元灝走過來說道:“好了,你長途跋涉過來,本來就不好,你去休息吧。這裡——朕跟鐵麵王還有一些正事要談。”
我不知道他是不願意我聽到他們談正事,還是不願意讓我繼續在這裡,去回想那個既有又無的人,不過不管怎麼樣都好,我平靜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有些累了。”
鐵麵王立刻吩咐道:“來人。”
有人走進來,他讓護衛帶著我去彆的帳篷休息,我離開這個大帳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但不是看帳篷裡麵,而是看帳篷的後麵。
漆黑的天穹,冇有一點,我自然也什麼都看不到。
帶著我的那個護衛小心的扶著我說道:“小姐往這邊走吧。”
我說道:“小哥,這裡是不是離天子峰已經不遠了。”
那護衛饒有興致的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小姐還知道天子峰?”
“我以前來過勝京一趟,所以知道這裡的大致位置。我還曾經上過天子峰。”
“你還上過天子峰?”
他咋舌道:“那可不是容易上的地方,就算天子峰已經被轟塌了山頂,可那上麵還是飛鳥不過。哪怕是夏天,那裡也是滴水冰啊。”
“是嗎?”他已經將我領到了那個帳篷的門口,說道:“你說你上去過,那你是怎麼下來的?”
我說道:“掉下來的。”
“啊?那你還活著?”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我輕歎了一聲:“我還活著……”
經曆了那麼多事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我還活著。
那個護衛的年紀不大,說話做事也顯得很率直,不過見我這個樣子,大概也知道我是在歎什麼,也不多說,就說道:“這裡就是你的休息之所,小姐先進去吧。我告退了。”
我點點頭,聽見他轉離開,我自己便慢慢的走進了這個帳篷。
鐵麵王他們軍營中的帳篷自然冇有裴元灝專門讓給我準備的帳篷舒適,我一路走進去,乒鈴乓啷的撞倒了不東西,好不容易到一個像是床的地方,便扶著床沿慢慢的坐了下來。
這裡的人不知道我瞎了,所以帳篷裡還是準備了一盞燭火,我就呆坐在床頭,靜靜的著那一團微弱的。
裴元灝和鐵麵王接下來會談什麼,我並不太興趣,也是因為猜到了。
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太後,哪怕已經去世了,但還在,而且,兩個人也算是有共同目標,隻要將事後的利益分清楚,鐵麵王跟他是很快就可以達合作關係的。
然後,他們當然是要兵圍勝京。
隻是不知道,勝京裡的人,會做什麼應對了。
我默默的呆坐著,雖然撐了又撐,但終究撐不過不斷襲來的睏意,慢慢的閉上眼睛,歪倒在床頭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覺到有人在我,我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誰!?”
我睡覺的時候也抓著柺杖冇放,這個時候立刻就要掄起柺杖打人,就聽見耳邊傳來裴元灝低沉的聲音:“彆打朕啊。”
“……”
“你若打朕,朕就把你丟下去。”
“……”
是他?
我嚇得心跳都快停下來了,柺杖也掄在半空中,他抱著我慢慢的放到了床上,床上的褥子不算厚,也冰冷的,我躺下去的時候還被冷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識的就要起,又被他按住肩膀:“彆起來了,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你再睡一會兒吧。”
我迷糊了一下,才又說道:“陛下……?”
“是朕。”
“你怎麼來了?”
“朕跟鐵麵王的事談完了,順便過來看看你。你再睡一會兒。”
話雖這麼說,可剛剛那一嚇,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那裡還睡得著?
他又說道:“你也是,要睡,為什麼不躺下來好好的睡?”
“……”
“這樣睡覺會頭疼的。”
我問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他的口氣顯得很輕鬆,甚至還有閒逸緻來跟我說該怎麼睡覺,我大概也猜到了,但還是要聽他說清楚才行,果然,他慢慢說道:“你覺得呢?其實這個時候,朕和他的心思都不多了,拿下勝京纔是最要的。”
“……”
“朕需要北方的平穩,而他需要救人。”
“……”
“就這麼簡單。”
“所以,你們談妥了。”
“不錯。”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就連剛剛被嚇得咚咚直跳的心這個時候都平靜了下來,說道:“這樣就好。”
他看了我一會兒,雖然並冇有喜形於,但口氣卻的的確確的在平靜中著一點愉悅,他說道:“你再睡一會兒吧,等到天亮了,我們可能就要準備回去了。”
“這麼快?”
“事坦然了當然就不能停留,要圍城勝京,這件事還需要下去好好的部署。”
是啊,勝京城這麼大。
而且圍城,最大的問題就是糧草,不僅是勝京裡麵的人要考慮,圍城的人也要考慮,裴元灝和鐵麵王都算是長途跋涉趕到這裡,鐵麵王的人都是在草原上生活習慣了的人,他們應該有自己的辦法,但裴元灝,他就隻能靠著隴南那邊了。
而現在,隴南的人一直誤期。
想到這裡,我的心不由得又有些沉重了起來。
這時,一隻手到我的額前,一隻糙的拇指用力的了一下我的眉心,說道:“怎麼不管有什麼訊息,你的眉頭就冇有散開過。你真的有那麼多的事要煩心嗎?”
我被他弄得一愣,整個人都差一點往後仰倒。
他聲道:“好好休息吧。”
話雖這麼說,但他卻冇有要離開的意思,反倒就坐在床前不遠,我猜那裡應該是有椅子,或者有一條氈子鋪在地上。
我說道:“陛下不回去休息嗎?”
他說道:“現在離天亮已經冇多長時間了,朕懶得再讓他們去安排,就在這裡坐一會兒吧。”
他說著,又道:“你放心吧,朕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
我當然不是擔心他會對我做什麼。
說實在的,我這幅樣子,也的確冇有餘地讓人來對我做什麼。
不過,當我聽到他起,朝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就拿起柺杖懟了過去,他的腳步停在離我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用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那柺杖,似笑非笑的說道:“你聽聲音辨彆位置的能力倒是不錯。”
“……”
“不過,還是偏了一點點。”
我愣了一下,抓著柺杖又了一下週圍,才覺到,我的柺杖是著他的側的。
他一隻手抓著柺杖,慢慢的按了下去,然後走到我麵前來,說道:“你的耳朵,好像特彆靈?”
“……”
“這些日子,除了那些死的東西,你對著人的時候,很出過錯。”
當然,至不鈍。
那個時候母親教我擲骰子,猜點數的時候,全都是蒙著眼睛進行的,才練出了這樣的耳力,而現在眼睛瞎了之後,最大的已經消失,唯一能依仗的就是這雙耳朵了。
不過,我並冇有把這些都說給他聽,隻是淡淡的說道:“眼睛已經瞎了,耳朵如果再遲鈍,那就真的變一個廢人了。”
他低頭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當然不會是個廢人。”
“……”
“就算是這樣,你也比很多好手好腳的人,要有用得多。”
一邊說著,我覺到他慢慢的俯下來,我的眉頭頓時皺,抓著柺杖的那隻手也微微的用力。
他手拉起旁邊的毯子,慢慢的蓋在了我的上。
“小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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