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突如其來的鼓聲擊破了開封府衙的肅靜,讓正伏案疾書的通判薛遠朋的手也為之一,差點畫花了一份文書,在皺眉想了下後,他才猛然反應過來,這鼓聲正是來自於衙門口的鳴冤鼓!
這讓薛通判臉上更是出了詫異之,這麼突然就會有人無故擊鼓鳴冤了。要知道在現實的歷史中,各州府縣衙門外頭的那麵鳴冤鼓可不是任何有冤的百姓都能去敲的,朝廷自有法度,府自有規矩,這等能驚四裡的行為隻有當出現如兇殺、盜匪出沒這樣的嚴重刑事案件時才能被敲響,而不是像後世影視作品裡那樣,一點小糾紛就要去擊鼓鳴冤,那當地員就本騰不出手來乾其他政務了。
何況,如今已是臘月初十,眼看都快要因年節而封衙了,再加上這裡還是帝輦之下的開封府,平日裡各種政務多不勝數,又怎麼可能去理百姓的告訴呢。
就在薛遠朋擱下手中筆,打算派人去外頭打探一下況時,一名差役已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薛通判,有幾名百姓突然在外擊鼓,說有天大的冤要向府陳告,府尹的意思是由你來審斷。」
聞得此言,薛遠朋的眉頭皺的是越發的了,但卻又無法違背上司的意思,便點頭道:「那就讓他們把相關人等帶來廳問話吧。」按照大宋府條律,一地府尹是不必親自過問案子的,真正查案辦案的卻是其下屬的通判。所以說,仁宗朝的開封府尹包拯其實並不像故事裡提到的那樣總能明察秋毫,他所以能被後世稱作青天,還是在於他的鐵麵無私和不懼權貴的犯言直諫。
過不了一會兒,幾名百姓就在數名差役的押送下來到了廳堂前,在看到端坐上方的薛通判,到來自這裡的強大氣場後,這些人呼啦一下就跪倒一片,紛紛了起來:「青天大老爺在上,還請為我等冤做主哪!」
但薛遠朋的目卻沒在他們上有多停留,反倒落到了跟他們一起進來的另一名年上,因為此人進來後並沒有如尋常百姓見了般驚恐萬狀,反而顯得一派輕鬆,就跟去酒樓吃飯似的。
在看了年一陣後,他纔拿驚堂木輕輕一拍道:「你等是何份,為何在我開封府外擊鼓擾?若無重大冤,膽敢如此,可別怪本無!」為了不讓後來者有樣學樣,這些話他還是得說的。
那些百姓被他這一嚇,果然全都臉一變,出了驚來,有幾個還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眼依然從容立在後邊的年,顯然這位纔是他們的主心骨。
年也沒有讓他們失,立刻就踏前一步抱拳施禮道:「薛通判此言差矣,既然有百姓來此鳴冤,你作為朝廷員最該做的還是問明冤,而不是用此等言語來嚇唬我等。」
「你是何人?」年這番話讓薛遠朋越發覺著此人不一般,神肅然地問道。
「在下孫途,隻是一個好大不平的普通人而已。」孫途迎著對方審視的目回了一句道。
「你是訟師?」
「不,在下隻是想替這些有冤的無辜者討回一個公道。」孫途再次說道:「何況府從沒有明文規定說不是訟師就不能幫人申冤了。」
孫途……薛遠朋心裡默唸這個有些悉的名字,隨即便已想了起來,數月前那個在戶部衙門大鬧的年不就是孫途嗎?這讓他立刻就把剛到邊的申斥給嚥了回去,因為作為場中人,他已知道其背後有著一座什麼樣的靠山,他可不想步了那位戶部員的後塵。
心念轉間,他便下了不滿緒,再次開口:「本問你等,到底有何冤屈竟要擊打我開封府衙外的鳴冤鼓?」
在孫途沖那些百姓點頭示意後,這些人方纔略定下神來,七八舌地說了起來:「這位人,我冤哪,我兒子在兩年前就被人害死了……」
「人,我兒在三年前進張家後,便一直沒了後話,恐怕早就遭了他們的毒手,還請青天為我冤哪……」
「人……」
這些人各自說著冤,讓坐在上頭的薛遠朋都有些聽不過來了,他再次一拍驚堂木:「你等不要如此混,一個個分別說來!」
孫途看了眼這些明顯麵帶怯意的苦主,暗嘆一口氣後才道:「薛通判,不如還是由在下來向你解釋一下他們所遭遇的冤吧。」在對方但頭後,他便邊指著一人,邊說道:「這位程老二,其妻子在三年前被張家請去做了針線娘,結果就再沒有出來;這位王甲,其兒在張家為婢,結果也沒能再出來;還有這位葛四,兩年前,他家的田產被張家以手段奪走,結果他雖有田契,但府就是不認,反而打斷了他一條,險些連小命都沒能保住。」
隨著孫途指定一人訴說其冤,那位便麵沉痛之,再次向薛遠朋叩首,以求他能還自己一個公道。轉眼間,七八樁或關人命,或關財產的冤全部說完,孫途這才抱拳躬道:「還請薛通判能替他們冤,還天下人一個公道。」
直到這時,薛遠朋方纔有些明白過來,瞇起了眼睛看向孫途:「孫途,你們所告案犯可隻是一人嗎?你口中所提到的張家又到底是誰?」
「薛通判明鑒,我等所告的張家確實就是一家,便是那新近才向朝廷提出辭呈的戶部郎中張秉蒼一家,就是他們仗著其乃宦人家而在外欺男霸,導致無數無辜百姓家破人亡!」孫途起膛,回看著對方,一字字清晰地說道。
薛遠朋的臉越發的凝重起來,果然這個孫途是有目的而來,為的正是對付張秉蒼!聯想到他依附於貫的份,薛通判甚至都要猜測這一切都是貫在背後主使了,這是他對自己政敵的趕盡殺絕哪!
張秉蒼已經因為自己兩個兒子的案子而主辭,現在貫居然還不肯罷手,竟想趁此機會將他徹底打死,這是同為文的薛通判怎麼都無法茍同的。可是,對方拿了這麼多案子出來,還把苦主都送到了麵前,卻讓他到很難幫其解圍,因為一個不慎,連他自己都會到牽連。
所以在沉默了一陣後,薛遠朋隻能寒了張臉說道:「你等所告雖然目驚心,但終究隻是一麵之詞。本問你們,這些事可有確鑿的證據嗎?」這話雖然是問的那些苦主百姓,可他的目卻依然落定在孫途的上。
後者的麵上卻出了一譏誚的笑容來,這些當的還真是把相護做到極點了,找證據不是府該做的事嗎,怎麼卻問起他們來了?這不是偏袒,還有什麼才偏袒?
不過好在,他早有準備,不然也不會帶著眾人來開封府擊鼓鳴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