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印雖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宦，但他領著緹事廠辦了那麼多大案，自是見過無數後宅的真正況，便是他這等心狠手辣之輩，都會覺得略微心驚。書趣樓()

後宅那些狠手段，雖然不及緹事廠之嚴酷，但也算聞所未聞了。在他看來，賢妻其實對子要求太嚴苛了，無論哪一個人，其實都會有某方麵的不足，怎麼能要求一個人事事完？

倘若不完的話，便要種種冷遇，更甚者會到殘害，最後落得個被休的細長，所以後宅人拚命地表現自己，抑自己真正的需求，就是為了個「賢」字。

賢妻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往往會將人瘋子。

他見得多了心便了，那麼小姑娘如此作答，又是為什麼？——年紀還那麼小，有一種閱盡世的滄桑，總覺得有些怪異。

聞著剡溪茗清幽綿長的茶香，汪印目半閉，聲音極為低沉「賢妻難為……如此看來，你不想做賢妻？」

冷不防聽到「賢妻」的話語，葉綏臉微微變了變。自是知道汪督主說的是什麼，以汪督主神通廣大的本事，看了的答卷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

但是說到「賢妻」，想到前世嫁到顧家那種不堪經歷，心中總有一難以抑製的戾氣。

此刻，不打算掩飾這戾氣，而且在無所不知的汪督主麵前，也沒有掩飾的必要，也掩飾不了。

下了笑容，像汪督主那樣聞著裊裊茶香，直接回道「大人說得沒錯，我不想做賢妻。」

做賢妻有什麼好呢？不過是虛無名聲而已，前世為此吃盡苦頭，幾乎落了個拆骨析的下場，幸得最後能重鑄，死在了顧璋後頭。

重活一世，真是半點都不想沾著「賢妻」這兩個字。

這一世，隻願意順自己心意而活，世人的眼評價，斷不能將拘住，會視虛無縹緲的賢妻標準為無。

汪印點點頭，依然半閉著眼，沒有對這戾氣褒貶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小姑娘年紀這麼輕就能想得這麼，這很好。

當然，在廠公大人心裡，這樣不僅很好，更是不可多得，實是他平生所沒有見過。

為此，廠公大人不介意提小姑娘一把，就當……稍稍平小姑娘心中這戾氣吧。

汪印作輕地合上茶杯，像是隨意般道「既如此，那麼就有些意思了……顧家大公子來了京兆，正在打聽你的況。」

「啪」的一聲響，葉綏手中的杯蓋跌落在茶案上，轉了幾個圈後才停下來，幸好沒有破碎。

這聲響，令汪印掀了掀眼皮，而後看了葉綏一眼，眼中芒大盛，倏忽便了下去。

南平顧家……看來小姑娘對南平顧家的反應，不是一般二般的強烈。

先前小姑娘委託轉運閣查探顧家二爺的事，現在來了個顧家大公子，小姑孃的表現更明顯了。

小姑娘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他看得很清楚。隻是，顧家乃南平大族，葉家三房世居京兆，這兩家並無仇怨，小姑孃的恨意從何而來呢？

葉綏了手指，好不容易纔將杯蓋撿起來，卻覺得手腳冰冷。

沒有想到，會從汪督主口中得知顧璋的訊息，更加沒有想到，顧璋已經在暗地裡查了。

顧璋查，是為了魁首的賞賜？還是……為了顧家與葉家的親事？

對顧璋出現在京兆的猜測，已經思度過無數次。現在已經能肯定了，顧璋必是為了這兩者而來，沒有旁的可能。

方纔一瞬間的無措，是因為想起了嫁給顧璋後的一些片段，深深埋在心底的、泛著腥的那些片段，就這麼突然而至。

顧璋出現了，難道今生的命運會頑固地循著前世軌跡行進嗎？

還是說，做了那麼多事，改變的隻是細枝末葉，隻是延遲了前世發生的事，實則方向並沒有改變？

一時間，腦中鬨哄的，目茫然地看向對麵的汪督主，試圖解釋些什麼，卻覺得什麼都沒有必要說。

汪督主手眼通天，連顧璋在查的事都清楚，何須的解釋瞞呢？

汪督主這份提點，承激，但是有關顧家、有關前世仇恨，是此生最大的，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來的。

雙手合十，低低垂目，近乎呢喃般地道「謝謝大人……」

汪印斟茶的作頓了頓，心間似乎被針刺了一下，意外的覺得有些疼痛，這疼痛太陌生，是以前從來沒有會過的。

小姑娘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這副脆弱的樣子，上著化不開的悲傷，實在礙了他的眼。

有什麼辦法讓小姑娘不這麼脆弱悲傷呢？廠公大人默默想道，然而為小姑娘排憂解難的經驗為零，他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最後，他隻是出白皙修長的手，拿過了茶壺，為小姑娘斟了茶，下令道「喝茶。」

本座已不記得，有多久沒給別人斟過茶了，就連今上，都沒能得本座親自斟茶，所以……

所以什麼呢，廠公大人說不出來，葉家小姑娘低頭著杯中茶。這個角落裡，現在就是這副場景。

這副場景落在不遠的緹騎眼中，竟有種自天地的溫馨覺。

溫馨……溫馨？！兩名殺人不見的緹騎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忍不住抖了抖。

「溫馨」這樣的字眼，怎麼可能與廠公有關係呢？錯覺，肯定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