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節，也團節，團圓滿之意。

可今年林家的年節，卻是分崩離析。

二房天沒亮就悄無聲息的駕著馬車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二太太帶走了不東西，府上管家這麼多年，多多還是握著點的。

老太太一夜未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有意放任，說到底，那是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啊。

既然三爺都沒留下，庶出的小六自然也沒留下，整個二房都走了，這一點，二太太到是大氣。

都到這份上了，二太太也不會心，在走出林家大門的那一刻，竟有子說不出來的輕鬆，其實，在這個家裡，這些年，一直都活的不輕鬆，因為，當初進林家門的時候，就藏著太多算計，後來還有...

離了也好，離了纔好，以後，才能真真正正的為一府夫人。

想著，竟是生出一痛快來。

誰也不知道府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下人們隻知道，二房在這年節的突然搬走了，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是一房的人都走了，一個都沒留下。

隻有一句話下來，那就是讓大家都記住，以後府上，沒二房了。

說不害怕是假的，這麼大的事，管家的二太太突然不管家了，老太太也病了，府上糟糟的，二房不明原因的離了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出去單住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啥。

就在這渾渾噩噩，稀裡糊塗的氣氛裡迎來了年節，也迎來了京都的一場巨變。

「大姐姐，今日年節，往常，早就掛滿了紅燈籠了，別看祖父嚴肅，其實祖父很熱鬧。」

「既然以往過節都掛了，那就讓府上人掛上啊。」林霜語已經穿戴好，一紅的襖袍，是大太太特意準備的，說是圖個喜慶。

腳扶著，也能走了，隻要不走遠就不疼了。

芳香幫著梳頭，換了一個個髮式都覺得不太滿意，索林霜語也不急，原本是定的老太爺今天考他們，隻是到現在都沒信，怕是老太爺沒心了。

「祖母病著，誰管啊。」這些個事，以前是二嬸張羅的，林宏圖小大人一樣的嘆了口氣。

「老太太病了，不是還有你娘，總歸是府上的大太太。」這個林家，哎！林霜語搖了搖頭，想擔事的沒本事，有本事的又沒心思。

林宏圖小臉皺了皺，「我娘那脾氣，大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不管這些。」

「那你忍心祖母病著還心這些嗎？」林霜語揮了揮手，示意芳香將梳子給自己。

聽了林霜語的話，林宏圖眼眸一轉，好似明白大姐姐的意思了，娘是不管這些閑事，但是他去說，娘肯定會去的。

「大姐姐，我去去再來。」反正他們乾院沒事，就讓娘去幫幫祖母纔是。

「等下，我也要去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你先過去陪陪老太爺吧。」

「...那好，我先去看看祖父。」林宏圖這次沒纏著要等林霜語一起去，爽快就答應了。

這孩子，是個純孝之人，看著鏡中的自己，林霜語手腳麻利的梳著髮髻，這些天，對老太爺來說，打擊大吧。

一個是親生兒子，一個是最看好的孫子，未來的接班人，老太爺還能撐著沒病倒，已是不易。

也不由的有幾分佩服這位老太爺了，一家之主，果然不簡單，這份心，才撐著這林家百年清流家風吧。

隻是，能會老太爺一片苦心的，又有幾個？

老太爺怕是既傷心，也孤獨吧，著實讓人有幾分欽佩，設地，若換自己，未必有這份魄力，默默承所有的不理解和埋怨。

隻是，沒想到，會是墨家，二房高攀的是墨家。

真是...巧啊，還有一點想不通，與二爺他們一樣想不通，墨家如今可是難以高攀的門第，老太爺為何反應如此之大。

肯定與什麼氣節沒關係。

那到底是為什麼？

「芳香，去將我做的糕點裝好拿來。」

「是奴婢這就去。」

看了看梳好的髮髻，放下梳子起，一旁安靜的大雙立刻上去扶著，「小姐可是有事吩咐？」

相了幾天，大雙有點能著林霜語的習慣和脾氣了，越是如此，伺候起來，也越發的盡心，不敢應付啊，這小姐，可是個比坊主還難應付的主。

「可能幫我盯著林敬遠？」

「看著？」這到不難，京都還有人。

「對，看著就好，什麼也不用做，隻要知道，他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就好。」本來，這林家二爺跟沒有半點乾係，可誰讓他與墨家有乾係呢？

