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家裡當然也到了禮親王府的請柬,謝相從宮裡回來的時候,謝夫人正帶著幾個兒媳核禮單。
「九月二十三往禮親王府送的禮,」謝夫人舉了舉手中的禮單「老爺可要過目?」
「你看著辦,這些你做主就好。」謝相不興趣地揮揮手,轉朝站在一旁的三位兒媳吩咐道「已經晚了,你們就先回去吧。」
三位兒媳婦一聽就知道,是公公婆婆有話說,嫌們礙事了,因此三人趕忙告辭出來,剛剛走出謝夫人的院子,就看見謝家大爺謝常靜腳步匆匆,正往謝夫人院子裡來。
謝家二和三看到大伯過來,朝謝常靜打了個招呼就告辭離開了,謝大則站在原地沒,微笑著問道「大爺可是過來找父親的?」
「父親喚我過來的,」謝常靜朝自己的妻子點點頭,也出微笑,態度倒不像前幾日那般不冷不熱「你先回去,別在這裡等我,秋日裡天涼了,我等等就回去了。」
這就是晚上要去大房裡的意思,謝大還沒說什麼,旁的丫鬟已經出歡喜的微笑。自從謝淑捱了謝相的訓斥,這些日子謝大爺對謝大都有些不冷不熱,今日態度好轉,謝大自然歡喜,目送謝常靜進謝夫人的院子之後才轉,一路往自己院子走,一路細聲囑咐自己的丫鬟為謝大爺燉湯,整治小菜。
「等下沐風和兒過來給大爺請安,」謝大心很好地吩咐「這些日子兒日日悶在自己院子裡,剛好讓出來走走。」
「大……」丫鬟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還是等大爺過來以後再三爺和四小姐吧。大爺有日子沒過來了,定是想跟大說幾句己話,爺小姐們……」
「嗯,也好。」謝大臉上微微發紅,溫溫地應道「我們先回去等大爺。」
謝常靜是謝夫人的嫡長子,一看到他進來,謝夫人立刻出笑容「老大怎地這時候過來了?你媳婦剛走。」
「是聽說今日朝上的事了吧?」謝丞相端著茶抬起眼皮問道。謝常靜是謝丞相第一得意的兒子,三十歲那年就考上了進士,選了儒林郎待補不過半年,就選了太常博士,又不過三個月就補了從七品監察史。
眼下謝常靜不過三十六歲而已,已經是個正六品侍史了,位雖算不上高,但位置卻重要。謝常靜是謝丞相嫡長子,從小被謝相親自心教養,自然明能幹,且謝常靜人通達,並不像一般高子弟一樣目下無人,因此他在同僚中人緣很好,在同榜學子中,也是個領袖一樣的人。
兵部那位蔣主事,就是與謝常靜同榜的進士,他們兩人是當年那一榜學子中出類拔萃的人,兩人關係一直得相當不錯,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這次北境之事,也是蔣主事主求到了謝常靜的頭上。
「是。」謝常靜點點頭「聽聞父親在朝上向聖上建議,讓工部調撥民夫料去北境?」
「戶部出錢,先修燕州、幽州和朔州,工部調一部分民夫過去即可。」謝相一句話就說清楚了眼下的況「年前不會再有聖裁。你的訊息倒快。」
「沒想到父親這樣快就改了主意。」謝常靜微笑起來「蔣兄得了信,特意來找我道謝。」
「穆經略的奏疏我也看了,所思所慮頗有道理。」謝丞相麵平靜地答道「北境之事是大事,未雨綢繆總是好的。況且無論將來朝中況如何,大周北境也是要靠穆家守著,得罪他們有什麼好。北境安危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隻是國事,對於安國公一家來說,卻還乾係著穆家人的安危,安國公為了自己的兄弟子侄心,原本就是人之常,推己及人,換了我也一樣不可能輕易善罷甘休,我何苦與他對著乾。」
「也是父親審查事理,慎觀終始,有先見之明。」謝常靜微笑地答。
「這算不上先見之明,」謝丞相一臉嚴肅地搖搖頭「你那個朋友,區區六品兵部主事而已,這些事他都能看明白,我居相位,難不還不如他?」
「能看明白是一回事,肯做卻是另一回事。」謝常靜笑著搖搖頭「這些事林相也都明白,但還不是頂著不肯鬆口,若不是父親肯站出來支援安國公,我看北境之事若要決斷還早。」
「林相和我不一樣,」謝相搖頭嘆氣「林相掌管吏部和戶部,畢竟無論是募兵還是修城防,實打實拿錢出來的是戶部,每年收上來的庫銀總是有數,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安國公的奏議對於戶部來說,力也的確太大了些,貿然應了,到時戶部拿不出錢怎麼辦?這個責任可就了林相和孫尚書的了。而且林相年紀大了,又居高位多年,難免剛愎自用……」
在一旁聽了半日不出聲的謝夫人此時突然開口補了一句「老爺今日在朝上公開支援安國公,就不怕林相不高興?」
「我怕什麼?」謝相冷哼一聲「我就是什麼都不做,他看我也未必順眼。」
「這倒是真的。」謝常靜點點頭「今日蔣兄跟我說,他們兵部主事有了缺,依稀聽說要補上一科的傳臚,那位可是林相的學生啊!」
「哼!」謝相冷哼一聲「我看他沒有知足的時候。這事兒你不用管了,我尋個合適的機會給李相遞個訊息。」
「兒子知道了。」謝常靜點點頭「另外,和父親討個主意,兵部選人的事安國公應當也說得上話,雖然他不會主開口,但皇上若有問,他必是要答的,要不要給他也遞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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