但凡與墨家牽扯上，都有興趣。

「是，一會就讓小雙去安排。」來之前代過，一切聽從小姐安排。

「你家主子，現在可好？」林霜語突如其來的一句，差點讓大雙沒扶穩。

乖乖，這小姐能不能想一出蹦一句啊，老不是說，小姐不知道主子份嗎？這要如何作答，好？還是不好？

也想知道，主子現在是好還是不好，好像，老今日就要到了，「有些日子沒見，奴婢不知。」

夠機靈的，林霜語也不再深究，前兩日，差不多已經知道答案了，問，們進來是娘安排的還是旁人。

大雙的答案已經告訴，娘無暇他顧，那麼一個縝的人兒，什麼事能讓了方寸？

隻有那滿心眼裡裝著的主子吧，那位從雪地裡順手救下的，九就是大夏太子了，隻是，發生這麼大的事，他的人還能如此安靜。

足以說明一點，那就是那位『公子』對自己的境況早有準備。

不知，京中多人能看這一點，俗話說，富貴險中求，這位『公子』當真是一場豪賭，且再看看吧。

「小姐，糕點來了。」這也是芳香頭一回見識，原來，小姐還會廚藝，這糕點做的，就是廚房裡的糕點師傅都做不來這般巧的。

聞著香味了，剛蒸好的，「趁熱拿上，走吧，去合院。」

這頭，林宏圖磨泡，大太太最終磨不過兒子，點頭答應。

「你說說，這孩子，什麼時候對這些事這麼心了。」大太太一邊走著一邊無奈嘟囔著。

「爺這是一片孝心，心疼老太太，大太太是心疼爺，免不得多心些。」這樣好，太太這樣有生氣多了，袁媽媽吩咐著倩兒去喊管事，自己幫著大太太張羅。

「這孩子，就是仗著我拿他沒法子，不過也是，老太太這段時間，不夠心累的，也難怪會病上，哎！嗚嗚渣渣的，都是什麼事啊，放著大好的日子不過，算了算了，都喊來了沒？」

揮著手帕忙活起來的大太太，眼神都亮堂了許多。

「喊了喊了，大太太，除了燈籠，咱在想想，還有什麼的張羅好？」

「大廚房，最近老太爺和老太太都沒好好用膳，今夜的團節飯，多準備些老兩口吃的，八大碗不能，還有各院姑娘公子的新，是不是有的，沒到位的，還有兩位弟妹，喊來一起想想，還有哪裡不周道的。」

袁媽媽聽的眉開眼笑，就該這樣，其實，家太太是個能主事的，好在，之前老太太也當著眾人麵說了一句，讓大太太沒事，幫著張羅家裡的事。

隻是大太太也就一聽，沒放在心上，這要不是爺開口，怕是大太太沒這心思。

「對了，太太，原本老太爺是說，今日是要考公子小姐們的，聽爺說，梅先生也會來，這事，現在還沒個信，要不要也張羅先準備著。」

這筆墨、點心什麼的，好歹是個節，多是那麼個意思。

大太太聽罷，也想起這事了，低眉細思了下，「這樣，你親自去一趟，讓林總管去請示一下老太爺，張羅起來也快。」

就是不知，老太爺還有沒有這個心。

「奴婢這就去。」袁媽媽扭就走了。

府上管事正沒個主心骨，很多事拿不定主意，老太太又病著，不知道該找誰好，老太太是說了，現在府上幾位太太都可以幫著管事。

可就那四太太，他們可是不敢找了，越找越，五太太又是個泥菩薩，小事尚可，大事也是拿不定主意，這會聽說大太太找他們。

一個個正忙著，又不好推辭，隻好去應付一下，這大太太平素也是什麼都不管的住，這會能有啥事啊。

都是主子，誰也不好得罪。

等他們到了勵院，聽著大太太有條不紊的一串安排，雖說對他們分管的事還不太悉，可是大上都是有條理的，安排的也算合理，就算有人不太理解的安排，也能跟你掰扯出個理來。

沒會，各位管事散去，府上的燈籠也掛上了，綢子也飄上了，門口小廝擔著果子開始灑上熱鬧了，門口聚集著一群群小孩子，總算有了些歡聲笑語的年氣。

府上，各院整理一遍，還真發現送了五房六小姐和三房七爺的新裳，廚房也開始鑼有序的忙活起來了。

丫頭婆子們也領著賞錢了，府裡一下好像有了些熱氣。

「是你讓去張羅的？」老太太帶著幾分病態坐在榻椅上，穿的比平時厚實些，今日是年節，再怎麼，也不能躺在床上。

今日不同往日，到了晌午都會過來吃飯，所以早上不用刻意過來請安，往年，府上年節，一天都是一起用膳的。

老太太還沒收拾妥當的時候，就聽說大小姐來了，還有些詫異，這會又聽的人說大太太著急管事在辦事，便直接了當開口問了。

林霜語一紅，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紅裘圍脖，大太太的孃家大哥，是個走南闖北的大商人，這些稀奇東西，從來不缺，隻是世人眼裡，都不太看得起商賈之流。

頭上髮髻簡單卻梳的清麗典雅，為了襯這一紅，林霜語還特意別了幾隻簡單卻端莊的發簪，幾日不見，越發出眾了。

不知是這紅襯的還是養的，比上次看著白皙了不，額頭的疤痕幾乎看不見了，頭髮漆黑像緞子一樣順，一雙眼睛更加讓人不敢直視了。

角微微上揚，那笑讓人有些挪不開眼，角下，兩個若有似無的梨渦更添幾分人。

「是五弟心疼祖母。」一句話便是解釋了。

不是，是的寶貝孫子心疼生病的祖母，但凡五爺開口，大太太無有不從的。

老太太心裡一笑，終於有了些暖意，小五一直是個好的，但是，小五到底是個男子，心思還沒細到這份上，若是沒人點撥...

罷了，不居功，也隨就是。

「小五怎麼沒一起來？」自從這大丫頭回來，這姐弟兩，都要形影不離了。

「五弟去陪老太爺說說話，一會就過來，老太太，年節了，霜語沒什麼拿得出手，做了幾樣點心，老太太嘗嘗吧。」

芳香立刻將食盒奉上，陳嬤嬤接過，大小姐還會做點心？是做的還是？總算，還是有心了。

「哦？大丫頭做的點心的嘗嘗，拿過來。」老太太挑了挑眉，雖然沒什麼神，可聲音還是依舊亮堂。

陳嬤嬤開啟食盒，端出第一層的小蝶，眼就被紅彤彤的給吸引了，再看這點心的造型也是別緻的很，這是府上哪位廚孃的手藝？

聞著也是一子甜甜的香味，很是好聞。

「這點心山裡紅，用山楂的水加芡調製的，做好了，再撒上幾種水果的果一起蒸，味道微甜帶酸，聽聞，老太太最近胃口不好，這個清淡開胃，冷熱吃都可。」

林霜語很有耐心的解釋了一通，為的就是老太太嘗一口，否則，今日就白忙一遭了。

吃了這個，後麵的點心老太太才會有興趣再嘗，一共三種點心，其實合起來，就是一副散風疏淤的葯膳。

老太太和老太爺現在都不能有事，林家現在不能有事。

果然，聽的林霜語這麼一說，老太太終於提起了幾分興緻，「山裡紅？聽著這點心製作就頗為費心，定要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